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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死水瘟影】

狼居胥山深处,鹰愁涧尽头。狂风被高耸的黑色岩壁所阻,只余下呜咽般的低徊,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如同亡魂不甘的絮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混合着腐殖土、湿冷岩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气息。天空被狭窄的涧顶切割成一道惨白的缝隙,吝啬地投下稀薄的光线,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苔藓小径和浑浊的溪流。

王翦勒马于一片相对开阔的、名为“饮马滩”的碎石河岸。身后,五千“追风骑”精锐井然有序地散开休整。连续数日于险峻山涧间衔尾急追冒顿残部,人马皆已疲惫不堪。此刻终于寻得水源,士兵们纷纷解下皮囊,奔向那条名为“牧马河”的浑浊溪流取水。战马更是迫不及待地垂下头颅,将长长的口鼻探入水中,贪婪地啜饮着。冰凉的溪水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慰藉,战马发出满足的响鼻,士兵们也松懈下来,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和盔甲上的泥泞。

“报——!”一骑斥候如同幽灵般从前方幽暗的涧道中钻出,马蹄踏在湿滑的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嘚嘚”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上将军!前方五里‘鬼见愁’石林!发现冒顿残部踪迹!人马杂乱,蹄印新鲜,丢弃了不少辎重!他们跑不动了!”

“好!”王翦眼中寒光一闪,疲惫之色一扫而空,“传令!休整半个时辰!饮马,进食!待马力恢复,一鼓作气,擒杀冒顿!”

命令刚下,异变陡生!

“唏律律——!”

一声凄厉到不似马鸣的嘶叫猛地从溪边响起!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狂暴!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一匹刚刚还在低头饮水的战马,此刻如同疯魔般猛地扬起头颅!碗口大的眼睛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它疯狂地甩着头,口鼻中喷出大股大股白色的、带着腥臭味的泡沫!紧接着,这匹雄健的战马全身肌肉如同抽筋般剧烈地痉挛起来,四蹄狂乱地踢踏,将坚硬的河滩碎石踢得四处飞溅!它试图奔跑,身体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四蹄仍在空中徒劳地刨抓!

“黑风!我的黑风!”马主人——一名年轻骁勇的骑卒哭喊着扑过去,试图抱住爱马的脖颈。

“别过去!”军中医官厉声喝止,脸色骤变!

话音未落!

“噗!噗!噗!”

如同连锁反应,溪边饮水处,越来越多的战马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嘶鸣声此起彼伏,瞬间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交响!战马如同被无形的瘟疫击中,纷纷口吐白沫,眼珠赤红暴突,疯狂地甩头、抽搐、倒地、翻滚!强壮的马蹄踢中了来不及躲避的士卒,惨叫声瞬间与马嘶混在一起!清澈的牧马河畔,顷刻间化作一片混乱血腥的修罗场!

“水!是水里有毒!”辛胜目眦欲裂,咆哮着拔出长剑指向溪流!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炸开!士兵们惊恐地丢弃了手中盛满溪水的皮囊,如同丢弃毒蛇!尚未饮水的战马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被主人死死拉住缰绳。而已经饮水的马匹,无论饮多饮少,症状轻重,皆陷入了无法控制的癫狂与痛苦!

王翦脸色铁青如铁,死死盯着那片瞬间沦为地狱的饮马滩。他猛地抽出腰间断水剑,剑锋直指浑浊的溪流:“封锁河岸!所有饮过水的战马,立刻隔离!医官!验水!验马血!”

混乱中,军中医官带着几名助手,强忍着恐惧,冲入混乱的马群。他们用特制的银针、玉碗,迅速提取溪水样本、病马口鼻流出的白沫、甚至从倒地垂死的马匹身上刺取血液。

银针入水,针身瞬间蒙上一层诡异的灰绿色!

玉碗盛装马血,血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粘稠如胶!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最先发病、此刻已奄奄一息的战马,口鼻中流出的白沫,竟开始由白转黑,散发出一种刺鼻的、类似杏仁混合着铁锈的腥甜恶臭!

“是毒!剧毒!混合毒!”医官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颤抖,“见血封喉的蛇毒!麻痹筋骨的草毒!还有…还有一种腐蚀腑脏的矿物剧毒!遇银变色,血凝如胶…这…这像是百越巫毒‘千机引’,又混杂了漠北狼毒草和…和一种从未见过的矿物烈毒!”他猛地抬头望向王翦,眼中充满了绝望,“将军!此毒诡谲霸道,混合发作,无…无药可解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医官的绝望,“噗通!噗通!”接连几声闷响!最先倒下的几匹战马,在经历了极致的痛苦抽搐后,身体猛地僵直,七窍之中缓缓渗出黑紫色的血线,彻底断绝了气息。它们圆睁的赤红马眼中,凝固着死前的痛苦与茫然。

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

饮马滩上,近千匹饮过溪水的精锐战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倒下!口吐黑血,死不瞑目!剩下的马匹也大多中毒萎靡,口鼻流涎,四肢颤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五千追风铁骑,尚未与敌接战,已然折损大半!惨烈的马尸横七竖八地倒在浑浊的溪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死亡气息,死寂笼罩了整个山涧,唯有未死战马痛苦的喘息和士兵压抑的哽咽声在风中飘荡。

冒顿!项燕!王翦握着断水剑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天地的怒火!这毒泉,是匈奴狼王与楚地毒蛇联手,为追兵准备的绝户计!

【二: 璧碎驱毒】

中军临时扎起的营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灌了铅。牛油巨烛跳跃的火光,映照着王翦冷硬如岩石的侧脸,也映照着帐中央地面上十几匹或已僵直或仍在微微抽搐的战马尸体。浓烈的血腥味与一种难以名状的腥甜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数名军中医官和随军的方士围着马尸,人人面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他们用银针、玉片、药杵、各种瓶瓶罐罐忙碌着,试图找出解毒之法,然而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银针试毒,颜色各异;药粉敷伤,毫无起色;灌入汤剂,反而加速了马匹的死亡。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废物!一群废物!”副将羌瘣双眼赤红,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盛满五颜六色药液的铜盆,药液泼洒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千匹战马!我大秦最精锐的追风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在这毒泉里?!连个解毒的法子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医官们噤若寒蝉,为首的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噗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将军!非是老朽等不尽心!此毒…此毒太过诡谲!三毒混合,相生相克,侵入血脉脏腑,如附骨之疽!老朽行医四十载,遍览古籍…也…也未曾见过如此霸道的混合毒啊!除非…除非有传说中的解毒圣药…否则…否则回天乏术啊!”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又迅速黯淡,“可…可那等圣药,早已失传…”

“圣药?”王翦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在老军医脸上,“说!何物?!”

“禀…禀将军…”老军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古…古籍残篇有载…万毒克星…莫过于…和氏璧粉!”

“和氏璧?!”帐内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羌瘣更是愕然张大了嘴。和氏璧乃传国至宝,早已随赵王迁逃亡不知所踪!即便寻得,又岂会为救战马而毁璧取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荒谬!”辛胜厉声驳斥,“和氏璧乃天命象征,国之重器!岂能轻易毁损?况且,即便有璧,取其粉末就能解毒?无稽之谈!”

“并非无稽!”老军医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道,“古籍有云!和氏璧乃天地灵气所钟,内含阴阳五行至理!其粉末蕴含破邪、镇毒、调和阴阳之无上伟力!尤其对于混合奇毒,唯有此物能解!只需微量粉末为引,配合君臣佐使,或可…或可一试啊将军!”他砰砰磕头,额头瞬间青紫,“求将军!救救这些战马吧!它们是大秦的脊梁啊!”

帐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翦身上。救,需要和氏璧粉末!那象征着天命、被无数人觊觎的至宝!不救,五千追风骑名存实亡,擒杀冒顿、剿灭项燕的计划将彻底流产!

王翦缓缓闭上眼。赵王迁逃亡时的仓惶、巨鹿泽畔浮尸的指引、代王嘉密室中搜出的锦囊…一幕幕画面在脑中飞速闪过。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决然的冰海。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用数层明黄锦缎和油布严密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玉匣!

匣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温润内敛、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柔和光晕,瞬间驱散了帐内浓重的血腥与药味!匣中,静静躺着三块大小不一的温润玉片。最大的一块约有婴儿拳头大小,边缘嶙峋,断裂处光滑如镜,玉质在烛光下流转着如月华初生般的朦胧光晕,内蕴的灵韵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正是和氏璧的核心碎片!

“取…取刃!”王翦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沉重。

羌瘣双手颤抖着,解下自己腰间一柄百炼精钢的匕首,恭敬地递上。王翦接过匕首,冰凉的刀柄紧贴掌心。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块最大的和氏璧碎片上。

“将军三思!”辛胜忍不住出声劝阻,“此乃传国…”

“国之重器,当护国祚!”王翦斩钉截铁地打断,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战马即战力,战力即国本!为救大秦锐士之手足,毁一残片,何惜!”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沉!匕首锋锐的刀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凿向碎片边缘一处相对薄弱的棱角!

“叮——!”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玉石交击声响起!

火星迸溅!

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出现在刀尖落点!

王翦眼神决绝,手腕稳定如山,运起巧劲,匕首沿着裂痕方向,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般,极其小心地刮削、研磨!

碎屑!细如尘埃、闪烁着微弱玉色光华的粉末,如同星辰碎屑般,簌簌落下,被王翦用早已备好的、纯净的白玉小碟接住!

每一刀的落下,都仿佛刮在王翦的心头。那温润的玉光,那内蕴的天命灵韵,都在无声地消减。但他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眼神坚定如铁。

终于,一小撮,约莫半钱重的玉粉,静静地躺在白玉碟中。它们细小如尘,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破邪之力。

“快!以山泉水调和!取病马心口热血三滴为引!速速配药!”王翦将玉碟递给早已目瞪口呆的老军医,声音不容置疑。

老军医如梦初醒,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颤抖着接过玉碟。他迅速指挥助手,以最纯净的山泉水调和玉粉,再用特制的银针,从一匹症状稍轻、犹在痛苦抽搐的战马心口,极其小心地刺取了三滴暗紫色的心头热血!

血滴落入玉粉水液的瞬间!

“滋——!”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原本浑浊暗紫的马血,在与和氏璧粉水液接触的刹那,如同沸油遇水般剧烈反应!一股淡淡的、带着异香的青烟腾起!血滴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由暗紫转为鲜红!紧接着,那鲜红的血滴并未扩散,反而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净化、凝聚,最终在玉粉水液中,凝结成三颗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般的细小血珠!

“神迹!神迹啊!”老军医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他不敢怠慢,立刻以这融合了玉粉与精血的奇异液体为“君药”,再辅以清热解毒的“臣药”黄连、穿心莲,调和气血的“佐药”黄芪、当归,最后加入少量祛风镇痉的“使药”天麻、钩藤粉末,在玉钵中细细研磨成粘稠的深褐色药膏。

药膏制成,老军医亲自取了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敷在一匹中毒最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口鼻不断涌出黑色血沫的战马鼻孔处。

帐内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匹濒死的战马。羌瘣的手心攥出了冷汗,辛胜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时间仿佛被拉长。一息…两息…三息…

突然!

那匹战马原本微弱欲绝的呼吸猛地变得粗重起来!四肢剧烈的痉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口鼻中涌出的黑色血沫渐渐变淡、减少!最令人震惊的是,它原本赤红暴突、布满死亡阴影的马眼,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眨动了一下!一丝微弱的生机,如同寒夜中的火星,在那双濒死的眼眸中重新燃起!

“活了!它活过来了!”一名年轻的医助忍不住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哭腔!

希望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心!老军医精神大振,立刻指挥众人如法炮制,将药膏敷于其他中毒战马的口鼻处。

奇迹在绝望中诞生!

一匹匹濒死的战马,在敷上那混合了和氏璧粉末的药膏后,虽不能立刻痊愈,但致命的抽搐停止了!黑血止住了!眼中的赤红和死气在消退!它们虽然依旧虚弱,但生命之火,被硬生生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将军!神药!当真是神药啊!”羌瘣激动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辛胜也长舒一口气,看向王翦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王翦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松弛,他缓缓走到那匹最先用药的战马旁。这匹名为“踏雪”的黑色骏马,此刻正虚弱地侧卧着,但呼吸已平稳许多。王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被汗水湿透的鬃毛。

就在这时!

一名正在清理玉钵残渣的医助,突然发出“咦”的一声轻呼!

“将军!您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盛放过和氏璧粉末的白玉小碟底部,残留着少许未能完全溶于水的极细微玉粉颗粒。此刻,在牛油巨烛明亮的光线下,这些细小的颗粒,竟在碟底隐约显现出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相互勾连的线条轮廓!那线条蜿蜒盘曲,构成一个古朴、庄严、锋芒内蕴的——

“秦” 字篆体!

【三: 残卷丹方】

“秦”字暗纹!

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中炸响!

白玉碟底,那由细微玉粉颗粒在烛光下自然凝聚显现的古篆“秦”字,虽淡薄朦胧,却笔锋遒劲,结构严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象。这绝非偶然的粉末堆积,而是深深烙印在玉石肌理深处的天命印记!

“天意…这是天意啊!”老军医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碟底那若隐若现的“秦”字纳头便拜,“和氏璧乃天命所归之信物!其粉显‘秦’字,正是昭示我大秦乃天命正统!万毒辟易!国祚永昌啊!”

士兵们闻言,无不肃然,眼中重新燃起炽热的火焰,之前的恐慌绝望被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所取代。天命在秦!这神迹般的显字,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提振军心!

然而,王翦的目光却死死钉在那个“秦”字上,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的激动,反而透着一股深沉的、洞悉阴谋的寒意。天意?天命?若真如此,为何偏偏在此时此地显现?为何是救战马之时?为何是这匈奴圣山脚下?项燕、徐福、冒顿…这些名字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思绪。

“粉末显字…古籍可有载?”王翦的声音冰冷,打断了老军医的激动。

老军医一愣,仔细回想,迟疑道:“古…古籍确有关乎宝玉显影的记载…但…但多是神异志怪…如这般…这般清晰显现国号文字…闻所未闻…”

“既是圣药,药性猛烈,为何只能暂缓毒性,不能根除?”王翦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虽脱离濒死、却依旧萎靡虚弱的战马。它们口鼻处敷着深褐色的药膏,虽然不再涌出黑血,但呼吸粗重,眼神黯淡,显然余毒未清,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战力。

“这…”老军医语塞,额角渗出冷汗,“此毒太过霸道,深入骨髓血脉…或许…或许需要更长时间…”

“时间?”王翦眼中寒光更盛,“冒顿、项燕会给我们时间吗?”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帐外幽暗的山涧深处,“这毒,这药,这显字…一环扣一环!从牧马河投毒,到古籍记载和氏璧可解,再到粉末显‘秦’字…这分明是精心设计的毒计!不仅要毁我战马,更要乱我军心,迟滞我追击!甚至…将和氏璧碎片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引来更疯狂的觊觎!”

帐内气氛瞬间由狂热转为凝滞。将领们脸上的激动凝固了,代之以惊疑和后怕。是啊,太巧了!巧得如同被人一步步牵着鼻子走!

“查!”王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戈杀伐之气,“验药的每一道工序!接触药膏的所有器物!那本记载和氏璧解毒的古籍残篇!给我一页一页地翻!找出它的出处!来历!”

命令一下,帐内立刻行动起来。医官们仔细检查每一件用过的玉钵、玉杵、药罐。老军医则颤抖着从随身携带的、层层包裹的羊皮药囊中,取出一本薄薄的、边缘焦黑、明显是残卷的竹简书册。

“将…将军…”老军医将残卷双手奉上,“此…此乃老朽祖传…名为《岐伯外经·毒物篇》…记…记载和氏璧粉解毒之法…就在这最后一篇…”

王翦接过残卷。竹简入手温润,显然年代久远。但当他展开最后一篇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片记载着“和氏璧粉解百毒”的竹简,其边缘焦黑的程度明显比其他竹简更甚!尤其是关键的药方文字部分,墨迹边缘模糊,像是被水浸染过,又像是…被刻意熏烤过!更重要的是,这片竹简的编织方式、刻痕深浅,与其他竹简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

“这…不是原简!”王翦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他猛地将这片可疑的竹简单独抽出,凑近牛油巨烛仔细审视。火光透过竹片,在另一面焦黑的表面上,隐约显露出几行被刻意刮去、却因墨迹深入竹肌而留下淡淡印痕的原始字迹!那字迹…并非医书,而是某种注释!

王翦眼中精光爆射!他立刻取来一张极薄的素帛,覆盖在竹简背面,再用玉簪蘸取少量特制的、遇墨显色的药水,极其小心地在素帛上轻轻按压、拓印!

片刻之后,素帛缓缓揭起!

几行清晰的、带着淡淡朱砂色的字迹,如同从历史尘埃中浮出的幽灵,清晰地呈现在素帛之上:

「吕氏春秋·本味」载: 玉英为药,非为祛疾。乃合阴阳,调龙虎,铸丹基。 和氏璧粉,引子也。佐以血符,可引地脉离火,焚邪祟。 此方慎用,非人主不可持! ——吕氏门客 徐福 注

“《吕氏春秋》?!徐福?!”辛胜失声惊呼,如同被毒蛇咬中!

帐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名字惊得魂飞魄散!

吕不韦!那个权倾朝野、最终被秦王赐死的仲父!他的《吕氏春秋》中,竟然记载着利用和氏璧粉末“铸丹基”、“引地脉离火”的方术?!

而注释者,竟然是那个以炼丹为名、此刻正与项燕勾结、深陷于匈奴王庭阴谋的方士——徐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句“非人主不可持”!这所谓的解毒药方,根本就是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一个利用和氏璧碎片、指向秦王嬴政的惊天毒计!

“毒…毒方…”老军医面无人色,噗通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老朽…老朽竟用毒方…救了马…将军…老朽该死啊…”

王翦死死攥着那片记载着伪方和徐福注释的竹简,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冰冷的竹简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帐中那些余毒未清、萎靡不振的战马,扫过白玉碟底那个若隐若现的“秦”字暗纹,再看向手中这卷来自吕氏门客、徐福注释的“毒经”残卷…

一股冰寒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明悟,如同闪电般劈开所有迷雾!

牧马河投毒是饵!

古籍残篇是钩!

和氏璧粉末是引!

显“秦”字暗纹是火!

徐福的注释是…指向秦王的地脉离火!

项燕、徐福、冒顿…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这五千追风骑!他们是要借他王翦之手,将和氏璧碎片(尤其是那蕴含“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铭文的残片)变成一把点燃地脉毒火、直指咸阳王座的钥匙!他们要用这所谓的“解毒神迹”,将“和氏璧粉铸丹基”的邪说散播出去,引诱…或者逼迫秦王使用璧粉炼丹,最终引发那足以焚毁一切的“地脉离火”!

“好一个…驱虎吞狼!借刀弑君!”王翦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九幽寒风吹过万年玄冰。他猛地攥紧竹简,坚硬的竹片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传令!”他霍然转身,玄色大氅带起一阵劲风,烛火为之摇曳!

“辛胜!羌瘣!”

“末将在!”两将踏前一步,神色凝重肃杀。

“即刻封锁此帐!今日之事,所有在场之人,立下血誓!片语不得外泄!违者,诛九族!”

“诺!”杀机凛冽。

“黑伯!”

“末将在!”黑伯如同影子般闪出。

“此残卷、此碟、此马血余药…所有相关之物,尽数封存!连同这玉匣碎片,由你亲自保管!寸步不离!待此件事了…”王翦眼中寒芒如狱,一字一顿,“本将军要亲自将它们,呈于陛下阶前!这徐福注释的‘丹方’,就是斩向楚燕余孽、吕氏残党…以及所有魑魅魍魉的…断头刀!”

“诺!”黑伯双手接过匣子与残卷,如同接过千钧重担。

“至于外面那些马…”王翦的目光投向帐外,那些在药效下勉强保住性命却虚弱不堪的战马,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被冰封般的决绝取代,“好生照料!能活多少,算多少!余毒…暂时无解,便以猛药吊命!撑过此役!它们的命,本将军…会替它们向冒顿、项燕…十倍讨还!”

“其余人等!”王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席卷一切的铁血杀伐,“随我!进山!项燕想听丧钟?本将军偏要让他听听,大秦锐士踏碎他蛇鼠之巢的…雷霆战鼓!”

命令下达,秦军如同一台从泥沼中挣脱而出的战争巨兽,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士兵们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默默整理装备,喂食那些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些许神采的战马。天命“秦”字的光辉与吕氏毒方的阴影在心中交织,化为更深的愤怒与决死一战的信念。

王翦跨上亲卫牵来的备用战马——一匹同样饮了毒水,但因用量少、中毒较浅,敷药后精神稍好的枣红马。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饮马滩,成片的马尸与浑浊的毒溪,如同刻在狼居胥山脚的一道血色伤疤。

毒水断我马足?

便以残马为骑!

丹方乱我心神?

便以铁血破局!

他猛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略带嘶哑却依旧昂扬的长嘶!王翦一骑当先,断水剑出鞘半寸,冰冷的剑锋映着山涧惨白的天光,直指“鬼见愁”石林深处!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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