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指尖在终端边缘划过,屏幕上的攻击波形仍在跳动。他没有抬头,但指节微微收紧,确认了量子诱饵的运行状态——虚假数据流已成功诱导对方延长渗透时间。
周子豪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原始信号剥离完成,干扰层下是军用级频段调制。”他将一副耳机摘下,镜片上凝着薄雾,“信号源指向一颗商用卫星,注册名‘天穹航空咨询’,轨道倾角同步沪城数据中心群,最近七十二小时持续定向压制。”
沈昭华站在投影墙前,手指滑过财务流水图谱。她刚挂断家族审计通道的加密线路,掌心还残留着通话结束时的静电感。“这家咨询公司三个月内接收一笔八百万美元汇款,来源是瓦努阿图信托基金,备注为技术合作预付款。”她停顿半秒,“资金到账后四十八小时内,全额转入一家名为‘蓝海未来科技’的离岸公司。”
陈御风目光落在地图交汇点上。那片海域坐标与图纸标注的环形岛礁完全重合。飞行王朝系统的界面在他意识中浮现,历史行为比对结果显示:当前攻击包中的循环指令段,与航展期间叶婉晴使用的光学载波协议核心代码一致,相似度98.7%。
“不是巧合。”他说。
周子豪调出星历数据,将卫星控制路径与资金流向叠加投射。两条线在南太平洋某点交汇,误差不足五百米。他又接入海关物流记录,发现“蓝海未来科技”近期申报进口一批高密度储能模块,用途标注为“海洋气象监测”,实际功率输出足以支撑大型地下设施运行。
“他们需要稳定供电。”周子豪推了推眼镜,“而且已经部署到位。”
沈昭华转身走向主控台,将翡翠戒指轻贴终端读取口。微型传感器启动,验证出图纸所用纸张确属二十年前航空研究院保密印刷厂产品。这意味着,这份情报并非伪造,而是从某个被遗忘的档案库中流出——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遗失文件,并精准投放到昨晚的场合,说明对方早已潜伏在体系内部。
“查一下沈明远最近的资金往来。”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
陈御风没有回应,而是打开了系统日志。签到倒计时显示剩余71小时12分,而贡献值曲线出现异常波动——每当攻击流量峰值出现时,系统都会自动记录一次“潜在交互事件”。这不是单纯的网络入侵,更像是某种试探性唤醒机制,在诱导飞行王朝系统做出反应。
“他们在测试我们的边界。”他说,“不只是窃取数据,是在摸清系统的存在方式。”
周子豪快速敲击键盘,将三组线索并列呈现:攻击代码同源性、卫星控制路径、资金终点坐标。三条线在虚拟沙盘上收束于同一区域,最终汇聚成一个名字。
屏幕中央跳出三个字——**沈明远**。
空气骤然凝滞。
沈昭华盯着那串字符,指尖发冷。她想起父亲坠机前最后一次通话,提到了一份未公开的低空禁入区实验报告,代号“苍穹之眼”。当时她年幼,只记得父亲语气沉重:“有人想用它打开不该开的门。”
如今,那扇门正在被缓缓推开。
“他绕过了董事会审批流程。”沈昭华低声说,“所有对外投资协议都需要双签,但他以紧急科研项目名义单独签署过两份备忘录,时间点正好对应我们启动‘凌云计划’的关键阶段。”
陈御风调出权限日志,发现早在三个月前,就有匿名请求试图访问“龙渊”飞控底层架构。申请Ip经过多重伪装,但最终溯源到沈氏集团内部测试网络的一个闲置端口——该端口绑定设备编号,归属人为沈明远办公室助理。
“他不是临时起意。”陈御风合上终端,“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退路。”
周子豪忽然抬手,暂停了数据回放。“等等……攻击频率变了。”他放大信号波形,“他们在模拟‘龙渊’的姿态反馈逻辑,生成虚假飞行参数注入测试环境。如果我们现在进行远程校验,会误判机体稳定性超标。”
“目的不是破坏。”陈御风眼神一沉,“是让我们主动放弃某项核心技术验证。”
沈昭华迅速调取昨日会议纪要,翻到“热端部件交付节点”条目。原定今日上午十点,团队需向国防科工局提交首次高空模拟测试报告。若因“数据异常”推迟提交,整个进度表将被迫延后至少两周。
“他们卡的是时间。”她说,“只要拖住我们,境外资本就有机会重新布局反制方案。”
陈御风站起身,走到投影墙前。他伸手触碰那片环形岛屿的轮廓,指尖划过地下动力中枢A区的位置。系统提示再度浮现:【前置条件:携带原始数据核心进入坐标中心】。
他还未开口,终端突然震动。周子豪接收到新一轮数据包,解析后脸色微变:“对方开始上传一段加密日志,内容片段包含‘发动机共振阈值’和‘推力矢量偏移补偿’——这是上周我们内部讨论的技术难点。”
“说明监听链路仍在运作。”陈御风扫视四周,“不在外部,是在某个已被信任的节点里。”
沈昭华立即切断非必要外联通道,启用物理隔离模式。她将戒指插入专用接口,启动沈氏最高级别审计协议,开始逐项排查近七天内所有授权访问记录。
时间一分一秒推进。
九点十七分,周子豪锁定一台伪装成备份服务器的中继设备。其mAc地址与沈明远名下某子公司登记设备一致,但固件版本比官方发布早六个月,属于未公开测试版。
“找到了。”他按下封锁键,“这是个双向信道,既能接收指令,也能主动上传数据。”
陈御风没有下令清除。他知道,一旦切断,对方会立刻察觉暴露,转而启用备用计划。而现在,他们需要让这条链路继续运转,直到摸清全部脉络。
“保持静默监控。”他说,“把虚假数据比例调高百分之五,让他们以为还在获取有效信息。”
沈昭华关闭审计界面,转身望向窗外。港口灯火依旧明亮,金奖奖杯静静立在桌角,月光斜照在曲面上,折射出一道细长光斑,缓缓移动,像一只无声倒计时的指针。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纸,隐形墨水数字在紫外线下清晰可见。那是一组算法密钥,用于解码某种深层协议。而它的生成规则,恰好与沈父当年设计的航发自检程序一致。
“他在用父亲的东西对付我们。”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陈御风站在主控台前,手指仍搭在终端边缘。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签字笔旋开,笔尖轻点图纸上的坐标点,留下一个极小的墨痕。
周子豪摘下眼镜擦拭雾气,低声说:“他们还在发包……要不要切量子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