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走廊的嘈杂。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绿光幽暗浮动,炉火噼啪,映着几张苍白紧绷的脸,空气凝滞死寂。
德拉科立在壁炉旁,背对门口,肩线僵硬。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直到看清是哈利,那刀锋才稍敛。他没说话,几步上前,一把攥住哈利的手腕,力道很大,指尖冰凉。
“你用了钻心剜骨。”声音压得极低,不是疑问,是断定。
哈利任他抓着,没挣脱,“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绿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有深处未熄的冷火。
德拉科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细细扫过,像在确认什么。
半晌,他吐出一口气,攥着腕子的手没松,反而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哈利袖口下的皮肤,“下次……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语气硬邦邦的,带着劫后余生的烦躁,还有担忧。
“来不及。”哈利说,目光越过德拉科的肩膀,看向休息室里其他几个成员。
潘西、布雷司、西奥多,还有刚立誓不久的几个人,都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他们。他们的眼神里有惊魂未定,有敬畏,也有坚定。
“卢修斯叔叔那边……”潘西试探着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他应付得了福吉。”德拉科终于松开哈利的手腕,转向众人,脸上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上了点精明的算计,“魔法部会尽力捂住消息,但今晚的事太大,瞒不住。舆论很快就会发酵。我们要做的,是在邓布利多和福吉互相扯皮的时候,把‘真相’钉死。”
“真相就是,黑魔王复活了,卢修斯·马尔福弃暗投明,救回了被阴谋陷害的哈利·波特。”西奥多低声总结,嘴角有一丝冷嘲,“而我们,是知情者,也是……未来的清算者。”
“清算?”布雷司挑眉,“对谁?”
“所有挡路的人。”哈利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休息室温度骤降,“凤凰社,魔法部,还有……那些依旧忠于伏地魔的家族。”他走到壁炉前,火光在他侧脸跳跃,投下深邃的阴影,“第一个是威尔克斯和特拉弗斯家。现在,轮到下一个了。”
德拉科接上他的话,如同他最默契的副手:“I.o.的名单该更新了。诺特,你父亲那边……”
西奥多语气平淡,“他会配合。”
“很好。”德拉科点头,“帕金森家?”
潘西立刻挺直脊背:“我爸爸虽然嗓门大,但他知道该跟着谁才能活下去。”
“不够。”哈利打断她,目光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要的是绝对掌控,不是摇摆不定的盟友。德拉科。”
德拉科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石盒,打开,里面是几枚缠绕着暗红纹路的银针,“这是‘忠诚’。效果不如牢不可破誓言,但足够让他们在关键时刻……闭上嘴,或者,做出‘正确’的选择。”他看向潘西和布雷司,“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潘西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咬牙点头,布雷司则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你问他们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因为他们现在“绝对忠诚”)
“其他家族,按计划接触。愿意站在我们这边的,吸纳;犹豫的,监控;反抗的……”哈利顿了顿,绿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标记为清除目标。”
命令被一条条下达,德拉科补充着细节,安排人手,分配任务。房间里只剩下他清晰低沉的声音,和炉火燃烧的噼啪声。
斯莱特林们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提出一两个问题。
当最后一个人领命离开,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紧绷的气氛似乎松懈了一点。德拉科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火焰威士忌,递了一杯给哈利,“喝了。你需要这个。”
哈利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德拉科的手指,短暂停留了一瞬。他没说话,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邓布利多一定会怀疑。”德拉科靠在对面的扶手椅上,晃着酒杯,看着里面跳跃的蓝色火焰。
“没关系。”哈利盯着壁炉,“他只需要知道,伏地魔回来了,而我现在是他对抗伏地魔最‘锋利’的武器。这就够了。在他眼里,我依然是那个可以被他引导、最终实现‘更伟大的利益’的棋子。”
“还有斯内普。”德拉科提醒,“他今晚出手很快。”
“他知道小巴蒂是冒牌货。我给了他信号。”哈利说,“他站在我们这边,但邓布利多还不知道这一点。他还能继续当他的‘双面间谍’……或者,现在是三面了。”哈利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黑魔标记……”德拉科沉吟,“或许现在是时候……”
“不。”哈利打断他,“留着。那是他取信于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凭证。现在去掉,太早。”他放下空酒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湖底,“我们需要他在那个位置上。”
沉默再次降临。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消化着今晚的巨变和接下来的棋局。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也走到窗边,站在哈利身侧。他们的影子在湖水的折射下,在墙壁上扭曲、交叠。
“下次,”德拉科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一个人扛……你不是一个人……”
哈利侧头看他。德拉科没有看他,依旧望着窗外,淡金色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不安。
一种柔软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撞了哈利一下。他想起镜子里的画面,想起禁林里冰冷的尸体,想起刚才手腕上残留的力道和温度。
他伸出手,不是碰德拉科,而是按在了冰冷的窗玻璃上,就在德拉科手边的位置。
“知道了。”他说。
很轻的三个字。
德拉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点。他也抬起手,放在了哈利手边的玻璃上。两人的手指几乎挨着,中间只隔着一点点几乎不存在的距离。
他们就这样站着,看着窗外游过的发光水母,像两尊沉默的雕像,在幽暗的绿光里,共享着这片暴风雨前最后的、虚假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