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表面的光晕又跳动了一次,如同沉睡中的心跳,微弱却清晰。 云璃的手指还贴在冰凉的石面上,那波动顺着指尖传入经络,竟与灵蝶翅尖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她没有收回手,反而将另一只手掌缓缓按向祭坛边缘,灵力自掌心渗出,沿着石纹蔓延。
光丝从她袖中滑出,贴附在符文环的缝隙间,如探路的触须般向前延伸。起初,净化之力尚能压制石缝中逸散的阴寒,可不过数息,那光丝便如被无形之口吞噬,微光一寸寸黯淡下去。云璃眉头微蹙,察觉到地底深处有某种存在正缓慢吸收着净化能量,如同腐肉包裹着未愈的伤口。
“不对。”她低声说,指尖轻颤,“它不是在消散,是在转化。”
夜无痕站在她身后半步,左手仍覆在剑柄上。寒气自经络深处渗出,在皮肤表面凝成细霜。他没有动,只是盯着祭坛底部一道未曾注意的刻痕——那是一圈逆向延伸的五芒星纹,线条扭曲,边缘泛着铁锈般的暗色。
雷鸣将雷矛插进地面,双臂交叉于胸前。他能感觉到脚下地脉的震颤比先前更频繁,像是某种沉睡的生物正在翻身。“这地方不对劲,”他说,“刚才那股动静,不像自然波动。”
林婉儿已翻开残卷,指尖沿着古文轨迹滑动。她忽然停住,目光落在一页残缺的图示上——五芒星中央嵌着一枚倒置符石,旁注小字:“蚀源不灭,回路自续。”
“这不是残留。”她抬头,声音压得极低,“是‘暗蚀回路’。它被种在这里,专门用来储存和释放黑暗能量。就像……余烬里的火种。”
云璃立刻召回灵蝶。幻兽轻盈落在她肩头,双翼收拢,翅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指向祭坛下方。她闭眼,借由契约连接感知地底能量流,发现那股黑暗并非静止,而是以极慢的节奏脉动,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玉盒光晕的同步明灭。
“它在呼吸。”她说。
夜无痕终于开口:“试试逼它现形。”
云璃点头,将光丝重新注入祭坛裂缝。与此同时,夜无痕抽出长剑,寒气自刃尖凝结成霜刃,轻轻划过五芒星一角。雷鸣见状,立刻以雷矛点地,引动雷能共振。三股力量交汇于符文环,刹那间,石面浮现出一圈幽蓝光晕,而那层隐藏在能量底层的黑雾,终于被逼出表面。
一缕漆黑如墨的雾气缓缓升腾,形如丝线,却带着某种生物般的警觉。它在空中游移片刻,避开光丝的照射范围,最终缩回五芒星中心的凹槽处,隐没不见。
“它会躲。”云璃睁眼,神色凝重,“不是单纯的能量残留,它有规避意识。”
林婉儿盯着那处凹槽,忽然道:“这形状……”她没说完,目光转向夜无痕的剑柄。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道裂痕的边缘,与凹槽的轮廓几乎完全吻合,仿佛曾有一块碎片嵌入其中,而后被人强行剥离。
夜无痕全神贯注地协助云璃感知灵力流动,然而随着灵力逐渐汇聚到五芒星断点处,他体内一股莫名的躁动涌起,仿佛与祭坛底部的暗蚀回路产生了某种隐秘的共鸣。就在这时,他的剑柄突然震动起来,裂痕深处渗出一滴血,坠落在五芒星中心的凹槽上。
云璃低头看着那滴血落入凹槽,瞳孔微缩。血珠接触石面的瞬间,黑雾剧烈翻腾,五芒星纹路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仿佛被唤醒的脉搏。
“它认得这血。”她低声道。
夜无痕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刺痛感,剑柄上的裂痕似乎更深了些。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凝视着剑柄裂痕,低声说道:“这血与这祭坛似乎有某种联系,看来要小心行事。”
“不是巧合。”云璃低声说,“它是被布置在这里的‘种子’,等待某个条件触发。而我们的到来,可能已经激活了它。”
雷鸣皱眉:“那就毁了它。留着就是祸根。”
“不行。”云璃摇头,“回路一旦被暴力破坏,储存的黑暗能量会瞬间爆发,波及整片地脉。而且……”她顿了顿,“它现在还在接收信号。你看那脉动频率。”
她指向玉盒。光晕又一次明灭,与黑雾的呼吸完全同步。
“它不是源头。”她继续道,“祭坛只是中继站。真正的控制点在别处。”
雷鸣握紧雷矛,声音沉下:“那还等什么?等它扩散到整个森林?刚才那些被控制的幻兽,已经够多了。”
“强攻只会让它提前释放。”云璃语气坚定,“我们必须先解析结构,找到回路的断点,才能安全清除。”
“三刻钟。”林婉儿突然说,“残卷记载,‘暗蚀回路’在完全激活前有短暂的静默期,大约三刻钟。过了这个时间,它就会开始主动侵蚀周边生灵。”
云璃点头:“够了。我们分头行动。林婉儿继续对照残卷,找出回路的完整符文序列;雷鸣负责警戒,监测地脉波动;夜无痕,你帮我定位能量节点。”
夜无痕没有回应,只是将剑收回鞘中。寒气顺着剑鞘蔓延,在地面结出一层薄霜。他走到祭坛另一侧,手掌贴上石面,闭眼感知。
云璃则让灵蝶悬浮于五芒星上方,释放出极细的光流。光丝沿着刻痕游走,记录下黑雾每一次移动的轨迹。她发现,那雾气并非随机游移,而是严格按照逆五芒星的路径循环,每一次经过中心凹槽时,都会停留片刻,仿佛在等待某种回应。
“它在等钥匙。”她喃喃道。
就在此时,灵蝶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鸣音,双翼猛然展开,翅尖直指洞穴出口方向。云璃立刻警觉,顺着它的指向望去。
远处林间,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移动。那是一只风狐,皮毛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双眼半阖,却精准地朝着洞口走来。它的步伐僵硬,耳尖处一道细小的符文若隐若现,边缘泛着微弱的金光,与地蜥颈间的“心傀”印记极为相似,却又透出一丝不同。
林婉儿快步上前,眯眼细看:“它被影响了,但……那金光是怎么回事?”
云璃没有回答。她看着风狐一步步靠近,忽然意识到什么。
“它不是被召唤来的。”她说,“它是被驱赶的。”
话音未落,风狐停下脚步,缓缓抬头。它的瞳孔中闪过一瞬与黑雾同频的暗芒,随即又恢复清明。下一刻,它猛地转身,朝着密林深处奔去,速度极快,仿佛在逃离某种无形的束缚。
“它在逃。”雷鸣沉声说。
云璃盯着它消失的方向,目光渐冷:“黑暗残留已经开始影响周边幻兽,但它无法完全控制。有些个体……正在抵抗。”
林婉儿低声提醒:“如果连风狐都能被波及,那这片区域的其他幻兽呢?”
“必须尽快切断回路。”云璃转身,看向众人,“我们没有时间了。”
雷鸣握紧雷矛:“那就别再磨蹭。你说怎么干,我听你的。”
云璃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到夜无痕的状态有异。他仍贴手于祭坛,但指尖已泛出青白,寒气自经络逆流而上,蔓延至脖颈。他的呼吸变得极轻,仿佛在压抑某种内在的躁动。
“夜无痕?”她快步上前。
他缓缓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暗红,随即恢复清明。“我没事。”他说,声音低哑,“只是……它认得我。”
云璃没有追问。她将一缕光丝缠上他的手腕,另一端连接灵蝶,形成稳定的灵力通道。“撑住。”她说,“别让它影响你。”
夜无痕点头,指尖仍按在祭坛上。寒气与光丝交织,在石面刻痕间形成短暂的平衡。云璃则俯身记录最后一段符文轨迹,确认回路的断点位于五芒星第三角。
“准备好了。”她说,“等林婉儿确认符文序列,我们就动手。”
林婉儿正低头对照残卷,忽然抬眼:“找到了。断点在这——‘蚀枢逆位’,只要用反向灵力注入,就能暂时瘫痪回路。”
云璃深吸一口气:“那就开始。”
就在云璃即将行动之际,祭坛底部的五芒星刻痕突然剧烈发烫,黑雾再次升腾,不再是缓慢脉动,而是剧烈翻滚,仿佛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威胁。
云璃立刻抬手,光丝如网般铺开,试图封锁黑雾扩散路径。夜无痕猛然抽剑,寒气凝成冰刃,直指刻痕中心。雷鸣雷矛高举,雷能蓄势待发。
林婉儿急声道:“就是现在!”
云璃将灵力注入光丝,正要引导净化之力切入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