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龟在凌霖怀里伸了个懒腰，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襟，眼睛直勾勾盯着大殿深处的阴影。刚才啃血煞晶时沾的红渣还挂在嘴角，看着像偷吃了番茄酱的小胖孩。
“你又看见啥了？”凌霖捏了捏它的圆脑袋，“该不会是萧晟他们藏了灵龟罐头吧？”
话音刚落，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器物碰撞的脆响。萧晟带着薛暮秋等人慌不择路地冲出来，个个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哪还有之前的嚣张模样。
“快！从后山密道走！”萧晟一边跑一边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青铜令牌，看样子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薛暮秋紧随其后，血玉葫芦歪歪扭扭地挂在腰间，血雾稀薄得像层纱，显然刚才破阵时耗了不少灵力。风忆平更惨，半边袖子被烧没了，骷髅头里的绿火忽明忽暗，像快没电的灯笼。
“想跑？没那么容易！”匡利睿第一个追上去，软剑带着绿光划破空气，“把小宇小宙的命还来！”
众人赶紧跟上，刚转过一根盘龙柱，就听见前方传来“唰”的一声，像是有无数道剑光同时出鞘。
萧晟等人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凌霖追上去一看，差点吹了声口哨。
大殿尽头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腰间长剑未出鞘，却透着股迫人的气势。他身后的弟子个个白衣胜雪，长剑斜指地面，灵力凝聚成的剑穗在半空轻轻摇曳，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卫兵。
“李剑东？”萧晟握紧了青铜令牌，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
李剑东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皮。他的眼神很淡，却像两把无形的剑，看得萧晟后背发凉。
“师父！”云舒突然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喜。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家师父，眼眶一下子红了。
李剑东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云舒胳膊的伤口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事吧？”
“弟子没事。”云舒赶紧摇头，往师父身边靠了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凌霖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太虚青冥宗的宗主，传说中接近元婴期的高手？看着倒像个教书先生，就是气场强得有点过分，站在那不动，周围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
“李宗主倒是消息灵通。”萧晟强装镇定，折扇“唰”地打开，遮住半张脸，“我弑天血煞宗与你太虚青冥宗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拦我的路？”
“井水不犯河水？”李剑东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用活人精血催动血煞阵，残害了三十七个村落的百姓，这话也好意思说？”
他抬手一指，一道青色灵力射向萧晟脚边的地面，“轰”地炸开，露出下面埋着的半截白骨。
萧晟的脸色更难看了：“那是他们不识抬举，不肯归顺我宗！”
“归顺？”李剑东冷哼一声，腰间长剑突然发出“嗡”的轻响，像是在回应主人的怒意，“用屠刀换来的归顺，也配叫归顺？”
“多说无益！”萧晟知道今天躲不过去，折扇猛地合拢，指向李剑东，“既然你非要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他突然动了。
青衫化作一道残影，折扇带着七道不同颜色的灵力射向李剑东，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七绝指”。红的如火，绿的如毒，黄的如土，交织在一起像条斑斓的毒蛇，封死了所有退路。
李剑东依旧没拔剑，只是侧身避开正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嗤——”
一道青色剑罡凭空出现，像道无形的墙，精准地撞在七绝灵力上。
“砰砰砰砰砰！”
五声脆响接连响起，五道灵力瞬间溃散。剩下两道绕过剑罡，直取李剑东面门，却被他用袖口轻轻一拂，像拍掉两粒灰尘似的化解于无形。
“就这点能耐？”李剑东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萧晟气得脸都绿了，他这“七绝指”练了三十年，从未被人如此轻易化解。他咬了咬牙，灵力疯狂涌入折扇，扇骨突然弹出七根细针，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找死！”李剑东眼神一凛，腰间长剑终于出鞘。
“唰！”
剑光快得像道闪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听见“叮叮叮叮”几声脆响，七根毒针全被挑飞，钉在对面的石壁上，没入半寸深。
萧晟趁机往后退了三步，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剑东的对手，眼珠一转，突然冲薛暮秋使了个眼色。
薛暮秋会意，血玉葫芦猛地抛出，血雾“腾”地散开，罩向李剑东身后的弟子：“拦住他们！我们走！”
风忆平也赶紧甩出骷髅头，绿火化作无数只骨手，抓向最近的几个白衣弟子。
“卑鄙！”匡利睿气得大骂，软剑带着绿光冲过去，帮着挡开骨手。
李剑东却没回头，青衫一晃就追上了萧晟，长剑带着青色剑罡直刺他后心：“想走？问过我手里的剑吗？”
萧晟被迫回身迎战，折扇与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锵”的一声，震得两人同时后退。
“李剑东！你真要赶尽杀绝？”萧晟的手臂在发抖，刚才那一击震得他灵力都乱了。
“对恶人，无需手软。”李剑东的剑招越来越快，青色剑罡像张网，把萧晟困在中间，“今日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
两人的身影在空地上快速移动，青色与七彩的灵力不断碰撞，炸起漫天光屑。偶尔有灵力余波扫到旁边的石柱，坚硬的花岗岩就像豆腐似的被削掉一块，看得众人眼皮直跳。
“我的乖乖，这就是顶尖高手的打架方式？”周富贵咂舌，“这要是被蹭一下，不得当场散架？”
“别光顾着看！”柳馨梦的玉拂尘突然甩出，缠住一只扑向岩浩的骨手，“帮着拦住薛暮秋他们！”
薛暮秋和风忆平想趁机逃跑，却被李剑东的弟子拦住。这些白衣弟子的剑法整齐划一，配合默契得像一个人，明明都是金丹初期，合在一起却逼得薛暮秋两人节节后退。
凌霖抱着胖龟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看得津津有味。他发现李剑东的剑法很有意思，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招都精准地落在萧晟的破绽上，像在拆解一台精密的仪器。
“胖龟你看，”他戳了戳怀里的肥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实力差太多，根本没法打。”
胖龟“哼”了一声，小爪子指向战场另一边。
凌霖看过去，只见萧晟被李剑东逼得连连后退，突然卖了个破绽，折扇猛地拍向地面。
“轰！”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股黑色煞气喷涌而出，直扑李剑东面门。这煞气比薛暮秋的血雾阴毒得多，所过之处，青石板都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雕虫小技。”李剑东不慌不忙，长剑在身前画了个圈，青色剑罡形成一个防护罩，将煞气挡在外面。
就在这一瞬间，萧晟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珠子，往地上一摔。
“嘭！”
浓烟“腾”地冒起，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想跑？”李剑东冷哼一声，长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穿透浓烟射向萧晟的方向。
“啊——”
浓烟里传来萧晟的痛呼，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往某个方向逃窜。
等浓烟散去，空地上只剩下几滴溅落的鲜血，萧晟和薛暮秋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李剑东的长剑插在地上，剑身上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渍。
“师父？”云舒上前一步，想问要不要追。
李剑东摇了摇头，拔出长剑，指尖在剑身上一抹，血渍瞬间消失：“他中了我一剑，灵脉受损，跑不远。”
他看向众人，目光在匡利睿身上顿了顿：“匡宗主，辛苦你了。”
匡利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能留住他，是我没用。”
“不怪你。”李剑东看向萧晟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萧晟的‘七绝遁’很特殊，能短时间隐匿气息，追也未必能找到。”
凌霖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胖龟：“刚才那黑烟里，你闻到啥没？”
胖龟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往一根柱子后面爬去，用爪子拍了拍地面。
凌霖跟过去，发现地上有个不起眼的爪印，沾着点湿泥，方向正是大殿西侧的偏门。
“看来是从那边跑的。”他指给李剑东看，“这肥家伙鼻子灵得很，错不了。”
李剑东看了眼爪印，又看了看胖龟，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倒是只通灵的灵龟。”
他转身对身后的弟子吩咐：“分出一半人，跟我去西侧搜查。剩下的人留下，保护好各位道友。”
“是！”弟子们齐声应道，动作整齐划一。
匡利睿赶紧道：“李宗主，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不必。”李剑东摇头，“你们灵力消耗不小，先休整。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偏门方向，青色剑光在远处一闪而逝。
众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半天没人说话。
刚才那场对峙虽然短暂，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顶尖高手的可怕。李剑东甚至没怎么发力，就把萧晟逼得狼狈逃窜，这就是境界上的碾压吗？
“这才叫高手啊。”周富贵感慨了一句，突然拍了拍凌霖的肩膀，“小凌，你说我现在开始练剑，还有机会达到这境界不？”
凌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周庄主，您这体重，估计剑还没举起来，自己先把自己压垮了。”
“你这小子！”周富贵笑骂着给了他一拳，却没用力。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大家开始就地打坐恢复灵力。柳馨梦不知从哪摸出块灵饼，递了一半给凌霖：“刚才李宗主的剑法，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点。”凌霖咬了口灵饼，含糊不清道，“就像做手术，精准打击病灶，不伤及无辜。”
柳馨梦显然没听懂“做手术”是啥意思，却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意思。顶尖高手的打斗，从来不是靠蛮力。”
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对着偏门的方向“哼”了一声。
凌霖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青色剑光与七彩灵力再次碰撞在一起，炸起漫天霞光。
看来，李剑东追上萧晟了。
这场巅峰对决，还没结束。
而他们这些人，能做的，就是养好精神，等着下一场战斗的来临。
毕竟，斩草要除根，对付弑天血煞宗这种邪派，可不能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