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从岩壁上滚落,砸在云璃脚边。她右脚刚踩上第二级凸起,守陵兽猛然回身,尾部横扫而出,带起一阵劲风。她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撑,整个人腾空跃起,险险避开那记重击。
落地时膝盖微屈,稳住身形的瞬间,她已察觉头顶寒意逼近。守陵兽前爪高高扬起,利刃般的指甲直劈而下。云璃拔剑格挡,光剑与巨爪相撞,刺耳的摩擦声炸开,震得她双臂发麻。她借力后撤,连退三步,才堪堪站定。
守陵兽低吼一声,鳞甲缝隙中暗金气息流转,双眼锁定她不放。它并未追击,而是缓缓调整姿态,四肢稳扎地面,摆出防御与进攻并存的架势。
云璃握紧光剑,呼吸平稳。她知道,突袭的机会已经彻底失去。现在只能正面应对。
晨曦灵蝶轻盈飞至她头顶上方,翅尖洒下一层柔和光波。空气微微扭曲,光影晃动间,守陵兽瞳孔收缩,前冲之势稍滞。它挥爪扑空,身体因惯性前倾半寸。
就是这一刻。
云璃侧身翻滚,贴着岩面滑向右侧。她的目光死死盯住对方腹部——每一次攻击后,那里的鳞片都会短暂开合,露出内层浅色组织。虽只一瞬,却足够说明问题。
她刚站稳,守陵兽已调转方向,庞大的身躯竟灵活得不像其体型应有的样子。它低伏下身,猛然蹬地,朝她猛扑而来。云璃迅速后跃,但对方速度远超预判,爪尖擦过她的左肩,布料撕裂,皮肤火辣作痛。
她咬牙不语,顺势向斜后方跃去,落在一块倾斜的岩石上。脚下泥土松动,但她稳住了重心。
“弱点在腹部。”她在心中默念,同时与晨曦灵蝶完成一次短暂的心灵连接。蝶翼轻颤两下,表示已接收指令。
就在此时,两只飞行幻兽从高处俯冲而下,目标直指她的头顶。云璃眼角余光瞥见黑影压来,却无法分神应对。
一道冰光掠过空中。
夜无痕立于左翼高地,手中长剑划地成霜。冰层迅速蔓延,在他面前凝成一面弧形镜面。日光被反射而出,正中其中一只风隼的眼部。那幻兽惊叫一声,仓促折返,另一只也因强光干扰偏离了轨迹。
雷鸣蹲踞右坡石缝,雷杖点地,低空电弧如蛛网般铺开。数只岩蜥刚欲靠近,便被电流逼退。林婉儿半跪中央灌木丛,掌心微抬,炎狐口吐短促火流,精准封锁空中路径。
三人合力,为她争得了喘息之机。
云璃没有迟疑。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顺着契约通道与晨曦灵蝶同步流转。光剑骤然亮起,剑身泛起淡金色纹路,三道交错光刃脱剑而出,呈品字形斩向守陵兽面门。
守陵兽怒吼,双爪交叉格挡,硬接下两道光刃,第三道则削中其肩部鳞甲,溅起几点火星。它踉跄半步,周身暗金气息猛然暴涨,狂风自它体表扩散,卷起沙尘乱石。
云璃眯眼,稳住身形。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正在变化,攻击节奏即将打破常规。
果然,下一瞬,守陵兽不再保留。它猛然跃起,以整个身躯压下,如同山崩般砸向她所在的位置。云璃翻身躲避,身后岩石被重重击中,轰然碎裂。
她趁机贴近,绕至侧后方。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每当它发力时,腹部鳞片的开合时间会延长一丝,那层柔软组织暴露得更为明显。
机会只有一次。
她低声唤道:“准备。”
晨曦灵蝶振翅飞高,在她与守陵兽之间布下一片朦胧光幕。这并非为了遮蔽,而是为了延缓对方对动作的判断。
云璃蓄力,脚步微移,寻找最佳切入角度。
守陵兽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尾巴猛然甩动,横扫而来。她矮身躲过,顺势向前疾冲两步,光剑斜挑,直指那处裂隙。
然而对方反应极快,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身避让,同时一爪拍下。云璃被迫收招格挡,被震得倒飞出去,背部撞上一块残碑。
她咳了一下,唇角渗出血丝。
“云璃!”林婉儿低呼,几乎要冲出来,却被夜无痕抬手制止。
“她还能战。”夜无痕盯着战场,声音沉稳。
云璃抹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她没有看队友,只是将光剑横于胸前,指尖轻轻抚过剑脊。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是刚才硬拼留下的。
她闭眼,再次与晨曦灵蝶连接。
这一次,她们不再隐藏意图。
蝶翼展开,光芒大盛,不再是柔光遮蔽,而是以高频闪烁扰乱视线。守陵兽烦躁地甩头,发出一声低吼,随即猛地冲来,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
云璃迎上前去。
她不再一味闪避,而是主动迎击,在每一次交锋中试探对方的极限。光剑与利爪碰撞七次,第八次时,她终于捕捉到那个瞬间——腹部鳞片完全张开,内部组织裸露。
她旋身、跃起、出剑。
光刃划破空气,直取目标。
守陵兽察觉不对,强行扭转身体,用侧腹硬接这一击。光刃切入鳞片边缘,撕开一道深可见肉的伤口。暗金色液体从中渗出,滴落在岩石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它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周身气息剧烈波动,竟开始缓缓站直身躯,仿佛要彻底解放某种力量。
云璃落地未稳,便感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她抬头望去,只见守陵兽背部中央的银色薄膜正微微震动,似有能量即将喷涌而出。
“不能再拖了。”她心想。
她看向远处的三人,目光与夜无痕短暂交汇。他微微点头,雷杖再次提起,林婉儿也将双手置于身前,随时准备支援。
晨曦灵蝶飞回她肩头,翅尖微光闪烁,像是在说:我们还能再战。
云璃握紧光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柄上有血,不知是她的,还是刚才那一击带出的敌血。
她抬起左脚,向前踏出一步。
守陵兽低下头,眼中戾气翻涌,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
风停了。
云璃的发丝垂落眼前,她没有伸手拨开。
她只盯着那处伤口,盯着那片仍未闭合的银膜,盯着对方脖颈后方那道旧伤裂痕。
然后,她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