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确定了一套解毒兼调理的药方。只要熬出来的药按时服用,剂量控制得当,绝对管用,吃了就能好,不会留下后遗症。”
周白英被她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低下头。
她攥着手帕,手指微微发抖,心里一阵懊悔和羞愧。
这小辈是医生不假,可也是村里出来的,如今竟亲眼看见自己这副手足无措的狼狈样子,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连晚辈都镇定自若。
“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该信那个俞故西。”
她在心里暗暗咒骂。
周杨见曲晚霞有了对策,连忙安排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曲医生你快去准备,需要啥物资,药材、器具、人手,直接跟护士说,全院上下全力配合,优先满足你的要求!不能有任何耽搁!”
曲晚霞点点头,神情专注,转身便带着几个护士迅速朝药房走去。
她的步伐稳健,一边走一边快速交代任务。
“先准备金银花、甘草、茯苓,再拿三剂黄连,煎药的时候用文火慢熬,注意火候,别糊了底。”
这边,周杨一边站在大厅中央安抚众人情绪,轻声劝导。
“大家别慌,曲医生已经有办法了,药马上就来,病人会慢慢好转的,请你们耐心等待。”
同时,他也没闲着,蹲下身仔细查看几位昏迷者的脉搏和呼吸状况。
而与此同时,俞故西则被两名治安队员押着。
一路推搡地带进了医院后侧的一间空屋。
那屋子原本是放杂物的,临时清理出来当作临时羁押点。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屋里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线。
俞故西踉跄几步站稳,立刻扑到门前,双手猛拍木门,嗓音沙哑地喊道:“放开我!我是来治病的!我没做错什么!你们冤枉我了!”
“周主任!曲医生!你们听我说一句啊!那药真的不是毒药,是我师父传下来的秘方!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啊!”
可门外一片寂静。
走廊里脚步声渐远,仿佛所有人都已将他遗忘。
他颓然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眼神慌乱地四下张望。
没过多久,大约过了四十分钟,煎药房飘出了浓郁的药香。
药终于熬好了。
几名护士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碗冒着热气的中药送到每位病人手中。
“趁热喝,喝完躺一会儿,别吹风。”
家属们紧张地围在一旁,看着亲人一口一口把药喝下。
大约一个小时后,奇迹开始发生。
原本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周升,脸色渐渐由青转红。
“周升!周升!你怎么样?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周白英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扑到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
“我的儿啊,可算醒了!吓死妈了!你还好吗?”
“妈,我没事了……”
周升缓缓睁开眼,气息虽弱,但神志清楚。
他抬起手,虚弱地指了指母亲。
“可你之前给我吃的……到底是啥东西?那玩意儿一进肚子,就跟有火在烧、有冰在冻似的,整个人立马软了,心跳都快停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周白英连忙抹了把泪,语速飞快地解释。
“那是补身子的药,是一个叫俞故西的大夫给的,说是能增强体力、延年益寿,专治男人疲劳乏力。第一次吃的时候你还挺精神的,走路带风,说话中气足,不是挺好吗?我还以为找对路子了呢!”
“结果第二颗一吃,整个人立马就撑不住了,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连喊都喊不出来,吓死人了!要不是送来得及时,恐怕现在已经……”
她越说越哽咽,声音发抖。
“我……我也被骗了。”
“你啊你!”
她突然抬眼瞪着儿子,语气转为又气又急。
“你一天不惹点祸,是不是浑身不舒服?自己身体啥样不清楚吗?别人给的东西也能随便往嘴里塞?”
“那是药啊!不是糖果!那种东西也能乱来的?万一真是毒药,我连棺材钱都准备好了!我差点就成了寡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周升刚刚差点就进棺材了。
现在回想起来,胸口还一阵阵发紧,仿佛那口气还没完全缓过来。
哪怕如今已经躺在病床上,意识清醒。
可那股寒意仍旧残留在骨髓里,久久不散。
“我……我也不是存心想那样的啊。”
周白英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要不是你身子骨太差,三天两头倒下,我能花那个钱去买药吗?”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几乎成了喃喃自语,脸上也浮现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旅长,您好些了吗?”
正说着,曲晚霞刚好推门进来。
她站在门口,微微侧着身,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轻声问了一句。
周白英一听有人来,立刻绷直了脊背,原本松垮的姿态瞬间收敛。
脸上的软乎劲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曲晚霞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随即垂下眼帘,继续朝病床走去。
她心里忍不住轻轻摇头。
前一秒还在低声下气地道歉,下一秒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自己平日里也算见过不少人情冷暖。
“曲晚霞?是你救了我?”
周升看见她走进来,眼神一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撑着床沿想要坐直一些,却被曲晚霞轻轻按住肩膀。
“别动,旅长,您刚脱离危险,需要静养。”
“谈不上救不救的,旅长。”
曲晚霞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床头的病历本,快速记录了几行字。
“我是这儿的医生,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活儿,是我的职责所在。”
周升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觉悟挺高,做事踏实,待人也真诚。
怪不得傅以安那小子死活不肯离呢。
宁愿在边防一待就是三年,也不愿回总部调个轻松的差事。
原来是他早就把心交出去了。
“辛苦你了,曲医生。”
周升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我现在已经没啥大问题了,就是身子还有点虚,得好好养一阵子。”
他在晚辈面前说起住院这事,总觉得有些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