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井翻转的瞬间，秦昊左手一拧，将炼器师的衣领拽住，两人同时下坠。风从井口灌下来，吹得袖口猎猎作响。井壁光滑如镜，偶尔闪过几道暗纹，像是嵌在石里的符线，稍一碰触就噼啪炸开火星。
“别贴墙！”秦昊低喝，腰间储物袋一抖，甩出两枚铜钉。钉子撞上井壁，卡进一道缝隙，绳索绷直，晃了两下。
炼器师反应极快，抬脚踩住绳索，借力一荡，避开了一片刚炸开的符纹区域。碎石砸在肩头，他没吭声，只抬眼看了秦昊一眼。
“还剩几根锚钉？”秦昊问。
“两根。”炼器师咬牙，“刚才改装锁链用掉三枚。”
秦昊点头，手按在井壁边缘，系统界面一闪：【检测到高频震荡符纹，持续接触将引发连锁爆破，建议：速降，避开横向纹路】
他不再犹豫，松开绳索，任身体直坠。风声在耳边拉长，眼前黑得不见底。就在即将失控的刹那，脚底终于触到实地。
砰！
尘土扬起，膝盖微弯卸力。他站稳，炼器师紧随其后落地，脚一滑，差点跪倒，被秦昊伸手扶住。
“没事吧？”
“皮外伤。”炼器师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这井到底通哪儿？”
秦昊没答。系统提示刚跳出来：【检测到高阶灵兽生命波动，等级：七品，名称：碧眼金晶兽，弱点：腹部鳞片缝隙，攻击将触发狂暴状态】
他抬头。
前方洞窟极深，两侧石壁逐渐收窄，地面铺着一层灰白碎骨。再往前二十步，一对巨眼缓缓睁开，幽绿如磷火，瞳孔竖立，像刀锋划开黑暗。
呼吸声随之响起，沉重而缓慢，每一下都带着湿漉漉的腥气。那气息拂过地面，碎骨微微震动。
“是守地兽？”炼器师压低声音，“传说中被锁在祖地深处的碧眼金晶兽……它还活着？”
秦昊盯着那双眼睛，没动。系统界面还在闪：【能量读数稳定，未进入攻击预备状态，建议：保持距离，避免刺激】
可就在这时，巨兽鼻翼猛地一抽，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地面随之轻颤，头顶碎石簌簌落下。
“它察觉我们了。”炼器师后退半步，“这兽被囚多年，性情早就不稳，靠近三丈就会发狂。”
秦昊没退。他记得系统警告——攻击会触发狂暴。但眼下，硬闯不行，后退更危险。通道只有一条，退回去就得再过竖井，谁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人封路。
他伸手探进储物袋，摸出一株九叶玄芝。这是最后一株了，原本留着应急疗伤，现在只能赌一把。
“你干什么？”炼器师察觉他的动作。
“让它安静。”秦昊拆下外层枯叶，指尖碾碎芝心，淡金色汁液渗出，滴在脚边石面上。
他蹲下，用匕首将汁液抹开，顺着地面裂缝往前推。药香散开，带着一丝清甜。
巨兽嗅了嗅，喉咙里的低吼渐渐变轻。它低头，鼻尖几乎贴到地面，缓缓沿着药迹移动。锁链哗啦作响，粗如儿臂的金色铁链从岩壁延伸而出，缠住它的四肢和脖颈，链身刻满封印纹，光芒微弱，像是快要耗尽。
“链子松了？”炼器师眯眼。
“不是松。”秦昊盯着锁链末端嵌入岩壁的位置，“是封印在弱。这兽被镇压太久，禁制本身已经开始崩解。”
话音未落，巨兽突然抬头，鼻孔扩张，目光直直盯住秦昊。
两人同时绷紧。
但那兽没动，只是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低头继续舔舐残留的药汁。它的舌头宽厚，带着细密鳞片，每舔一下，锁链就轻震一次。
“有效。”秦昊松了半口气，“它认得这味药，可能以前有人用这个安抚过它。”
炼器师皱眉：“谁会在这儿养灵兽？又为什么要锁它？”
“不清楚。”秦昊收起空壳，“但二长老既然在这条路上埋眼线，肯定知道这兽的存在。它不是守卫，是陷阱。”
“陷阱？”
“等我们靠近，它暴动，通道塌了，连人带尸全埋。”秦昊扫了眼头顶，“这地方撑不住七品灵兽全力一吼。”
炼器师脸色变了：“那现在怎么办？绕？”
“没路。”秦昊往前走了两步，巨兽耳朵抖了抖，但没示警，“它现在清醒，只要不激怒它，应该能过去。”
他刚要抬脚，眼角忽然瞥见右侧岩壁的阴影里有东西一闪。
不是影子，是金属反光。
他反应极快，左手一扬，紫雷竹令飞出，在空中炸开一道雷弧，电光如网，瞬间罩住前方三丈。
“叮！”
一声脆响，一枚钢镖被雷弧击中，半空熔成铁珠，啪地掉在骨堆上，冒着青烟。
巨兽猛地抬头，双目爆睁，锁链轰然绷紧。
“有人偷袭！”炼器师拔剑，剑尖指向岩壁，“想激怒它？”
秦昊没说话，盯着那枚焦黑的钢镖残骸。镖身细长，尾部带羽，明显是弩射出来的。他蹲下，用匕尖拨了拨，镖尖残留一点暗绿，是毒。
“冲眼睛来的。”他冷声，“差半寸就中了。”
炼器师脸色铁青：“谁干的？陈虎的人？还是……”
“二长老的狗。”秦昊站起身，目光扫向岩壁高处，“刚才那一下，雷光够亮，你应该看清了——躲在那儿，没走远。”
他声音不高，却像刀子甩出去。
岩壁上方一片死寂。只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动一缕垂落的藤蔓。
“你不死心？”秦昊盯着那片阴影，“上一回让你跑了，这一回还想试？”
依旧没人回应。
秦昊冷笑，抬手一招，紫雷竹令飞回掌心。他没收，就这么捏着，雷光在指缝间跳动。
“我知道你能听懂。”他说，“回去告诉主子，下次别派废物来送死。”
他话音落下，转身就走，脚步沉稳，一步踏在药汁残留的石面上。
炼器师愣了下，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洞壁边缘前行。巨兽站在原地，鼻孔喷出两道白气，眼瞳缓缓转动，目光从秦昊背影移到岩壁，又慢慢收回。
锁链轻微晃动。
走到巨兽侧后方时，秦昊忽然停步。
“怎么？”炼器师低声问。
“链子。”秦昊盯着地面，“最后一环，松了半寸。”
炼器师低头看去。那根锁链嵌入岩缝的末端，确实有细微裂痕，像是最近才崩开的。灰尘还没落满。
“它自己弄的？”炼器师声音发紧。
“不是。”秦昊蹲下，指尖抹过裂缝边缘，“是外力撬的。有人来过，想放它出来。”
“谁？”
“不是我们。”秦昊站起身，“走快点。”
两人加快脚步。通道逐渐变宽，前方出现一道半塌的石门，门框上刻着残缺符文，像是被什么巨力撞过。
刚迈出五步，身后突然传来“咔”的一声。
两人同时回头。
巨兽右后腿的锁链，最后一环彻底断裂，掉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响。
那兽没动，只是缓缓抬起眼皮，绿瞳映着远处微光，像两潭深水。
秦昊没说话，手握紧了紫雷竹令。
炼器师咽了口唾沫：“它……是不是知道什么？”
“它知道有人想杀它。”秦昊低声，“也知道，有人想用它杀人。”
他转身继续走，脚步没停。
石门近在眼前，门缝里透出一丝暗红光晕，像是从更深的地底漫上来的。
就在他伸手推门的刹那，身后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愤怒，不是警告。
像是一种回应。
秦昊顿住，没回头。
炼器师却忍不住看了眼。巨兽站在原地，头颅微低，右前爪缓缓抬起，往地上划了一下。
三道爪痕，整齐并列。
“它……在写字？”炼器师瞪大眼。
秦昊眯起眼。那三道痕，不像是随意划的。角度一致，深度相同，像是某种标记。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碎玉片——那是之前在通道里捡到的，刻着半个阵纹。
他蹲下，把玉片放在爪痕旁边。
纹路对上了。
是同一个标记。
“有人教过它。”秦昊收起玉片，“这兽，不是完全被控的。”
他站起身，手按上石门。
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吱呀打开，露出后方一片昏红空间。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和陈年香灰的味道。
秦昊跨步进去。
炼器师刚要跟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
巨兽正缓缓迈步，挣开最后一道束缚，朝着石门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