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手掌仍贴着那道光流,指尖微微发烫。晨曦灵蝶的翅翼在她肩头轻轻颤了一下,光柱尚未散去,洞顶裂开的缝隙中仍有碎石悬浮在空中,被光芒托住,像凝固的雨滴。
暗影尊者的黑刃撞上光幕,没有爆发出预想中的轰鸣,而是像沉入水中的炭块,边缘迅速泛白、崩解。他瞳孔一缩,猛地抽身后退,袖口翻卷间又召出三只幻兽——一只是扭曲的风隼,另两只则是由熔岩与黑气糅合而成的巨犬。它们刚扑出半空,光之领域便如潮水般涌至,六翼展开的灵蝶振翅向前,一道柔和却不可阻挡的光波扫过。
风隼哀鸣一声,在触及光流的瞬间化作点点灰烬飘落;两只熔岩犬咆哮着挣扎,但体表的黑气如同被吸走一般,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焦黑的岩石躯壳,随即碎裂坍塌。
“不可能……”暗影尊者低语,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波动。
云璃没有追击。她站在原地,呼吸平稳,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光之领域随着她的意念缓缓推进,将洞穴深处最后一片阴影逼入角落。那些曾盘踞在岩壁上的黑暗气息纷纷退散,像是被无形之手抹去。
夜无痕撑着地面站起,右臂已不再僵硬。他低头看了眼手掌,指节恢复了血色,寒气虽未全盛,但已能凝聚成形。他抬眼看向云璃,微微点头。
林婉儿抱着炎狐,慢慢从角落起身。火狐尾巴轻甩,一簇小火苗在尾尖跳动起来,映亮了她微颤的睫毛。雷鸣拄着战斧,膝盖上的血迹还在渗出,但他挺直了背脊,雷兽趴在他脚边,脊背上电光隐隐游走。
“我们还能打。”他说,声音沙哑却坚定。
暗影尊者站在裂隙边缘,黑袍猎猎。他盯着云璃,眼神阴沉,“你以为这光能净化一切?它救不了你父母,也护不住这些人。”
云璃没回应。她只是抬起手,晨曦灵蝶随之飞起,六翼舒展,光流如织,在众人头顶形成一层流动的屏障。她能感觉到伙伴们的气息正在回升,尤其是夜无痕,体内冰力开始重新运转。
就在这时,暗影尊者双掌猛然合拢。
一股极寒的压迫感骤然降临。空气仿佛被抽空,熔岩湖面的沸腾声戛然而止。他的掌心之间,一团漆黑如墨的球体缓缓成型,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每一次脉动都让四周岩石发出细微的龟裂声。那是纯粹压缩的黑暗能量,凝聚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念与死寂,一旦引爆,足以将整个洞穴夷为平地。
“这是你逼我的。”他冷声道。
云璃立刻察觉到异样。那团能量不像普通的攻击,更像是某种自毁式的核爆源。她来不及思考,立刻传念给晨曦灵蝶。
灵蝶双翼一震,迎着那股压迫感冲天而起。六翼迅速环绕成环,纯净的光流从翅脉中倾泻而出,如同编织茧房一般,将那枚黑色能量球层层包裹。光与暗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反而像是水滴落入温润的土壤,黑暗开始被缓慢吸收、转化。
暗影尊者脸色微变,“你竟敢——”
话音未落,光茧内部已发生变化。原本躁动的黑暗能量在光流的引导下逐渐稳定,颜色由深黑转为灰褐,再变为淡银。紧接着,一丝丝纯净的能量顺着契约链接反向流入云璃体内,又通过她扩散至夜无痕、林婉儿与雷鸣。
夜无痕感到一股暖流涌入经脉,右臂的麻木感彻底消退,甚至比之前更加通畅。他握紧冰剑,寒气自发缭绕剑身。林婉儿怀中的炎狐突然昂首,一声清越的啸叫穿透洞穴,火焰自四足蔓延而上,形成一圈赤焰护甲。雷鸣腿上的伤口虽未愈合,但疼痛减轻,雷兽站起身,周身电弧噼啪作响。
暗影尊者死死盯着那团正在被净化的能量球,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猛然发力,试图引爆核心,却发现自己的精神链接已被切断。那团能量不再受他控制,反而在光茧中持续转化,成为支撑光之领域的养分。
“你根本不明白力量的本质。”云璃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你把黑暗当成武器,可它只会吞噬你自己。而光……从来不是用来对抗的。”
她抬起手,光之领域随之一震,整个洞穴都被照得通明。那些残存的黑雾尽数蒸发,连熔岩湖的赤红都变得温和起来。
暗影尊者后退一步,脚跟已抵上裂隙边缘。他看着云璃,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仍在颤抖的手。那枚藏在左袖内侧的护符微微发烫,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冰冷决绝。
“今日之局,是我失算。”他缓缓说道,“但这片大陆的黑暗,远不止你所见。”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骤然化作一缕黑烟,顺着岩缝疾速退去,眨眼间消失不见。唯有那句低沉的话语,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
“游戏才刚刚开始。”
光之领域缓缓收敛,晨曦灵蝶飞回云璃肩头,翅翼收拢,金光微闪。她望着那道消失的裂缝,神情未动。
夜无痕走到她身旁,低声问:“他会回来吗?”
“会。”云璃说,“但他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
林婉儿轻轻抚摸着炎狐的背毛,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雷鸣靠着岩壁坐下,喘了口气,战斧横放在膝上。
洞穴内重归寂静,只有熔岩湖偶尔传来咕嘟声。光幕仍未完全散去,依旧笼罩在众人头顶,像一张温柔而警惕的网。
云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一丝温热,那是从光流中传来的反馈。她知道,刚才那一击耗尽了灵蝶大半力量,若非情感共鸣激发了转化机制,他们谁都挡不下那枚能量球。
她轻轻拍了拍肩头的灵蝶,“辛苦了。”
灵蝶微微抖了下翅膀,没有回应,但云璃能感觉到它的意识仍在,只是疲惫到了极点。
夜无痕忽然抬手,指向右侧岩壁的一处裂缝。那里有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移动。
“还有动静。”他说。
云璃转身望去,光之领域随之调整方向。就在光芒扫过的刹那,那道裂缝中渗出一缕极淡的黑气,刚冒头就被光流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不是他。”云璃摇头,“只是残留的污染。”
雷鸣冷笑一声:“就算是一缕烟,也不能让它活着出去。”
林婉儿抱着炎狐站起身,火狐低吼一声,爪下燃起赤焰。
云璃没有下令。她只是静静站着,目光穿过层层岩壁,仿佛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她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了,但另一场早已悄然开始。
夜无痕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接下来怎么办?”
她看着那道被光封死的裂缝,缓缓抬起手。
光流再次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