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胸腔里的心跳却骗不了人,“咚咚咚”如擂鼓般狂跳,震得她耳膜发鸣。
连指尖都跟着泛了麻,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她死死盯着那道背影,看着他脊背挺得笔直如寒松。
哪怕身形透着几分摇摇欲坠的疲惫,却依旧带着毁天灭地的狠戾。
眼底竟莫名泛起一层湿意,连面纱都浸得发潮。
而殿角的几位皇子,一个个腰杆绷得笔直,双腿僵硬如灌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裤裆里更是一阵发紧,竟有些憋不住尿意。
太子……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吧!
是要当着父皇的面,真的动手杀人?
杀的是谁?
是二皇子,还是……他们这些平日里碍眼的兄弟?
十八皇子萧祁乐悄悄往后挪了挪脚步。
双手攥着腰间的玉带,脚尖踮起,早已摆好了随时转身跑路的架势。
连眼神都飘向了殿门,只盼着一旦出事,能第一时间逃出去。
这个笑话可跟别的笑话不一样。
晚点儿回来看,也不耽误事儿。
几位公主更是不堪,一个个面无人色,唇瓣泛白,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头上的珠钗都跟着叮当作响。
今儿本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谁曾想竟撞上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慈宁宫,此刻在他们眼中竟透着几分阴森恐怖。
连烛火的光晕都带着几分血色,看得人头皮发麻。
“太子……太子殿下莫不是疯了?”
一位公主攥着身旁公主的手,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他怎么敢在父皇面前说这种话,还真要动手杀人……”
另外一个公主脸色惨白,摇了摇头,连话都说不完整:
“不、不知道……太子殿下今儿太吓人了……我、我想回去……”
“不只是太子皇兄吓人,今天父皇也吓人,二皇兄也吓人,太后娘娘也吓人,哪里都吓人呢。”
从来没觉得慈宁宫这么可怕过。
几位公主缩在一处,互相依偎着,不敢再看殿中情形。
只盼着这场噩梦能快点结束。
杀人?
皇帝陛下眉峰紧蹙,手里的椅子腿颤了一下。
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嘟囔,带着几分不耐,又掺着些许混沌的疑惑。
随即,他抬眼看向太子,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铅块,缓缓问道:
“你要杀谁?”
皇帝陛下觉得脑袋有点发沉,甚至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也会杀人。
是啊,他也会杀人。
自己的打狗棒也不是吃素的。
可念头刚起,脑子里突然炸开无数血腥的画面:
滚烫的鲜血顺着金砖汩汩流淌,漫过他的靴底,黏腻刺骨;
还有连绵的暴雨,血水混着雨水,汇成小溪,腥味弥漫在鼻尖,挥之不去……
“唔……”
皇帝猛地摇了摇头,脸色瞬间沉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头疼欲裂!
那些尘封的记忆太过狰狞,搅得他心神不宁,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就在满殿人屏息凝神,等着太子回答,连空气都凝滞成冰之际。
太子萧祁佑缓缓抬眼,墨眸直直望向皇帝,沙哑却沉劲的嗓音,一字一顿,砸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我要杀你!”
四个字,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一丝畏惧。
带着耗尽气力却依旧凛冽的狠劲,像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在金殿内!
满殿之人,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忘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瑟瑟发抖的皇子公主们,浑身一震,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薛家大小姐薛明珠攥着锦帕的手猛地收紧。
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面纱下的唇瓣抿得死紧。
心跳如擂鼓般狂跳,震得她耳膜发鸣,连指尖都跟着泛了麻。
杀谁?
杀陛下?!
太子萧祁佑,竟要弑君?!
这、这是要见证历史了吗?!
所有人的心头都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道身影——
他身形疲惫,脸色苍白。
可那双眼底的狠戾,却浓得化不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要同归于尽的孤狼,透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
“一个床……两个床……三个……四个……五个……”
软糯的童音裹着雀跃,在暖融融的空气里轻轻飘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四五二十——”
沈悦琳数到末尾,小嗓子陡然拔高。
满是惊喜的惊呼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甜甜的回响:
“这么多!有二十多呢!”
天幕之上的幼儿园休息室,被阳光浸得透亮。
她攥着诺诺的小手迈进门,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瞬间瞪得溜圆,小身子都跟着顿住,满是难以置信的讶异。
一排一排的小木床整整齐齐挨在一起,像列队的小士兵。
挤挤挨挨却又井然有序。
每一张床头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姓名牌。
粉的、蓝的、黄的,上面画着圆滚滚的小熊、翘着尾巴的小猫,还有吐着舌头的小狗,卡通图案栩栩如生。
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床沿边还贴着亮晶晶的星星贴纸、彩虹贴纸。
阳光一照,闪着光,像撒了满地的小星星。
阳光透过印着七彩彩虹的玻璃窗,筛成一片暖融融的光斑,落在铺着浅蓝小恐龙床单的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