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村的风,突然凝住了。
原本飘着苦艾清香的空气,被一股极冷的金色灵气压得沉甸甸的。村口的老槐树叶子停止了摇晃,连焚天炉里跳跃的金红火焰,都像是被冻住般,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仙尊来了。”林烬的手指扣紧了联盟令,令牌上的金红火焰在颤抖——不是害怕,是在与那股金色灵气对抗。他抬头望去,天空正从蓝色慢慢变成深黑,一道金色的光柱从云层里砸下来,光柱中,一个穿着鎏金道袍的身影缓缓落地,手里的焚仙玉泛着冷光,每走一步,地面就会裂开一道金色的纹路,凡骨们脚下的土地,竟开始往纹路里陷。
“林烬,”仙尊的声音没有温度,像冰碴子砸在石头上,“你以为凭一群凡骨,能挡得住仙盟?赤焰长老、雾老、主盟,不过是本尊给你的开胃菜。”他抬手一挥,焚仙玉射出一道金色光线,直刺焚天炉——光线所过之处,地脉灵气瞬间被抽干,墨石村挖的地脉通道里,淡绿的灵气像潮水般往回退,墨老在通道里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鲜血。
“墨老!”林溪想冲过去帮忙,却被一道金色灵气缠住脚踝。她的青蕴灵脉开始发烫,灵气被一点点吸向焚仙玉,“哥!这玉能吸所有灵气,连地脉都挡不住!”
仙尊冷笑一声,焚仙玉再次亮起。这次,金色光线分成了无数道,像一张大网,罩住了整个断骨村。凡骨们突然觉得胸口发闷,气血开始往网外流,连手里的凡骨刃,都失去了之前的光泽,变得锈迹斑斑。
“凡骨的气血,不过是本尊炼仙骨的养料。”仙尊的鎏金道袍在光网中飘起,“今天,本尊就用这断骨村的凡骨气血,炼出最顶级的仙骨,让所有凡骨知道,你们生来就是修仙者的垫脚石!”
“放屁!”陈老根突然拄着拐杖站起来,他的肩膀被金色光线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拐杖流进地里,却倔强地举起怀里的薪火纹石头,“俺们凡骨的气血,是给娃暖炕的,是给地脉施肥的,不是给你们这些伪君子炼破骨头的!”他把石头往焚天炉里一扔,石头刚碰到炉火,就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红光——那是断骨村所有老人的气血,都凝在这块石头里。
“俺们也来!”青雾村的村长带着村民们跪坐在地,双手按在地上,淡绿的气血顺着掌心流进地脉,“林姑娘,俺们把气血传给地脉,你快引去焚天炉!”冰原村的村民则把冰晶往自己胸口按,冰晶吸收了他们的气血,变成了淡红的“血冰晶”,顺着阵眼滚进炉里。
小石头跑在最前面,他手里捧着一块比之前大两倍的薪火纹石头,石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是所有凡骨村落的孩子的名字。“林哥哥,俺们孩子的气血,也能帮上忙!”他把石头举过头顶,石头上的纹路亮得像小太阳,“俺爹说,凡骨的娃,也能撑天!”
林溪的眼泪砸在地上,她忍着灵气被吸的疼痛,双手按在焚天炉的炉身上:“哥!所有地脉都通了!村民们的气血正往炉里聚!”淡绿的地脉灵气裹着无数道淡红的气血,像一条奔腾的河,涌进焚天炉。炉里的火焰瞬间窜起,金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炉壁,焚天老祖的实体虚影再次出现,这次,老祖的手里多了一块刻满薪火纹的石碑——那是焚天老祖当年留给凡骨的遗碑,碑上刻着:“凡骨非垫脚石,乃撑天者。”
“仙尊,你看清楚了!”林烬纵身跃起,焚天剑吸收了炉里所有的火焰,剑身上不仅有焚天老祖的纹路,还有无数个凡骨的小影子——有陈老根的拐杖,有沈青的青风刀,有小石头的刻刀,还有墨老的墨石。“这才是凡骨的力量!不是气血,是同心!”
他挥剑直劈焚仙玉。金红的火焰与金色的灵气撞在一起,天空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仙尊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没想到凡骨的气血竟能冲破焚仙玉的吸力,金色灵气开始往后退,焚仙玉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可能!凡骨怎会有如此力量!”仙尊疯狂地催动焚仙玉,想把所有凡骨的气血都吸过来,可他越用力,焚仙玉上的裂痕就越大——凡骨的同心气血,像一把钝刀,正一点点割碎他引以为傲的仙玉。
沈青趁机绕到仙尊身后,青风刀劈出一道青光,刀身上的凡骨刃纹路亮了:“你以为只有你有仙骨?俺们凡骨的‘骨’,是扛着锄头的肩膀,是握着刻刀的手,是护着娃的胸膛!”刀光闪过,仙尊的鎏金道袍被划开一道口子,里面露出的“仙骨”,竟泛着暗黑色——那是用无数凡骨的气血炼出来的,早已失去了仙骨的纯净。
“你这仙骨,脏!”林烬的焚天剑再次劈下,金红火焰裹住焚仙玉,“砰”的一声,玉碎了!金色的灵气瞬间消散,天空重新变回蓝色,陷下去的地面慢慢恢复,地脉通道里的淡绿灵气又开始流动,墨老从通道里爬出来,虽然浑身是伤,却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仙尊踉跄着后退,没有了焚仙玉的支撑,他的力量瞬间弱了大半。他看着周围的凡骨们——受伤的村民互相搀扶,孩子们举着薪火纹石头欢呼,墨老在修补地脉通道,陈老根在给焚天炉添石头——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凡骨的力量,从不是气血,是……”仙尊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淡红的气血缠住。不是林烬他们动手,是之前被抓的主盟和赤焰长老——他们看着凡骨的同心,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用最后的灵气,把仙尊困在了原地。
“仙尊,你输了。”林烬走到他面前,焚天剑的火焰已经散去,“凡骨不要你的仙骨,也不要你的地盘,我们只要一块能安心种地、养娃的地方。你之前说凡骨是垫脚石,现在我告诉你——凡骨的天,自己来撑。”
仙尊看着焚天炉里的金红火焰,看着凡骨们脸上的笑,突然低下了头。他没有再反抗,任由凡骨们把他绑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服了。
断骨村的欢呼声响彻山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陈老根把新刻的薪火纹石头扔进焚天炉,炉火里映出了更多的人影——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凡骨村落,他们看到了天空中“凡骨可焚天”的字光,听到了仙尊被擒的消息,都想来加入这个能让凡骨挺直腰杆的联盟。
小石头拉着林烬的手,指着远处的山:“林哥哥,你看!好多村子的人都来了!以后,俺们凡骨再也不怕仙盟了!”
林烬点点头,弯腰摸了摸他的头。他望着越来越多的凡骨身影,望着焚天炉里永不熄灭的金红火焰,望着联盟令上越来越亮的光芒,突然明白——逆仙之路,从来不是打败修仙者,而是让凡骨们知道,自己也能撑起一片天。
焚天炉的火焰,裹着所有凡骨的气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长虹,长虹的尽头,是一片崭新的天空——那是凡骨们用同心和勇气,撑起来的天。
凡骨可焚天,不是一句口号。
是无数双凡骨的手,一起握住的未来。
逆仙之路,仍在继续。
但这一次,凡骨们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同心,就没有跨不过的山,没有烧不尽的黑暗。
凡骨的天,自己来撑。
凡骨的路,一起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