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宫,御书房。墨香与茶香袅袅交融,窗外偶有竹叶轻响,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徽宗赵佶刚刚搁下画笔,对着一幅即将完成的《瑞鹤翔云图》微微出神。画中仙鹤姿态飘逸,烟云氤氲,唯余鹤顶一点丹红尚未点染。他独自品着香茗,目光深邃,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沉浸于艺术创作的余韵之中。
忽然,室内无风自动,案几上的宣纸轻轻拂动。一道微不可察的暗红色流光闪过,如同夕阳在砚台中投下的一抹最深沉的余晖。下一刻,石光明的身影已悄然立于御案之前,无声无息,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徽宗并未惊讶,反而露出一种了然的温和笑意,放下茶盏:“光明我儿,来了。”
石光明小脸上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沉静,他并不多言,只是伸出食指。指尖之上,一缕比在迦南时更为凝练、色泽更为深邃暗红的无无真罡缓缓凝聚,其中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星璇生灭,蕴含着奇异的力量与秩序感。
他轻轻一点,那缕暗红真罡便没入徽宗赵佶的眉心。
赵佶身躯微微一震,闭目凝神。与铁木真那霸道意志强行契合网络的感觉不同,也与刘混康那般艰难寻求共鸣的历程迥异。徽宗虽武功修为不高,但其艺术家的敏锐灵觉、对天地万物的细腻感知,尤其是身为天子、那份虽时常被奢靡掩盖却真实存在的“胸怀天下”之心,此刻成为了最好的容器与通道。
那缕深红真罡融入他体内,竟如雨落沧海,自然而然地与他自身的灵性及帝王气运相结合。过程顺畅无比,速度甚至不亚于当时的铁木真!
片刻之后,赵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化为更深的澄澈与灵感勃发之光。他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与冥冥中那张覆盖天下的能量网络产生了更为深刻的联系,心念微动,身体便已出现在数步之外的窗边——正是初步的瞬移之能!
然而,更大的变化发生在他的精神层面。无数全新的艺术灵感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色彩、线条、构图、意境……以往些许的滞涩之处豁然贯通,对美的感知与创造力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他感到心胸无比畅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好似拥抱了整个宇宙的生机。
他快步回到案前,提起那支尚蘸着朱砂的御笔,目光灼灼地看向画中那只引颈长鸣的仙鹤。手腕悬停片刻,随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与精准落笔,在那鹤顶轻轻一点!
这一点丹顶红,饱满、鲜活、极具神韵!仿佛画龙点睛,整幅《瑞鹤翔云图》瞬间活了过来!仙鹤欲破纸而出,祥云流转生辉,整幅画的气象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达到了近乎“道”的境界!
“妙哉!妙哉!”徽宗看着自己的作品,喜不自胜,抚掌赞叹,“此力于创作一道,竟有如此神效!”
狂喜稍歇,他忽然想起一事,转向安静等待的石光明,眼中闪烁着帝王特有的思虑:“光明,此深红真罡如此神异,既能洞悉网络,明见万里,可能……用于辨别朝臣之忠奸善恶?”他心中盘算着若能如此,朝堂岂不瞬间清明?
石光明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凝重:“陛下,此力源于至诚情感与宇宙共生之序,玄妙非常,或可于极小范围内,感知极强烈的忠贞或奸恶之念。然……”
他语气一转,变得极为严肃:“此深红真罡,非死物。它乃是‘看似静止的极致之动’,时刻处于流转、变化、生灭之中。获得之人,需时时砥砺心性,持守善念,共鸣众生。一旦心生懈怠,或坠入私欲偏执,此力非但会逐渐流失,更可能……因心念污染而逆转性质,引动内心之魔,导致魔化。”
他看向徽宗,目光清澈却带着警示:“届时,非但不能辨别人之忠奸,自身恐先成朝堂之大患。用之鉴人,险莫大焉。望陛下慎之,重在内修己心,而非外察臣工。”
徽宗听完,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与一丝后怕。他再次看向那幅因深红真罡而点睛的《瑞鹤翔云图》,那一点丹顶红此刻看来,似乎不仅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也潜藏着莫测的警示。
他缓缓点头,语气沉凝了许多:“朕明白了。力量无分好坏,存乎一心。此力,当用于升华艺境,涵养心性,而非权术机巧。朕,谨记。”
御书房内重归宁静,唯有那画中仙鹤,顶着那一点由深红真罡引动的丹红,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这对君臣,见证着力量与心性之间的微妙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