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布撞上黑雾的瞬间，那片毒液如遇烈火般向内收缩，裂开一道缝隙。夜无痕没有迟疑，立刻将寒气顺着冰墙边缘推展而出，在药汁残留处凝出一层薄霜，迅速覆盖上去。
腐蚀声戛然而止。
原本不断冒烟剥落的冰面停止了融化，那层混合了幽纹草汁与鲜血的霜膜牢牢贴附在表面，像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后续坠落的黑液尽数挡下。
“有效。”夜无痕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喘息，却比刚才稳了许多。
云璃靠在冰障内侧，指尖仍有些发麻，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她低头看了眼掌心——血还在渗，只是不再流动如初。她迅速撕下另一块衣角，把剩下的两份药草包好，递向夜无痕：“一份给你，最后一块我留着。”
夜无痕接过，没说话，只将药包小心塞进袖中。
雷鸣活动了下手腕，那里还泛着一圈暗色，但疼痛已被雷能暂时压制。他抬头盯着前方逐渐聚拢的蜥形怪群，咧了咧嘴：“它们不打算停了。”
确实如此。空中那张由毒液编织的巨网虽被破开一角，但并未溃散，反而开始缓缓旋转，像是某种信号。几只怪物后退半步，口器鼓动频率加快，灰雾翻涌不止。
林婉儿抱着炎狐，眼神紧绷：“它们要再来了。”
“那就别等。”云璃站起身，光剑横握身前，“我们先动手。”
她扫视三人，语速极快：“战术不变，目标还是腹部弱点。夜无痕冻结前爪行动，雷鸣用雷电扰乱它们喷射节奏，林婉儿逼它们抬头暴露软甲。我来完成最后一击。”
“可首领还没动。”雷鸣皱眉。
“正因为它没动，才最危险。”云璃目光锁定那只静立后方的巨大身影，“它一直在观察。现在我们必须打乱它的判断。”
话音未落，前方一只蜥形怪猛然前扑，口中黑液已蓄势待发。夜无痕一步踏出，冰剑斜划地面，霜刺骤然从岩缝中暴起，直插其足底。怪物惨叫一声，前肢被钉住，动作一滞。
雷鸣抓住时机，雷杖高举，一道电弧自杖尖炸出，精准劈在它颈部腺体位置。那团鼓胀的组织剧烈抽搐，喷出的毒液偏离轨迹，溅向侧壁。
林婉儿立即出手，炎狐跃上高台，火焰如幕布般倾泻而下，逼得周围几只怪物纷纷仰头躲避。就在这一瞬，它们腹部银色软甲完全暴露。
云璃冲了出去。
她的脚步轻而快，借着冰面残霜滑行切入战圈。光剑在手中翻转，灵力灌注至极限，剑刃边缘泛起微弱波动。
第一只怪物尚未回神，她已贴近其腹下，剑锋自下而上刺入薄弱区。一声闷响，黑血喷涌，那庞然身躯轰然倒地。
第二只刚欲转身，却被夜无痕一记冰锁缠住后腿，动弹不得。云璃旋身逼近，剑光再闪，精准切入同一位置。怪物发出凄厉嘶鸣，四肢抽搐数下，彻底不动。
“还有三只！”林婉儿喊。
雷鸣低吼一声，雷杖连点三下，三道电弧分别击中剩余怪物的背部神经节，令它们动作短暂僵直。林婉儿趁机加大火压，迫使它们集体后仰。
夜无痕则已绕至首领侧翼，冰剑猛斩地面，数十根霜刺呈扇形爆开，直逼其双爪。首领终于动了，庞大的身躯猛然一侧，避过大部分攻击，但右前爪仍被一根长刺贯穿，重重砸在地上。
“就是现在！”云璃大喝。
她不再保留，将体内最后的灵力尽数注入光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首领。晨曦灵蝶虽无法现身，但在契约空间深处，一道极细微的光波悄然扩散，如同心跳般轻轻一震。
那一瞬，云璃眼前的世界仿佛慢了一拍。
她看清了——首领颈侧那道细小的开口正在微微开合，那是毒液释放的核心腺体，也是全身防御最薄弱的一环。
她没有选择腹部。
她在冲刺途中猛然变向，左脚蹬地扭转身形，借惯性将身体甩起，右手高举染药的布片，朝着那处开口狠狠拍去！
药布接触腺体的刹那，发出“嗤”的一声，如同冷水泼入热油。黑色黏液瞬间停止喷射，那团鼓胀的组织剧烈痉挛，竟开始向内塌陷。
首领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吼，整个身躯疯狂扭动，试图将她甩开。云璃死死咬牙，左手撑住其粗糙表皮，右手用力按压药布，不让它脱落分毫。
“雷鸣！控住它！”
雷鸣怒吼，雷杖重重插入地面，狂暴的电流顺着岩层蔓延而上，直击首领四肢关节。怪物浑身剧颤，动作迟缓下来。
林婉儿指挥炎狐喷出一道炽焰，直击其双眼。首领本能闭合眼膜，头部后仰，脖颈完全暴露。
夜无痕抓住机会，冰剑横扫而出，寒气凝聚成刃，精准斩断其左后腿筋腱。庞大身躯失去平衡，轰然跪地。
云璃趁机抽出光剑，全力一刺，直贯首领腹部核心神经束。
剑入三寸，戛然而止。
怪物的肌肉剧烈收缩，像是某种本能反应，将剑刃牢牢夹住。云璃双手握柄，额头青筋微跳，用力下压。
“拔不出来？”雷鸣惊问。
“不是拔。”云璃咬牙，“是碾。”
她松开一只手，掌心对准剑柄末端，将残余灵力压缩成一股震荡波，猛地推送进去。光剑内部结构瞬间共鸣，剑身高频震动，硬生生将神经束绞碎。
首领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即瘫软下去。红眼光芒迅速黯淡，最终熄灭。
其余蜥形怪见状，躁动起来，想要四散逃窜。但通道已被雷鸣制造的碎石堆部分封堵，夜无痕又迅速凝出数道冰链封锁退路。林婉儿连续投掷火球逼其聚拢，雷鸣趁机引动天雷，三道闪电接连劈落，将最后几只尽数击毙。
寂静重新降临。
只有残余毒液在地面缓慢蠕动，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很快被夜无痕用寒气冻结成黑斑。
云璃终于松手，从首领身上翻身落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扶住墙壁稳住身形，呼吸急促，肩部伤口因剧烈动作再度渗血。
林婉儿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药粉洒在她肩上，又撕下一段布条包扎：“别乱动了，你已经透支了。”
“没事。”云璃摇头，“只要还能站，就不算倒下。”
夜无痕走过来，站在她身旁，看着满地尸体和冻结的毒迹，低声问：“接下来？”
云璃望向通道深处。那里依旧昏暗，隐约可见石壁上有古老纹路延伸而去，像是某种指引。
“继续往前。”她说，“这里只是开始。”
雷鸣拄着雷杖走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反正也没退路了。”
林婉儿抱紧炎狐，点了点头。
四人稍作休整，清理掉身上残留的毒液痕迹。夜无痕用冰刃刮去靴底沾染的黑斑，雷鸣检查雷杖是否受损，林婉儿从包裹里取出新的绷带递给云璃。
云璃接过，却没有立即使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触碰契约印记时，仍感觉不到晨曦灵蝶的回应。
她默默将手收回袖中。
“走吧。”她抬脚向前，步伐虽缓，却不曾停顿。
通道深处，风从未知的方向吹来，拂动她的发丝。夜无痕跟上，冰剑归鞘，手掌轻轻搭上她未受伤的那侧肩膀。
他们一步步穿过战场，越过倒伏的怪物尸体，走向遗迹更深处。
一块冻结的毒液突然裂开，细微的黑丝从中钻出，沿着石缝爬行数寸，又渐渐停下，仿佛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