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一个字。
轻飘飘，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无上伟力。
秩序使者那必杀的一指，连同他周身流转的符文、逸散的秩序波动，甚至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硬生生凝固在了距离萧云额头三寸之处！
时间、空间、能量、规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以萧云为中心，骤然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只有地底那混沌熔炉不甘的咆哮和魔火翻涌的声音，以及叶青羽剧烈喘息的声音，证明着时间并未真正停止。
但这突如其来的、近乎法则层面的禁锢，依旧震撼了全场！
叶青羽燃烧帝魂斩出的一剑僵在半空，黯淡的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萧云那诡异的双眼。
璃手中的魔弓差点脱手掉落，紫眸圆睁，仿佛看到了魔神降世。
就连那些被熔炉意志操控、疯狂冲击的魔族，动作都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而被定住的秩序使者，那由符文构成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无比的闪烁，数据流疯狂刷新，却无法解析眼前这完全违背底层逻辑的现象！
【警告！遭遇未知高阶法则干涉！】 【解析失败！无法识别能量来源！】 【逻辑冲突！重新计算应对方案……】
萧云自己也被这效果吓了一跳。
他只是在那极致的愤怒、绝望和疯狂中，福至心灵，将体内那刚刚被小炉鼎和黑钰令强行融合、提炼出的那一丝精纯无比、却又属性诡异的全新力量，随着意志吼了出去而已。
没想到效果这么霸道？
但这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一瞬间的凝固，秩序使者周身符文猛地爆发出刺目光芒，强行冲破了那诡异的禁锢！
他的手指虽然未能点中萧云额头，却依旧带着残余的秩序之力，擦着萧云的脸颊划过！
嗤！
萧云脸上瞬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但比起被直接点爆脑袋，这已经是天壤之别！
“异常！必须清除！”秩序使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属于“系统”遇到无法处理bug时的决绝！
他不再试图活捉或解析，双手同时抬起，无数毁灭性的秩序符文瞬间凝聚，就要发动无差别的大范围抹杀！
“休想！”
叶青羽强提最后一口气，不顾帝魂即将彻底消散，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色流光，再次悍然冲向秩序使者！
“魔念焚心！”
璃也咬牙再次拉开魔弓，这一次，箭矢之上缠绕的不再是纯粹的魔力，而是她燃烧本源精血催动的、针对神魂的诡异诅咒之力！
她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然而，面对两人拼死的攻击，秩序使者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周身符文一转。
“秩序壁垒。”
一面更加厚重、更加复杂的符文盾墙瞬间生成。
轰！嘭！
叶青羽的剑光和璃的诅咒箭矢撞在盾墙上，只是让其荡漾起些许涟漪，根本无法突破！
双方的绝对实力差距太大了！
秩序使者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正在试图压制脸上伤口、并努力熟悉体内那股新生力量的萧云。
“目标优先级变更，终极清除协议，启动。”
他双手之间的毁灭性能量骤然提升了数个量级，那恐怖的波动，让整个魔域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崩塌！
就在这最终审判即将降临的刹那——
“够了……”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无尽疲惫和某种解脱般的叹息，从叶青羽口中传出。
她散去了手中的剑光，停止了无谓的攻击。
那本就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
她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萧云一眼。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愧疚，有无奈，有一丝极淡的欣慰，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决然。
“你的戏，演完了。”
这话是对秩序使者说的。
秩序使者的动作微微一顿，符文眼眸看向她。
叶青羽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那疯狂咆哮的混沌熔炉，以及这片混乱的魔域。
“你以为……朕为何要拼着最后一丝残魂，跨界而来？”
“真的只是为了……救这个废物？”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嘲讽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秩序使者，还是在嘲笑自己。
“朕乃一界帝尊，肩负亿兆生灵存续之责。”
“朕的眼睛，看到的……从来不只是眼前一隅。”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沧桑和冰冷。
“秩序……混沌……皆是蛀虫。”
“这盘棋，你们下的久了……”
“也该换朕……落子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残魂之体，猛地燃烧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燃烧帝魂本源，而是……一种更加彻底、更加决绝、献祭一切的燃烧！
燃烧残魂！燃烧真灵！燃烧存在的一切痕迹！
以此换来……最后一瞬间、超越极限的力量和……权限？！
“以吾叶青羽之名！以人族帝尊之位格！以天道共生之契约！”
“启——远古盟约！！！”
“唤——英灵殿！！！”
轰隆隆隆——！！！
整个魔域，不，是连同魔域之外的诸天万界，仿佛都在这刹那剧烈震动了一下！
一股浩瀚、磅礴、悲壮、仿佛凝聚了人族万古不屈战意的恐怖意志，轰然跨越了无尽时空，降临于此！
在叶青羽彻底燃烧的残魂上方，一座古老、残缺、却散发着无尽杀伐与荣耀气息的青铜大殿虚影，缓缓浮现！
大殿之门轰然洞开！
里面，是无数排列整齐、手持残兵、身披破碎战甲、目光坚定如铁的……人族英灵！
他们早已战死万古，此刻却被叶青羽以最后的存在为代价，强行从时空长河中唤出！
“人族！列阵！！”
叶青羽最后的声音，如同凤唳九天，响彻寰宇！
那些英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发出了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咆哮！
磅礴的战意凝聚成一股，并非攻向秩序使者，也非攻向混沌熔炉！
而是……全部灌注进了下方，因叶青羽的举动和英灵殿的出现而再次愣住的萧云体内！
【检测到超规格外部能量灌注……性质：纯净战意\/人族愿力\/帝魂契约……】 【触发隐藏协议……】 【百万倍分割术底层契约修正……】 【道侣叶青羽主动献祭所有……进行最终分割……】 【分割获得：人族英灵战意加持！万民愿力加持！帝魂契约权限！（临时）】
萧云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又炽热、沉重又强大的力量，如同海啸般涌入他的身体！
这股力量与他体内那丝新生的混沌之力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气息瞬间疯狂暴涨！
境界壁垒如同纸糊般被接连冲破！
化神！炼虚！合体！……
一直攀升到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恐怖高度！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已似乎暂时“接管”了某种……权限？
对人族气运的权限？对这片天地的部分权限？
秩序使者的脸色终于变了！
“英灵殿？！人族最后的后手……竟然在你手里？！不可能！”
他再也无法保持淡漠，双手间的毁灭能量毫不犹豫地向着萧云和英灵殿虚影倾泻而去！
但此刻的萧云，猛地抬起了头。
左眼混沌平息，右眼秩序收敛。
只剩下纯粹的、沸腾的、如同万千人族先烈附体的……战意！
他迎着那毁灭性的秩序洪流，不闪不避，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手中，那枚残缺的“禁绝之钥”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同源的人族战意和帝魂契约，发出了最后的、欢欣雀跃的嗡鸣，随即彻底崩碎，化作一道永恒的青铜光芒，融入他的掌心。
他握紧了拳头。
对着那毁灭洪流，对着秩序使者，对着这该死的命运，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
“这一拳……” “为了那些……被你们当成棋子的……众生！！！”
一拳打出！
没有花哨的光芒，没有复杂的法则。
只有最纯粹、最凝聚、融合了混沌新生之力、人族万古战意、帝魂契约权限的……极致力量！
拳出！
秩序崩碎！ 万法辟易！ 乾坤倒转！
那道足以湮灭星辰的秩序洪流，在这一拳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崩解、消散！
拳头余势不减，穿透层层空间，狠狠砸在了秩序使者仓促构筑的防御符文之上！
咔嚓——！！！
符文爆碎！
秩序使者第一次被正面击中，那纤尘不染的白袍瞬间炸裂，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周身符文疯狂闪烁明灭，显然受到了重创！
他稳住身形，低头看着自已破碎的白袍和微微凹陷的胸口，符文眼眸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和数据错乱的光芒。
【……无法计算……能量层级未知……法则构成未知……】 【逻辑错误……逻辑错误……】 【威胁等级重新判定：极高！建议立刻撤离！】
他猛地抬头，深深看了一眼气息浩如烟海、被青铜色战意光芒笼罩的萧云，又看了一眼即将彻底消散的叶青羽残魂和英灵殿虚影。
没有任何犹豫。
他猛地撕裂空间，一步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竟是……直接逃了！
恐怖的秩序威压瞬间消失。
地底那混沌熔炉的意志，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和萧云身上那融合了多种至高气息的力量震慑住，咆哮声渐渐低沉下去，喷涌的魔火也缓缓缩回地底。
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只剩下魔域破碎的山河，以及……
那道即将彻底消散的、透明的、带着一丝释然笑意的青衣身影。
萧云身上那浩瀚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境界飞速跌落回原样，甚至更加虚弱。
但他顾不上这些，猛地冲到叶青羽残魂面前，看着她那几乎要透明的脸，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问为什么。
想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问那句“你的戏演完了”是什么意思。
想问那句“棋手”又是什么意思。
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沙哑的：
“……值得吗？”
叶青羽的残魂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她看着萧云，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似乎柔和了一些。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只有……必须去做……”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萧云，看向了更遥远的虚空，声音缥缈得如同叹息。
“小心……真正的……执棋者……”
“祂们……快要……醒了……”
话音落下，她的残魂彻底消散，化作点点青色的光粒，融入了这片天地之间。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一枚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青色羽毛，缓缓飘落，落在萧云的掌心。
冰凉。
萧云呆呆地站在原地，握着那枚羽毛，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脑海中回荡着她最后的话语。
真正的执棋者？ 快要醒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璃，缓缓走上前来，看着叶青羽消失的地方，紫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轻声开口，说出了让萧云浑身冰凉的真相：
“她燃烧一切召唤的英灵殿……召唤的并非真正的远古英灵……” “那只是……她以帝魂模拟的、存在于未来某个时间点的……投影……” “她透支的……是人族……最后的……气运……”
萧云猛地转头，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璃看着他，声音干涩：
“意思是……” “她用自己的命，加上人族未来的某种可能性……” “为你……换了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