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沧州血战:胡骑踏城焚粮道,残兵泣血报危情
崇德六年十一月十二,沧州城头的血已凝作黑痂。耶律贤亲率五万铁骑,顶着远程投射的轰天雷,在城墙下堆起尸山 —— 契丹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铁制马靴踏过守城士卒的残骸,将染血的云梯死死钉在城砖缝隙里。
将军!西城楼塌了! 守将李从林刚砍倒一名登城的契丹百夫长,就见西南角的城墙在猛油火柜的烈焰中轰然崩裂。断裂的城砖带着火星砸落,将下方缠斗的双方士兵一同埋入烟尘。他腰间的佩剑早已卷刃,甲胄上的箭孔渗着鲜血,却仍嘶吼着举起断剑:兄弟们!守住缺口!退一步就是江淮!
城墙上的突火弩手已所剩无几,幸存的士兵抱着弩机往契丹人堆里撞,炸药包在混乱中引爆,血肉与碎木飞溅,染红了半个城墙。李从林亲眼看见,负责操控轻型轰天雷的少年兵被契丹骑兵的马槊贯穿胸膛,那孩子手里还攥着未点燃的引线,脸上的稚气尚未褪去。
甲字军第五营的黑底狼牙旗始终在城头飘扬,三百将士以血肉之躯筑起最后防线。当契丹的狼旗插上箭楼时,领军千户张承业将点燃的轰天雷绑在身上,撞入耶律贤的亲兵阵中,爆炸掀起的气浪将十余名骑兵掀飞。
黄昏时分,沧州最终陷落。耶律贤骑着白马踏入城门,身后跟着举着契丹狼旗的亲兵。街道上堆满百姓的尸体,孩童的啼哭与妇人的惨叫被马蹄声碾碎,粮库被付之一炬,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三万守军如今只剩蜷缩在城楼上的三百残兵,他们的铠甲早已残破,却仍怒目圆睁。韩德让举起弯刀,在耶律贤的注视下,将他们的头颅一个个斩落 —— 鲜血顺着城楼滴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本该驰援的神机禁军踪迹全无,唯有漫天风雪裹挟着沧州的哀鸣。当夜,浑身是血的驿卒连人带马栽倒在紫宸殿外,怀中的战报染透了血渍,沧州城破,守军仅余三千,契丹铁骑明日可抵德州 的字迹,在烛火下触目惊心。
二、深宫急谋:弱君暗遣文官令,密探布网捕先机
柴宗训攥着染血的战报,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沧州一失,黄河防线成了唯一屏障,可神机军全在柴熙诲掌控中,乙字军的重火器、丙字军的龙骑兵迟迟未按预期驰援,他怎能不急?
“陛下,不能再等了!” 内侍小李子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宁王手握兵权却按兵不动,若再不让朝廷亲信介入,黄河防线迟早要垮!”
柴宗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从抽屉里取出两枚鎏金令牌,召来两名心腹文官 —— 曾任吏部郎中的王禹偁、监察御史张咏,压低声音道:“你二人持此令牌,分别去乙字军、丙字军大营。王禹偁见潘惟正,让他即刻率重火器驰援德州;张咏见曹元显,命他袭扰契丹粮道。务必悄悄行事,别让宁王知晓。”
“陛下,宁王有令,非帅府令牌不得调兵,我们……” 王禹偁面露难色。
“这是朕的旨意!” 柴宗训将令牌塞进二人手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沧州已亡,再迟就来不及了!若潘惟正、曹元显不肯从命,便说朕许他们‘事后论功,破格升赏’!”
二人不敢再推辞,连夜换上便服,带着令牌从皇宫侧门溜走。柴宗训站在窗前,望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手心满是冷汗 ——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能说动乙字军、丙字军出兵,既能解德州之危,也能趁机在神机军安插亲信,制衡柴熙诲。
可他不知道,戊字军的暗探早已盯上了这两名文官。张允接到密报时,正坐在密林里的暗哨塔上,手中把玩着那枚带刺的铁尺。“有意思,陛下这是急得要跳墙了。” 他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暗探道,“跟着他们,等他们接触将领时再动手,顺便‘搜’出些‘证据’。”
次日清晨,王禹偁刚在乙字军营地见到潘惟正,还没来得及掏出令牌,就被突然冲出的戊字军士兵按倒在地。暗探从他怀中搜出一封伪造的 “契丹密信”—— 信上用契丹文写着 “若能拖延驰援,事后赠德州为酬”,落款处盖着模仿柴宗训私印的假章。
同一时间,张咏在丙字军营地也落得同样下场。戊字军不仅搜出 “密信”,还 “抓” 到了两名假扮契丹使者的暗探,人证物证 “俱全”。
三、紫宸对峙:伪证掷案责君过,甲士拔刀围弱主
十一月十四,紫宸殿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柴熙诲身着玄甲,将两封染血的 “密信” 扔在柴宗训面前,甲叶碰撞声震得案上的茶杯微微颤动。
“皇兄请看。” 柴熙诲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人带着契丹密信,去乙字军、丙字军劝降,是想让契丹铁骑踏过黄河,直取金陵吗?”
柴宗训猛地站起身,盯着地上的密信,脸色惨白:“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王禹偁、张咏是朕派去传旨的,不是什么通敌奸细!”
“传旨?” 柴熙诲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张允上前。张允捧着两名人证 ——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 “契丹使者”,扔在丹陛之下,“这两人供认,是受陛下暗中指使,与契丹勾结拖延军情。皇兄还要狡辩?”
“你血口喷人!” 柴宗训再也忍不住,从墙上拔出佩剑,剑尖直指柴熙诲,“你掌控神机军,拒不出兵驰援沧州,如今还伪造证据陷害朕的人 —— 柴熙诲,你是不是想谋反?”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冲进来数十名甲字军士兵。他们身着银白护心甲,手中的弯刀出鞘,寒光闪闪,瞬间将柴宗训围在中间。杨延贵站在最前面,腰间的 “天子门生” 腰牌泛着冷光,却对着柴宗训摆出戒备姿态:“不得对大帅无礼!”
柴宗训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看着围上来的甲字军士兵,看着柴熙诲冷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 自己是大周的皇帝,却被亲弟弟的士兵用刀指着。
“宗训!别冲动!” 符后突然从殿后冲进来,一把拉住柴宗训的手臂,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沧州已失,若你我再有不测,大周就真的完了!” 她转向柴熙诲,语气带着哀求,“熙诲,看在你父皇的份上,放过你皇兄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
柴宗训望着符后哭红的眼睛,又看看柴熙诲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甲字军士兵,手中的剑缓缓落下。剑刃 “哐当” 一声掉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柴熙诲的对手。沧州的血火没能逼动柴熙诲出兵,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无力 —— 这大周的江山,不知不觉间,早已换了主人。
柴熙诲看着柴宗训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抬手示意甲字军士兵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剑,递还给柴宗训:“皇兄,臣只是不想让契丹有机可乘。沧州虽失,德州尚有守军,臣已命丙字军明日出发袭扰契丹粮道,乙字军的重火器也会随后驰援。”
话里的 “臣” 字,此刻听在柴宗训耳中,却满是嘲讽。他接过佩剑,手指冰凉,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符后扶着他,看着柴熙诲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 —— 这场权力的博弈,他们终究还是输了。
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吹进来,落在染血的 “密信” 上。柴宗训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陈琅曾说过的话:“兵权是双刃剑,能护国,也能覆国。” 如今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亲手将这把剑交给了柴熙诲,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而齐王府的书房里,陈琅接到军情司的密报 —— 沧州失陷,紫宸殿对峙,甲字军围帝。他拿着密报,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案上那枚 “军器监” 铜符,轻轻叹了口气。沧州的血,紫宸殿的剑,终究还是没能挡住柴熙诲的野心。这场乱世,怕是还要流更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