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盘桓数日,诸事初步安排妥当。
奕帆心系南下建港主业,不愿再多做停留。
第二日,他便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书信,交给了那十名从汉中来的镖师中为首的一位,叮嘱道:“此信至关重要,需尽快派人送回西安,面交吴荣总管。
信中已写明成都分局筹建事宜,以及后续人员、资金调配。
你们十人,暂且留守此地,负责看守新购的两处产业,并着手前期准备工作,等待王六总镖头带大队人马前来汇合。”
“属下遵命!必不负总镖头所托!”
十名镖师齐声应道,神情肃然。
奕帆又将他们带来的以及自己一行人骑乘的二十匹马匹,全部留给了他们,以备不时之需,或用于日后分局经营。
一切安排妥当,翌日清晨,奕帆便带着刘清茹、李达、小洁、徐杰及十五名镖师,共计二十人,轻装简从,来到了成都城南的万里桥码头。
他们将由此登船,沿岷江南下,开启下一段水路旅程。
码头上舟楫林立,帆影点点,岷江水势平缓,江面宽阔。
一行人登上了一艘租用的中型客船,与留守的镖师挥手作别。
客船升起风帆,在船公的号子声中,缓缓离岸,顺流而下。
离了成都平原,两岸山势渐起,景色愈发清幽。
这一日,船行至峨眉山脚下。
但见群峰耸翠,云雾缭绕,主峰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果然不愧是“峨眉天下秀”。
奕帆一时兴起,便命船家靠岸停泊,带着众人下船,欲要登临金顶,一睹佛国仙山风采。
刘清茹和李达等人自是兴奋不已。
沿着古老的石阶一路向上,但见古木参天,溪流潺潺,猿啼鸟鸣,不绝于耳。
沿途寺庙众多,香火鼎盛,然而,当奕帆问及如今峨眉派的武学传承时,引路的本地香客却只是摇头叹息。
“客官问起峨眉派的武功?唉,那是老黄历咯!”
一位白发老香客拄着拐杖,感慨道,“想当年,郭襄女侠在此开创基业,到了周芷若周掌门那一代,更是声威大震,几乎与少林、武当比肩!
可惜啊,听说后来周掌门练功出了岔子,有些神志不清,再后来便被那位明教的张教主接走了……自那以后,峨眉派便一代不如一代喽!”
他指着山腰一处略显朴素的庵堂道:“喏,如今山上的师太们,大多只是潜心礼佛,诵经修行,虽也有些强身健体的法门,但早已不复当年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盛况了。
这几十年下来,更是沦落得与寻常女庵无异,只知青灯古佛,哪还有什么顶尖的武功高手哦!”
众人闻言,皆是唏嘘不已。
刘清茹望着那云雾深处的金顶,喃喃道:“想不到威名赫赫的峨眉派,竟也落得如此境地……”
奕帆亦是心生感慨,对众人道:“《孟子》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一个门派的兴衰,亦是如此。
开创基业艰难,守成传承更是不易。
若无杰出弟子继往开来,三代人不努力,再辉煌的传承,也难免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我等当引以为鉴,无论是个人的武学修为,还是我们共同的事业,都需时时砥砺,不懈努力,方能薪火相传,不至没落。”
这番话听得众人心有所感,就连活泼的刘清茹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登上金顶,云海翻腾,佛光隐现,气象万千。
众人在此盘桓了一日,饱览胜景,直至日落西山,才依依不舍地下山,回到船上。
客船继续南下,经乐山,过泸州,进入长江干流。
江面豁然开朗,水势也变得湍急起来。
过了渝州,便进入了以险峻着称的三峡江段。
但见两岸连山,略无阙处。
重岩叠嶂,隐天蔽日。
若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巫山十二峰,神女无恙,在缥缈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引发人无限遐思。
船行其间,时而如离弦之箭,穿越激流险滩,船身剧烈颠簸;
时而缓缓而行,欣赏那“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的清荣峻茂之景。
奕帆立于船头,望着这壮丽山河,胸中豪情激荡,不禁吟诵起李白的诗句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诗仙笔下之景,今日亲历,方知其妙!”
刘清茹、李达等人何曾见过如此雄奇险峻的景色,个个看得心驰神摇,惊叹不已。
小洁更是紧紧抓着船舷,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穿过西陵峡的最后一段险滩,前方水势渐平,江面开阔,已然进入了湖广地界。
不几日,船至黄州码头。
奕帆命船家在此停靠。
他早有打算,听闻当代医圣李时珍晚年便隐居在黄州一带,编着他那旷世巨着《本草纲目》。
奕帆心念建港大业,医疗卫生亦是重中之重,若能拜访这位神医,请教些防疫治病之道,甚至能延请他的几位门生弟子前往琼州协助,那对未来的港口建设与发展,无疑是莫大的助益。
“我们在此地停留几日。”
奕帆对众人道,“徐杰,你带几个兄弟,去打听一下韦忌总镖头他们那支大队人马,是否已经过此地,或者有无消息传来。”
“是,总镖头!”徐杰领命,立刻带着两名镖师下船去打探。
奕帆则带着刘清茹、李达和小洁,踏上了黄州的土地,准备开始寻访那位隐居的医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