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村的地脉通道口,新铺的青石板还带着潮气。
落风村的村长赵山,脚踩在石板上却迟迟不肯往前。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村民,每人手里都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眼神里满是警惕——落风村上个月刚被仙盟洗劫,男人被抓去挖仙骨矿,女人和孩子躲在山洞里才逃过一劫,如今虽投奔凡骨联盟,却连地脉核心都不肯交出来。
“林盟主,不是俺信不过你,”赵山的手按在怀里的木盒上,盒子里装着落风村的地脉核心,“俺们村的地脉要是交出去,再被仙盟抢了,俺们就真没活路了。”
林烬刚要开口,小石头突然从旁边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块刻着落风村名字的薪火纹石头:“赵爷爷,你看!这是俺帮你们村刻的石头,放进焚天炉里,就能和其他村的地脉连在一起,仙盟抢不走的!”
赵山低头看着石头上歪歪扭扭的纹路,又看了看远处焚天炉里飘出的金红火焰,喉结动了动,却还是没松口。就在这时,落风村的一个年轻媳妇突然尖叫起来:“娃!俺的娃不见了!”
众人心里一紧,跟着她往村外的山林跑。刚到林边,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铜锈味——是蚀仙雾!林溪的指尖立刻泛起淡绿灵气,往雾里探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灭凡阵’的气息!雾里裹着噬灵砂,还有渡劫境修士的灵气!”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雾里窜出,手里的黑色长剑直刺赵山怀里的木盒——是仙尊的师弟,渡劫境修士黑煞!他的道袍上沾着血,手里的“灭凡剑”能斩断地脉灵气,剑身上的纹路亮起来时,周围的地脉藤瞬间枯萎。
“凡骨的地脉核心,也配你们这些贱民持有?”黑煞的声音像刮过坟地的风,剑刃擦着赵山的胳膊划过,木盒“啪”地掉在地上,地脉核心滚了出来,泛着淡蓝的光,“仙尊被擒,本尊今日就用这核心炼‘灭凡丹’,让所有凡骨都化为飞灰!”
“休想!”沈青的青风刀率先劈出,刀身上的金红火焰裹着地脉灵气,与灭凡剑撞在一起。“当”的一声脆响,沈青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渗出血——渡劫境的灵气比赤焰长老强了数倍,凡骨刃的锈迹竟又深了几分。
黑煞冷笑一声,灭凡剑再次挥出,这次却不是攻向沈青,而是劈向焚天炉的方向。黑色剑气划破空气,直刺炉口的金红火焰,林烬立刻催动联盟令,二十三个村落的地脉灵气顺着令牌流过来,凝成一道淡绿屏障。可剑气碰到屏障,竟直接穿了过去,在炉身上划出一道深痕,炉火瞬间弱了下去。
“渡劫境的‘斩脉剑气’,能破所有地脉屏障,”林溪扶着被剑气震伤的墨老,声音发颤,“他想断了我们的地脉灵气,再用灭凡阵吸光所有凡骨的气血!”
赵山看着炉身上的裂痕,又看了看雾里隐约传来的孩子哭声,突然把怀里的木盒往林烬手里塞:“林盟主,俺信你!落风村的地脉核心,给你!快救救俺们的娃!”
林烬接过木盒,立刻往焚天炉跑。地脉核心刚放进炉眼,淡蓝的光就顺着阵纹漫出去,与其他村落的地脉灵气缠在一起,炉身上的裂痕慢慢愈合,金红火焰重新窜起。“墨老!”林烬大喊,“用墨石阵困住黑煞,别让他靠近阵眼!”
墨老忍着伤痛,带着墨石村的汉子钻进地脉通道。淡黑的墨石阵纹顺着通道壁爬出来,像一张大网,缠住黑煞的脚踝。黑煞想挥剑斩断阵纹,可剑刃刚碰到墨石,就被吸走了大半灵气——墨石阵在渡劫境修士的灵气滋养下,竟变得比之前更坚固。
“凡骨的小伎俩,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黑煞怒喝一声,体内的渡劫境灵气疯狂爆发,黑色的灭凡阵突然从地里升起,阵纹上的噬灵砂亮得刺眼,凡骨们的气血开始往阵里流,连小石头都觉得胸口发闷,手里的薪火纹石头差点掉在地上。
林溪见状,立刻往阵眼跑,双手按在焚天炉上,将所有地脉灵气往炉里灌:“哥!用‘凡骨焚天阵’!只有所有村落的气血一起燃,才能破灭凡阵!”
林烬点点头,举起联盟令往空中一抛。令牌在空中炸开,二十四个村落的地脉核心同时亮起,淡红的气血顺着阵纹流过来,与金红火焰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焰漩涡。“凡骨联盟,燃气血!”林烬的声音穿透阵中的铜锈味,“为了娃,为了村落,燃!”
赵山第一个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地上的地脉藤上:“落风村,燃气血!”他身后的村民们纷纷效仿,淡红的气血顺着地脉藤流进阵里,火焰漩涡瞬间涨大,竟将灭凡阵的黑色灵气逼得往后退。
黑煞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没想到,这些连仙骨都没有的凡骨,竟能凝聚出比渡劫境还强的力量。灭凡剑再次劈出,却被火焰漩涡裹住,剑身上的纹路开始融化,“不可能!凡骨怎会有如此力量!”
“因为俺们不是一个人!”陈老根拄着拐杖,站在火焰漩涡旁,将最后一块刻满名字的薪火纹石头扔进炉里,“俺们的气血,是娃的笑脸,是地脉的灵气,是所有凡骨的同心——你这破阵,烧不掉!”
石头刚进炉,火焰漩涡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一道金红的火焰剑从漩涡中窜出,直刺黑煞的灭凡阵。“砰”的一声,阵纹裂开一道口子,噬灵砂从口子里喷出来,却被火焰烧成了青烟。黑煞想逃,却被沈青的青风刀挡住退路,刀身裹着火焰,直劈他的手腕。
“啊!”黑煞惨叫一声,灭凡剑掉在地上,手腕上的灵气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漩涡,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丹丸,就要往嘴里塞——是“爆灵丹”,能瞬间提升十倍力量,却会透支生命。
“别让他吃!”林溪的淡绿灵气突然缠住他的手腕,赵山趁机扑上去,一把夺过丹丸,扔进火焰漩涡里。丹丸刚碰到火焰,就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黑煞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树上,吐出一口黑血。
“凡骨……本尊记住你们了!”黑煞挣扎着站起来,往山林深处逃去,却没看到,小石头悄悄在他的道袍上粘了一块薪火纹石头——石头上的纹路亮着,像一道追踪的光。
雾散了,落风村的孩子从山洞里跑出来,扑进母亲怀里。赵山看着焚天炉里的金红火焰,又看了看手里的木盒——里面已经空了,地脉核心早已融入阵中,却比之前更温暖。他突然跪坐在地,对着焚天炉磕了三个头:“俺赵山,代表落风村,加入凡骨联盟!以后,俺们村的地脉,就是所有凡骨的地脉!”
林烬走过去,将一块新刻的薪火纹石头递给赵山:“从今天起,落风村就是凡骨联盟的第二十四个村落。我们会一起守着地脉,守着娃,再也不让仙盟欺负我们。”
夕阳西下,焚天炉的火焰裹着二十四个村落的地脉灵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凡”字。墨老带着汉子们修补地脉通道,沈青在打磨凡骨刃,小石头则拉着落风村的孩子,教他们刻薪火纹。赵山站在通道口,看着新铺的青石板上,二十四个村落的名字并排刻在一起,突然笑了——这一次,他脚下的土地,终于踏实了。
而在山林深处,黑煞逃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刚要疗伤,就发现道袍上的薪火纹石头亮了起来。他猛地扯下石头,却见石头上的纹路突然炸开,一道金红的光直冲天际——那是凡骨联盟的追踪信号,也是林烬给仙盟总坛的警告。
山洞外,风里传来地脉的震动声。黑煞的脸色惨白,他知道,凡骨联盟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仙盟总坛深处,一座尘封的祭坛正在亮起,祭坛上刻着四个大字——“鸿蒙灭凡”,旁边还躺着一把布满裂纹的长剑,剑身上,隐约能看到“仙尊”二字。
凡骨的路,还在往前。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是防守,而是带着二十四个村落的同心,一步步走向仙盟的心脏。焚天炉的火焰,在暮色里烧得更旺,像一颗永不熄灭的凡骨之心,照亮了通往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