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瞬间的迟疑，还是被曲晚霞敏锐地捕捉到了。
但事情已经准备好了，他也不慌，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那是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封面上印着新型肾虚调理中药制剂研发报告几个字。
“主任，这是我新开发的一款中药丸，想请您过目。”
他将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指尖在封面上轻点了一下。
“我已经做了初步的临床试验，效果非常理想。”
“主治方向是肾虚调理……”
“主要针对中老年人群的肾气亏虚、腰膝酸软、夜尿频多等症状，药效温和，起效快，且无明显副作用。”
周杨接过文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翻开第一页，只扫了一眼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份资料，竟然和曲晚霞交上来的有八成内容雷同。
无论是药材配伍的顺序，还是剂量的计算方式，甚至连加减法的逻辑都如出一辙。
配方稍有出入，但大部分药材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换了那么一两种。
这怎么回事？
周杨心里顿时生出疑云。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扫向俞故西，又下意识地看向曲晚霞。
曲晚霞听着他说得头头是道，眼睛却盯住了他那份药方。
她死死盯着那页纸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道极细的折痕。
她心头猛地一震，这个痕迹，她太熟悉了。
那是她上周遗失的那份手稿的标记。
她原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是清洁工不小心清理掉了。
可现在，它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俞故西手里。
原以为他真能耐，自个儿研究出来的。
合着，就是个顺手牵羊的贼。
曲晚霞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心里更来气了。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周杨盯着手里的文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峻。
“俞医生，你先别急着说。”
“主任？有啥问题吗？”
俞故西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他微微前倾身体。
“这份报告我准备了很久，资料也都齐全，您看是不是可以走一下审批流程？”
俞故西一脸纳闷，不明白为啥主任看到自己的报告会是这种表情。
按常理来说，不该这样啊？
他以为自己拿出了成果，主任至少该欣慰，甚至夸赞几句。
他做的药丸早就悄悄用出去了，效果杠杠的。
在几个老病号身上试过
不到一周，腰不酸了，精神也好了，口碑迅速传开。
现在需求特别大，供不上货。
他这才正式上报，让医院批量生产。
这药一旦推出，肯定抢疯了。
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未来的画面。
到时候，他名声就回来了，以前那点破事也没人再提。
他还能重新站上高处。
升职加薪更是水到渠成。
一切的努力与隐忍，在这一刻都显得值得。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能真正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想到未来一片坦途，俞故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那笑意不张扬，却带着一种笃定与从容。
“稍等，你先看看这个。”
周杨把曲晚霞交来的资料递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今天真是有意思，你们两个前后脚整出了同一种功效的药丸。”
周杨摇摇头，语气里透着一丝调侃，却又藏着难以忽视的惊讶。
“外人看了都得以为你们串通好了呢。这也太巧了吧？”
曲晚霞冷笑一声，指尖捏紧了那份纸张。
“可不是嘛，主任。俞医生的配方跟我早前的一个版本还特别像。”
她顿了顿，语气略带讥讽。
“像得几乎一模一样。”
那方子她早就弃用了，根本不能随便吃。
药效太猛，短时间内确实能让病人精神振奋，思维清晰。
但药性过后，身体会迅速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心跳不稳、血压骤降。
要是真推广出去，迟早出事。
到时候追责下来，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没想到俞故西居然也拿这东西来交差。
是不知其害？
还是明知故犯？
曲晚霞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并不慌，早就有准备。
从昨天交方案开始，她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
所以，她不仅带了完整的实验数据，还备份了原始记录和修改日志。
俞故西面带微笑，说话慢条斯理。
“是啊，主任。不瞒您说，这方子我其实早就搞定了。”
“真巧，曲医生跟我思路一样。看来我们都是为了解决同一个问题，在不约而同地探索最合适的路径。”
“这也不算啥大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
“医者本就该为患者考虑，没必要藏着掖着。学术上互相参考、共同进步，本来就是应该的。毕竟，治病救人才是我们的根本目的。”
“曲医生这个方案其实也不错。”
俞故西点了点头，语气真诚。
“结构严谨，药理分析也很扎实。只是在剂量调配和辅助药材的选择上，或许还有优化的空间。不过，整体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有一点，主任。”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
“我利用下班时间已经把药丸做出来了。之前偷偷给几个病人试过，反馈都很积极。他们都说，吃下去之后头不昏了，精神明显好转，最关键的是，没有出现明显副作用。”
“最近实在忙，门诊、会诊、手术排得满满当当。”
俞故西苦笑了一下。
“今天才抽出空把完整资料提交上来。本想早点报备，但一直抽不出时间整理。”
“呵！”
她在心里冷哼。
“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样，说得天花乱坠，谁信谁傻。”
她挑了下眉毛，眼神锐利，直接开问：“俞医生，你说的药方是什么时候写的？什么时候做成药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给病人用的？”
俞故西一点没乱，神色从容，回答得特别顺溜。
“上周三完成的方子，周五就把药丸做出来了。周六和周日值班时，顺手开了几份。病人只吃了一天就有反应，精神状态明显改善。今早还有人回来找我再买，说效果太好，根本不够分。”
周杨听得直眨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一天就见效？”
他看向曲晚霞，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曲医生这边预估得五天才行。你这……一天就有反馈？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