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的金属门打开了，通道黑漆漆的，一直往下。季延把浮台靠过去，从背包里拿出防水布，裹在阿澈肩上。他低头看孩子一眼，阿澈盯着下面的入口，嘴紧紧闭着。
“准备好了吗？”季延问。
白幽站在岸上没动，抬手比了个手势——三根手指，放下两根，留一根竖着。这是他们的暗号：还有一次机会，别浪费。
季延点头。他把“方舟”表贴在浮台边上，启动扫描。屏幕上跳出几行字，最后停在一个标记上：基因认证通道，结构完整，无陷阱。
他收起表，解下呼吸器递给阿澈。“含住，别松口。”他又把自己的面罩摘下来，戴到孩子脸上。自己只留下一个鼻夹，能撑十分钟。
白幽扔下一根绳子，绑在浮台尾部。她站在岸边，手一直放在刀上。“十分钟后拉你们上来。”
季延没说话，抱着阿澈跳进水里。
水很冷，但不急。他们顺着通道慢慢下沉。手电光照在金属壁上，能看到一排排刻痕，像是某种符号。
阿澈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季延转头，看见孩子胸口的木牌发烫，裂了一道缝。种子在他手里轻轻震动。
季延用力蹬墙，带着阿澈往下走。三十米后，通道变宽，出现一个圆形大厅。中间有三个弧形台子，上面飘着几个字：基因认证·三位一体。
他把阿澈放地上，走到第一个台子前。台面上有个凹槽，旁边插着采血针。他拔出来，在手指上划了一下，血滴进去。
红光亮了。
“认证失败。”
机械女声刚说完，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的基因早就被我改过了……”
是周崇山的声音。
季延后退半步。这声音不像广播，也不像录音，像是直接从系统里传出来的，有点电流声，但听得清楚。
“半年前你在七号基地喝的那杯水，是不是有点甜？那是我加的药。你的血，早就不是原来的血了。”
季延不说话，把手表贴在台子侧面，调出记录。“方舟”开始比对，屏幕上出现两个血样图谱。三年前的和刚才的，有三处不一样。
他看向另外两个台子。一个是白幽的，一个是阿澈的。
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通过认证，而是系统到底要什么。
他蹲下，把阿澈抱到第二个台子前。“把手放上去。”
阿澈摇头，抓紧种子。
“不是让你认证，”季延说，“是让它认你。”
孩子犹豫几秒，把手按了上去。没反应。红光还在。
季延看向第三个台子，低声说：“等会我来处理，你别动。”
他刚要起身，阿澈开口了：“它不想碰那个东西。”
季延回头。
“种子。”阿澈说，“它怕被锁住。”
季延一愣。他第一次听人说种子会“怕”。但他想起一件事——第488章那次，种子在地下隧道躲开了一台旧机器，好像知道那机器会吸它的能量。
他坐下，看着手中的灰绿色种子。表面的纹路在动，像活的一样。
“如果它不想被锁，那就别让它进锁。”他说。
他把种子放在台子边上，离凹槽远一点。然后打开“方舟”，接上主控台的接口。
屏幕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未知生命信号，频率匹配度89.6%。
接着又是一行：启动次级协议判定中……
大厅里的红光慢了下来。三个台子一起发出低响，像有什么东西在转。
“咔”一声，某个地方弹开一个小盖板，露出一排接口。
季延立刻打开背包，拿出改装线。他把“方舟”接上去，导入一段代码。这是他修净水站时用过的启动包，不完整，但能骗过老系统。
屏幕显示：次级协议激活，原始生命印记确认。防护锁解除。
红光灭了，绿光从地面升起，沿着管道向外扩散。
季延松口气。可他还没站起来，就看到控制台顶部有个金属栓。颜色比周围新，明显是后来加的。
他伸手去摸，栓子不动。
“物理锁。”他低声说。
时间不多了。氧气只剩五分钟。阿澈开始咳嗽，面罩里有水汽。
季延拿出扳手，敲金属栓底部。没用。卡得太死。
他抬头看湖面，想打信号让白幽帮忙，但来不及了。绳子在外面，人进不来。
这时，一支箭头从上面射下来。
不是整支箭，只有尖头那一截，磨成了锥形。它穿过水面，插进金属栓的缝隙里。
季延明白了。
他拿起扳手，对准箭头位置，用力砸下去。
“咚！”
一声响，金属栓断了一半。
再来一下。
“咔！”
整个栓子飞出去，掉进水坑。
季延马上把线接进接口。屏幕上跳出进度条：能源核心启动程序载入中……3%……
他坐在地上，盯着数字往上爬。阿澈靠着他，手一直抓着种子。木牌不烫了，裂缝也没再扩大。
大厅的灯一盏盏亮起来，不再是蓝色，变成了暖黄色。管道里有波纹流动，像血液在血管里走。
季延把手表贴在主控台边，继续看频率波动。目前稳定，但还没到安全值。系统提示：初次启动需持续供能至少四十分钟，否则自动关机并锁定。
他抬头看白幽的方向。岸上的人影站着没动，手还搭在刀上。
他举起手表，在光下晃了一下。这是约定好的信号：我们还在里面，别切断绳子。
白幽没动，但她把另一截磨好的箭头放在岸边石头上。意思是：工具已经备好。
季延低头看阿澈。孩子闭着眼，呼吸稳了些。种子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表面纹路不动了。
“睡着了？”他问。
阿澈没睁眼，说了句：“它听见了。”
“听见什么？”
“有人在叫它。”
季延皱眉。大厅里除了机器声，什么也没有。
他正要问，主控台突然抖了一下。
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17%，然后停住。
接着，三个扫描台同时亮起红光。
警报响起。
“检测到外部干扰信号。”
“认证状态重置。”
“倒计时：三分钟内未完成三位一体验证，系统将永久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