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界之下,大地沉寂。
这是“九天封界”中的最下层——地界封原。
此处无天光、无风息,唯有无尽的土岩与熔脉交织成的世界之骨,亿万重岩层沉睡于虚空之底,仿佛整个天地的根脉都汇聚于此。
冯渊缓缓踏入。
他的脚下,是一片流动的黑岩原,石纹中闪烁着星辉,却又蕴含着沉重到近乎凝固的力量。
“此地界……连呼吸都被压制。”
他喃喃道。
皇老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地界,乃九天最重之一。此尊号称‘地脉不灭’,能操控亿万界岩之力。此战……你不能以速破,唯以‘心镇’。”
冯渊微微颔首。
他抬起头,看见前方大地缓缓隆起,一座由万丈岩石堆叠而成的王座拔地而起。
在王座之上,一尊庞然身影睁开了眼。
那一瞬,天地震动。
仿佛整片封原的重力、岩脉、熔息都因他而苏醒。
“你,就是虚空门的新主?”
声音低沉如闷雷,却是从大地每一寸土壤中震荡而来。
那是——地界尊·坤岩圣尊。
他身形高达万仞,全身似由玄金与岩髓铸成,背后悬浮着九层地轮,每一层都刻着山川、江河、岩脉、洞天之纹。
他双目如陨星,光中映照着亿万界域的根。
“冯寰之血……”
地界尊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蕴含无边威压,“当年你父以‘虚空’裂我地心,令我界沉眠十万载。如今,你欲重开此战?”
冯渊凝神,周身星辉流动,九窍玲珑心微震。
“地脉不灭,但虚空不朽。我来,不为裂界,只为——破界。”
地界尊微微俯身,那如山的手掌缓缓抬起。
刹那之间,大地轰鸣。
“轰......!!”
无尽岩层如怒涛翻涌,亿万丈岩脉腾起,将虚空都化作石海。
地界尊轻抬手指,指尖一转,所有岩流凝固成形,化作千千万万“地岩巨像”,齐齐朝冯渊踏来。
每一尊巨像皆蕴含着界土之心,一拳可碎星河。
冯渊目光一凝,星辉爆发。
“虚空九变·第五变——星渊吞天!”
虚空戒光芒暴涨,一片深邃的星渊自他掌下展开。
那些岩巨踏入其中,立刻被星渊之力拉扯、粉碎,化作尘沙,重新归于虚空。
但地界尊并不动容。
他伸手一握,大地裂开,亿万道土脉光流汇聚成一柄巨锤,重若世界之心,直压冯渊而下。
“此锤名——镇界。”
“轰隆......!!”
锤落之瞬,空间塌陷,时间扭曲,仿佛整个封原都要沉入深渊。
冯渊双臂震颤,虚空九变的星力瞬间崩散三成。
他被震退数十丈,脚下虚空化为陨坑,深不可测。
“……镇界之力,竟压断了我的虚空之脉……”
地界尊缓缓起身,声音如山般轰鸣:
“虚空无根,而地有源。你之虚空,不过飘渺幻影,怎敌实界之重?”
冯渊抬起头,嘴角溢出血丝,却笑了。
“虚空,的确无根——但正因无根,才可载万界。”
他闭上双眼,玲珑心内,六颗星晶齐鸣。
混沌、炎、幽、风、雷、时光辉交织,汇成一缕深渊之芒。
他缓缓抬手,低声咏出——
“虚空九变·第六变——寂照虚空。”
刹那间,虚空寂灭。
天地间的所有声响消失,连时间的流动都被湮没。
那一刻,地界尊忽然察觉——
大地的震动停了,熔岩的脉动止了,连他脚下的“地”都不再存在。
他猛然一震,抬头喝道:“你——湮灭了地源?!”
冯渊缓缓睁眼,寂照之光化作无数碎星。
“非湮灭,只是——让它归虚。”
虚空与大地交融的那一刻,整个封原都开始颤抖,界岩浮空,裂缝之中,隐约出现一颗沉睡的晶核。
地界尊怔然。
“那是——吾界之心……”
冯渊脚步微动,星辉化剑,一剑贯穿虚空,直刺晶核。
“轰......!!”
大地裂天!
亿万重岩崩碎,整个封原化为无尽星尘,晶核飞起,化作一缕赤棕之光,缓缓融入冯渊的胸口。
九窍玲珑心第七窍亮起——地星晶·坤源之核!
冯渊气息陡然拔升,星辉照彻整片虚空。
他感受到自己血脉中多了一种“稳重”的力量,那是能承载天地、镇压混乱的本源。
地界尊此刻静默。
他缓缓闭上眼,岩体崩碎,化为无数尘光飘散。
“地……终将覆于虚空。或许,这正合天地之理。”
他化为一座巨石,沉入虚空裂缝。
冯渊立于崩塌的大地之上,心中无喜无悲,只低声喃喃:
“第七星晶……地星晶,坤源之核,入心。”
皇老在识海中低语:
“门主,你的玲珑心已点亮七窍,再两颗,便可窥‘神体之心’。
但你须知,九窍圆满之日,或许也是寰界震裂之始。”
冯渊仰望虚空裂缝深处,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星芒。
“若神体需以界毁为代价……那我,便造出不需毁界代价的神。”
他转身,脚步踏出,背后的大地彻底崩塌,化作光尘融入虚空。
虚空震荡,星辉贯穿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