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盯着屋脊看了两秒，收回视线时，赵铁柱正把最后一口饭团塞进嘴里。
“你刚才在看啥？”赵铁柱含糊地问。
“猫。”江小川说，“跑得挺急。”
王婆哼了一声：“现在连猫都比人懂分寸，知道不凑热闹。你倒好，刚贴完协议，热搜又炸了。”
她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某权威科学杂志的封面文章截图，标题赫然写着：《“香蕉胎记”实为高能生物场节点？——关于江某人皮肤标记与群体共振效应的初步研究》。
江小川扫了一眼作者名单，全是挂着“国家生物工程实验室”头衔的教授。
“他们连我背心领口蹭到的香蕉泥都分析？”他皱眉。
“不止。”王婆滑动屏幕，“人家用热成像+光谱扫描，说你左肩那块胎记在跳广场舞时会发出微弱频闪光，频率正好跟《小苹果》副歌部分同步。还推测这是某种‘能量调制器’，能影响周围人的脑波节奏。”
赵铁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所以现在我是跟着胎记蹦迪？”
“你现在是国家重点观察对象。”王婆冷笑，“评论区都在吵你是外星遗种还是基因突变体，还有人发起众筹，想买你脱掉上衣跳舞的高清录像。”
江小川没说话，转身走到公告栏前，抽出一张A4纸，提笔写了几行字，贴了上去：
“本人左肩皮肤色素沉着属家族遗传，与香蕉无关，更不具备任何辐射、发光或洗脑功能。
如仍有疑问，请自费前往三甲医院皮肤科挂号咨询。
本店不提供裸照销售及能量检测服务。”
赵铁柱念完，挠头：“这声明……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越荒唐的事，越要答得一本正经。”江小川擦着手，“不然他们真以为我能发电。”
话音未落，脑中“叮”的一声响起。
【检测到学术认证完成，建议立即开办科普讲座，主题可定为《如何正确看待身上的斑点》。】
江小川眼皮一跳：“你能不能别总在这种时候冒泡？”
“啥？”赵铁柱抬头。
“没什么。”江小川揉了揉太阳穴，“系统又开始胡扯了。”
“系统？”王婆眯眼，“你最近老说这个词，是不是得了幻听？该去挂个神经内科。”
“不用。”江小川摇头，“它就是个爱管闲事的脑子里的居委会。”
第二天清晨，江小川刚打开便利店卷帘门，就看见赵铁柱骑着电动车冲进来，头盔都没摘。
“完了完了！”他喘着气，“我昨晚替你填了个讲座报名表，现在全校都知道你要去理工大开讲‘胎记与养生的科学关系’！”
江小川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
“你报的？”
“对啊！”赵铁柱理直气壮，“系统不是建议你办讲座吗？我还特意选了‘公众沟通’专场，说你能用通俗语言解释复杂现象。”
“谁告诉你那是建议？”
“那你为啥每次提示响完，都会倒霉？”
江小川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你真是我亲兄弟。”
讲座当天，礼堂坐满了人，连过道都挤着学生。台下举着手机直播的、拿笔记本记录的、甚至还有扛摄像机的媒体记者。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社区知名舞蹈导师、民间养生专家、也是近期热议人物——江小川先生！他将为我们揭开‘香蕉胎记’背后的科学真相！”
掌声雷动。
江小川穿着旧t恤走上台，扶了扶话筒：“大家好，我是便利店老板。今天来，主要是澄清一件事——我肩膀上那块，真就是个普通胎记。”
底下有人笑出声。
“我知道你们不信。”他无奈，“但我要是真有超能力，第一件事肯定是让关东煮永不凉。”
台下哄笑。
他继续道：“有人说它发光，可能是灯光反光；说它同步音乐，大概是出汗后贴了创可贴；至于‘能量场’……我家冰箱结霜都比那强。”
笑声更响。
“所以今晚的主题很简单：别把生活日常，硬套科幻剧本。”
他话音刚落，脑中又是一声“叮”。
【检测到现场电磁环境稳定，建议播放教学视频辅助说明。】
江小川眉头一皱：“这时候放啥视频？”
可他刚拿起遥控器，投影屏突然自动亮起，画面一闪，竟是一段从未公开过的影像——北境武斗场内部监控记录。
镜头里，一个黑衣人站在擂台中央，左肩裸露，胎记清晰可见。他面对数十名异能者围攻，仅凭双臂画圆，便将所有人震退。最后慢动作回放时，胎记部位确实泛起淡淡光晕，而背景音乐，赫然是《最炫小苹果》的变奏版。
全场瞬间安静。
江小川猛地起身，冲向控制台，可屏幕却纹丝不动。视频继续播放，直到结尾，画面定格在一个LoGo上——正是“川味便利”的店铺招牌，与胎记形状惊人重合。
台下炸了。
“这……这不是剪辑吧？”
“那动作，跟他在公园教的一模一样！”
“所以便利店是武斗场分部？”
江小川一把拔掉电源插头，屏幕黑了。
他转过身，面对数百双眼睛，干笑两声：“这应该是……系统故障。”
没人回应。
赵铁柱从后排挤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你那个‘居委会’，是不是偷偷交了水电费？”
“闭嘴。”江小川压低声音，“我现在只想知道，谁给投影仪接了外网？”
“管理员说，昨天有个穿白大褂的来检修，说是‘配合科研项目升级设备’。”
“毒蝎的人。”江小川眼神一冷，“他们不是想证明我催眠别人，是想让我自己曝光。”
“可视频哪来的？”赵铁柱不解，“你从来没拍过这个。”
江小川没答。他知道，那段影像不该存在——除非有人从武斗场数据库调取，再精准嫁接。
而能这么做的，只有那个AI残魂。
他抬手摸了摸左肩，布料下的胎记微微发烫。
讲座结束后，江小川拒绝了所有采访，直接回店。可刚推开门，就见王婆坐在收银台前，手里捏着一份打印报告。
“城西实验室的监控记录。”她声音低，“昨晚十一点，有人用你的身份证号远程登录了国家生物样本库，下载了‘影手’当年的体能测试数据。”
“哪个环节允许这种操作？”
“问题就在这。”王婆递过纸，“审批通过的理由写着：‘用于公共科普讲座内容核实’。”
江小川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他们还真把我当专家了。”
“现在全网都在传那段视频。”赵铁柱跟进来说，“有人做了对比动图，把你教舞的动作和武斗场片段逐帧对照，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还有人建了个群。”王婆补充，“叫‘胎记研究爱好者协会’，入会条件是——必须拍一段自己模仿你扭腰的视频。”
江小川叹了口气，拿起笔，在新一批协议上加了一句：
“特别提醒：本课程不包含任何形式的前世记忆唤醒或隐藏身份解封服务。”
他刚盖上笔帽，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消息弹出：
“你以为系统在帮你掩饰？它其实在推动你走向台前。——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江小川盯着那行字，缓缓抬起左手，在桌面上轻轻一划。
一道看不见的弧，悄然成型。
门外，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举着手机走近，胸前挂着“理工大学生科研实践”的证件，轻声对着麦克风说：
“目标已进入视野，准备采集步态频率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