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躺在榻上,床边站着翠果,敬妃冯若昭坐在不远处的红棕木椅上,几个贵人围成一圈。
众人给皇帝请安后,陈太医边施诊边回答,
“禀皇上,齐妃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想必是宫人拯救及时的缘故。只是惊惧过度,心神失守。待微臣施针过后,再开几幅药方,一为治疗伤势,二为固本培元,三为安神宁气。喝上几日便会好转。”
皇帝坐在敬妃之前的椅子上,听完太医的话,放下心来,
“人没事就好,好好给她治疗便是。”
太医拔完针,下去开药,床上的齐妃悠悠转醒,翠果扶着她靠坐在床边。
皇帝瞧她醒了,快步走到床边坐着,李静言刚睁开眼,因为窒息伤了下颚和声带,嗓音略有些沙哑,
“皇上,臣妾不是死了吗?”
皇帝这会儿有再多的责怪,都化作尘烟消散于无形,他难得握起齐妃保养得宜的手,
“你被奴才救下了。你侍奉朕将近二十年,怎么糊涂至此?”
宜修也在一旁插话,
“是啊,齐妃。嫔妃自戕乃是大罪,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念皇上和三阿哥的名声啊。”
这是提醒齐妃,别把她供出来,别忘了她曾经说过的话。
夏冬春确实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站的端直,眼神睥睨高傲,一贯的大嗓门里含着些阴阳怪气,手随意指向旁边的一个小宫女,
“皇上,皇后娘娘,齐妃刚经历生死,你们若要责怪她,还是等她养好身子再说吧。那个宫女,还不去给你家主子端一碗水来,没听到她嗓子哑成这样吗?没眼力见的丫头!”
这句“没眼力见”,哪里骂得是小宫女,分明是皇帝和皇后。
皇帝不觉得夏冬春敢骂他,但皇后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指桑骂槐,暗自咬牙,却没有表现出来。皇后依旧忍功了得。
也许是夏冬春的几句话,勾出了皇帝那所剩无几的良心,他接过翠果递来的琉璃玉碗,拿起银汤匙舀了一勺温水,亲自喂给齐妃喝下。
齐妃满脸感动的看着皇帝,她想起夏冬春的话,和曾经四爷对她的宠爱,内心逐渐坚定,
“皇上,谨嫔曝出怀孕那天,皇后娘娘把臣妾单独留下,要臣妾对谨嫔的孩子下手,她说这些年若不是得她庇护,我们母子俩早就死了。”
皇后瞪大了丹凤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齐妃,伸出食指指向她,往常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满是凶厉,恨不能把齐妃生吞活剥,
“齐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污蔑皇后,乃是死罪。”
夏冬春不屑的嗤了一声,
“哼~皇上,您看,皇后娘娘的表情好凶哦,像要吃人似的,臣妾好怕怕。”
皇帝这时正看着皇后,把她的神色收入眼底,随后转向齐妃,面无表情,让人探究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都闭嘴。齐妃,你接着说,一五一十的告诉朕。别怕,一切有朕为你做主。”
齐妃挣扎着想要下床,跪下回话,被皇帝一把摁回去,她组织了一番措辞,清咳两声,那双清亮水润的眸子深情地注视着皇帝,(剧里齐妃虽然年纪大,但眼睛还是很亮很清透)
“事情暴露后,臣妾去求皇后娘娘救我,她却威胁要是我不听她的乖乖自尽,就等着三阿哥被皇上厌弃,然后被她害死。
还叫臣妾不必想着鱼死网破,因为皇上不会相信我的话,二来有太后余荫庇佑,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咳咳咳。臣妾惊惧之下,为了不连累三阿哥,便做下了错事,臣妾有罪。”
皇后厉声呵斥,
“齐妃,大胆!竟敢空口白牙,污蔑本宫。”
皇后还要继续说什么,皇帝开口了,
“你才是大胆!这些年,你做的错事还少吗?”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皇后留了。
皇后的眼泪迅速滚落,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变脸速度堪称一绝,抬手贴着心口,
“皇上,臣妾冤枉啊。若姐姐还在,她一定会相信臣妾是清白的!”
万能的姐姐。
纯元死了多少年了,还要被皇上、皇后、太后、甄嬛利用,没个安生。
齐妃见她提起纯元,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表情惊恐万分,
“皇上,臣妾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不耐烦的甩了下佛珠,眉头皱起,
“说!”
齐妃还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皇上,那臣妾可说了,您千万要挺住啊。臣妾曾经无意中听到剪秋和皇后说话,言语中提及纯元皇后的死,好像是皇后下的手。”
这回轮到皇帝暴怒了,“啪”的一声,他手里的串摔在地板上,脸色阴沉的像风雨欲来的天空,乌云罩顶,黑压压一片,
“放肆!皇后禁足,派侍卫十二个时辰轮番看守,直到查清所有事。景仁宫所有近身伺候过的宫人,全部带去慎刑司审问。齐妃降为齐嫔,待养好身子后,去给谨嫔赔礼道歉。此后每日跪在院子里一个时辰,直至跪满一个月。”
皇帝最终还是对李静言不忍心,想着给她一个教训即可。
毕竟一来是因为皇后唆使,二来她差点被逼死,三则谨嫔的孩子并没有真的落胎。
皇帝说完,不顾皇后的哀求和喊冤,自顾自地离开了。
皇后被侍卫看着,送回景仁宫。
嫔妃们欣赏完一出大戏,也纷纷告辞回宫。
夏冬春等人都走了,对着床上的齐嫔仔细剖析,
“皇上正值壮年,三阿哥蠢笨不堪。若不是本宫让人救下你,你觉得三阿哥有一个畏罪自杀的额娘,落到皇后那个歹毒的女人手里,会经历什么?你以为你死了是为他好,殊不知他迟早被皇后逼死。”
李静言历经生死,脑瓜子终于聪明了一回,她让翠果扶她下床,跪到夏冬春脚边,
“以后,我都听你的。这次若不是你,我担下罪责,倒是一死了之了,三阿哥却要背负骂名,还要被皇后掣肘。我真是想想都后怕呀!”
夏冬春冷哼一声,
“呵,算了吧,本宫怕哪天被你坑了。是你自己揭发了皇后,本宫可什么都没做。”
李静言举起一只手,四指并拢,拇指内扣,
“不会的,我发誓。”
夏冬春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不要擅作主张,更不许没事去害其他嫔妃。就你这个脑子,能斗得过谁?猪都比你聪明。实在有要事可以避着人来找本宫,没事别来烦我。记住,本宫与你不熟。”
齐嫔连忙点头称是。
夏冬春见状,手帕一甩,高昂着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她的仪态还是和刚入宫时一样,不像其他嫔妃走路都慢悠悠的,稳稳地。她是动如脱兔,大摇大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