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温柔地洒在临深市最大的中央公园里。初夏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湖边的垂柳,也吹散了林烨眉宇间积攒了数周的疲惫与紧绷。
他今天难得地脱下了一贯的西装,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牵着陈薇的手,两人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夫妻,漫步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上。陈薇也是一身简单的连衣裙,长发随意披散着,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没有助理,没有保镖,没有接不完的电话,只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宁静。
“好久没这么散步了。”陈薇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和湖水气息的空气,感慨道,“感觉上一次这样悠闲,还是在上辈子。”
林烨握紧了她的手,嘴角带着一丝歉意和温柔:“是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也冷落你了。”
“说什么呢。”陈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一体的,你在前线冲锋,我在后方支援,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他们沿着湖边慢慢走着,看着晨练的老人打着太极,听着鸟儿清脆的鸣叫,暂时将公司里那些纷繁复杂的战略、技术、竞争都抛在了脑后。
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坪区,这里显然是孩子们的天堂。几个小朋友正在父母的看护下,兴奋地玩着遥控车、无人机等电动玩具。而其中一个约莫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吸引了林烨和陈薇的注意。
他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辆红色的遥控越野车。车子似乎没电了,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小男孩没有哭闹,也没有立刻去找父母,而是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方块——正是星火的“能源宝”。
只见他熟练地将能源宝放在地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特制的、看起来像是玩具配套的短小充电线,一头接上能源宝,另一头接在了遥控车的充电接口上。能源宝侧面一个微小的蓝色指示灯亮起,显示开始工作。
“小宝,你又偷偷拿爸爸的充电宝玩车!”旁边一位年轻的妈妈笑着喊道,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
“妈妈,这不是爸爸的,这是丫丫爸爸公司做的!最厉害的那个!”小男孩头也不抬,大声反驳,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仿佛认识丫丫爸爸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丫丫说,这个‘小方块’可厉害了,能给她的玩具车充好多次电呢!”
他蹲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越野车,小脸上写满了期待。不过一两分钟,他拔掉充电线,重新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
“嗡——”越野车发出一声轻快的马达声,轮胎迅速转动,在草地上矫健地蹿了出去,爬坡过坎,灵活无比。
“耶!有电啦!”小男孩欢呼一声,立刻操控着遥控器,追着自己的爱车在草地上奔跑起来,清脆欢快的笑声洒满了整个草坪。阳光下,他那无忧无虑、因简单满足而绽放的笑容,纯粹得如同水晶。
周围其他几个小朋友也被吸引,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哇,你的车跑得好快!” “你那是什么充电宝啊?怎么这么快?” 小男孩一边操控着车子,一边挺起小胸脯,带着点小得意地解释:“这是星火能源宝!比我爸爸那个大块头厉害多了!丫丫说,去野营的时候,它还能点亮小灯笼呢!”
看着这一幕,林烨和陈薇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林烨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个奔跑的小小身影上,停留在那个正在默默工作的银色“能源宝”上,停留在孩子们那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澎湃的情感,如同湖面的涟漪,在他心中层层扩散开来。
他想起了华光电城那个憋闷的小柜台,想起了拆解废旧手机时手上的焊锡味,想起了第一次演示时周围的质疑,想起了资金断裂时的焦头烂额,想起了“玄武”芯片流片失败的那个雨夜,更想起了不久前那场几乎要将星火淹没的舆论风暴和栽赃陷害……那些熬夜、争执、压力、风险,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与强大对手的搏杀……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最终的意义。
陈薇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问:“怎么了?”
林烨缓缓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有些激荡的心情,指着那个还在草地上欢快奔跑的遥控车,和那个被小朋友们围观的能源宝,声音有些低沉,却充满了力量:
“薇,你看。” “我们所有的奋斗,所有的坚持,甚至包括那些不得不去面对的肮脏手段和巨大压力……” “不就是为了守护这样的笑容吗?”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和坚定: “为了让孩子们能安心地用上更安全、更强大的能源玩具;为了让每一个普通家庭,在出行、在娱乐、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科技带来的便利和可靠,而不是担忧和恐惧;为了让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能有更多自主的、值得骄傲的技术,去支撑起下一代人更广阔的未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才真切地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值了。人间值得,奋斗更值得。”
陈薇依偎在他身边,看着丈夫眼中那难得流露出的、混合着疲惫、感慨与巨大成就感的复杂神色,心中也充满了感动和骄傲。她知道,林烨背负的东西远比外人看到的要多得多。他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领导者,更是一个怀揣着产业报国理想、试图用技术改变世界的追梦人。
“是啊,值得。”陈薇轻声回应,握紧了他的手,“你们创造的,不仅仅是产品,更是一种安心,一种可能。这才是星火存在的真正价值。”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树下,看着草坪上嬉戏的孩子们,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满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温暖而祥和。
过了好一会儿,林烨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陈薇,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惯有的、带着一丝锐意的笑容:“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回去还有硬仗要打。为了守护更多这样的笑容,‘夸父’和‘不死鸟’,可不能懈怠。”
“好。”陈薇笑着点头。
两人转身,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背影在阳光下拉长,依旧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但脚步却比来时更加沉稳,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