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一封信，江将军便信了？”蔚隅有些好奇。
“自然不可能这般轻易。”竺赫揽过蔚隅，将他冰凉的双手放在怀中暖着，继续解释道：“听安有一块从小戴到大的平安符，是江亥亲手雕刻，世间仅此一块。”
当年他遇险回北境之前，江宿偷偷溜进房把玉佩戴在他脖子上，宬帝后来虽然发现了，但并未将玉佩取下，这块玉佩就被他带到了北境，陪了他许多个日夜。
“江亥将军，为何不可离开洹河关？”
“洹河关守军与其他地方不同，洹河关守军由几大世家共同训练的私卫组成，每个人都能以一敌百，被选中之人入关后便会失去姓名，家族亦会以死亡为理由将其除名。”
“所以江亥在世人眼中，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不错。”竺赫点头，“洹河守卫终身不得娶妻生子，但江亥却有了一个孩子，此事若被人知晓，整个家族都要为此陪葬。”
所以江宿必须是长公主所出，是江氏唯一的继承人。
“洹河关守卫如此严密，到底有什么秘密？”蔚隅很好奇，看着竺赫道：“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么多东西的？”
“阿隅难道忘了，我在胤国皇宫生活了十一年。”竺赫点了点蔚隅的鼻尖，“据说洹河下有前朝留下的宝藏，前朝皇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的便在此处。”
胤国找不到宝藏，便在此地建了三座城关，并训练私卫在此防守。
不让守卫轻易外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怕守卫监守自盗，带着宝藏悄悄离开。
“可守卫个个武功高强，洹河关又地处深山，若发现宝物，偷偷变卖了又该如何？”
一个大活人，藏着几个戒指一类的小物件进进出出，完全不会引人注目。
“洹河守卫每个人脸上都被刺了字，还被下了毒，每日必须按时服用解药。”
洹河关地处偏僻，他试过用轻功到最近的村落，需要一天半，根本来不及，而且为了防止有人私藏解药配制新药，朝廷并不会向洹河守卫提供任何药，轻伤全靠自愈，重伤全靠天命。
“那里真有那么多宝藏？还有那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听到毒药，蔚隅来了劲儿，若他能研制出解药，能否将洹河卫收为己用？
“传说而已。”竺赫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那洹河卫岂不是在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咯？”
“可以这么说。”竺赫将蔚隅抱在怀中，把玩着他的手，“传说前朝能屹立近千年不倒，全靠那个聚宝盆源源不断提供金银及粮食。”
“你信吗？”蔚隅偏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竺赫。
竺赫摇摇头，“前朝若真有此奇物，又怎会为胤所灭。”
“江将军答应让你借道，可北昭军尚未到此地……”
“先前我派安楚驰援定西，一半人马从骨山而下，本来想派这部分来帮你的。”竺赫捏了捏蔚隅的脸，“你点好人，我带你借道而行。”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莫不是人越打越少，或粮草不足，怎么北昭这仗打的，人马却是越来越多？”蔚隅笑道：“我还谋划着待北昭与胤国相争，待你们筋疲力尽，再趁机出手呢。”
“好你的蔚逸煊，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了。”竺赫轻轻拍了拍蔚隅的后脑勺，不怒反笑：“你若真有那份君临天下的心，不用你出手，我自会拱手相让。”
“当真？”
“千真万确。”竺赫捏了捏蔚隅的鼻子，“我曾说过的，这天下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拿到，便都会是你的。”
“我可不要。”蔚隅翻了个白眼，缩在竺赫怀里，双手毫不客气地揩油，“当皇帝太累了，我现在都想把南盛的挑子撂下逃跑了。”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活，上朝听人吵完架还要处理各项事务，平衡各方利益，除了内政，还要研究如何对外，从无数个探子送来的消息中辨别真伪，选出有用的东西。
看看虞纨，恨不能把“我是废物”几个大字写个横幅昭告天下，每天早上往那儿一站就开始睡觉，下了朝继续在御书房议事时补觉，睡够了便在城中混吃混喝，打马踏青斗蛐蛐，时不时还告个假拉着裴洄到周边游山玩水，日子好不快活。
偏偏他还不能像竺赫那般，放权给其他人。
后方帮竺赫理政的兰华，前线帮竺赫坐镇的苏敬和，哪一个不是与竺赫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
可南盛朝堂是纯粹的利益联合，裴涑、虞纨等人的归顺完全是利益驱使，他今日敢交出大权，恐怕当天便能归西。
他不放权，便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辛苦阿隅了。”
竺赫心疼地亲了亲蔚隅的脸，他一个人在江南，能信任的人真的太少了。
“嘴上说有什么用？”蔚隅捏着竺赫的下巴，笑的狡诈：“不如把你手下的精兵良将借我一用。”
“这还不简单？”竺赫抓住作乱的手，正色道：“看上谁了？我给你调来。”
“真给？”
蔚隅挑眉，他只是开玩笑而已，但竺赫要是真能给，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给，你要哪一个？”竺赫想了想，正色道：“除了压阵的敬和大哥外，你想要哪一个都行，若你要敬和大哥，我亦可以将其换来给你。”
他这么一说，蔚隅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试探着开口：“那个安……安楚……”
“可！”竺赫当机立断，“待过了洹河关，我便命安楚带一万人留下，助你北上。”
见他真要给，蔚隅连连摆手：“我开玩笑而已。”
北昭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么可能去抢竺赫的人？
“你不用同我客气。”竺赫皱着眉想了想，“你若是怕安楚不适应，让阿言来？他年纪小，适应力强，只是他脾性跳脱，你得看着他点。”
见他越说越离谱，蔚隅赶紧打断他的话道：“你若实在要给，那就给我一个。”
“谁？”
“你！”蔚隅深吸一口气，“别人我都不放心，我只相信你。”
蔚隅本想用这个借口打消竺赫要给他送人才的心思，没想到竺赫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可行。”
闻言，蔚隅无奈扶额长叹，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跟竺赫开玩笑了。
这家伙是真的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