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分……”西莫·斐尼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长桌上却异常清晰。
“我们好不容易才超过了排名第二的拉文克劳……现在直接垫底了。”他没有看哈利和罗恩,但话语中的指责意味再明显不过。
迪安·托马斯叹了口气,拍了拍西莫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但效果甚微。
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则罕见地没有再开玩笑,他们只是沉默地吃着东西,偶尔交换一个复杂的眼神。
那里面有对弟弟的担忧,也有对学院分数暴跌的无奈。
一时间,整个格兰芬多长桌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低迷士气所笼罩。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斯莱特林长桌。
尽管他们的院长斯内普教授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使得他们不敢过于张扬地庆祝。
但那种克制的,从眼底流露出的幸灾乐祸,显然是无法完全掩饰的。
而德拉科·马尔福,他无疑是其中最得意的一个。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切着香肠,灰色的眼睛时不时瞟向格兰芬多长桌,嘴角挂着一抹掩饰不住的讥讽笑容。
“看来,”他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的斯莱特林学生听到,“某些人以为赢了场魁地奇,就能为所欲为了。”
“可惜,莽撞和愚蠢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当它们和违反校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然后,他优雅地呷了一口南瓜汁,“也不知道垫底的感觉如何,想必对波特和韦斯莱而言,一定很新鲜吧?”
闻言,克拉布和高尔顿时就发出吭哧吭哧的傻笑,附和着德拉科。
甚至,潘西·帕金森也同样开了口:“我猜他们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让海格非法运输的危险生物把他们叼走算了。”
布雷斯·扎比尼则保持着一种看戏般的悠闲姿态,偶尔和旁边的西奥多·诺特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霍恩佩斯·雷昂勒就坐在德拉科的旁边,依旧一如既往地安静。
他面前摆着一份简单的早餐,动作从容不迫。
对于德拉科和其他斯莱特林的议论,他既未附和,也未阻止,只是专注地享用着自己的食物,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只有当德拉科过于得意忘形,声音略微拔高时,他才会抬起眼,并淡淡地看向教师席的方向,那眼神中的提醒意味,很快就让德拉科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
而教师席上,气氛同样微妙。
麦格教授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
她面前的餐盘几乎没动过,显然昨晚的事件和随之而来的严厉处罚,让她心情沉重。
虽然她坚持了公正,但亲手扣掉自己学院一百五十分,对这位以学院为荣的副校长来说,显然绝非易事。
斯内普教授则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仿佛格兰芬多的灾难只是佐餐的背景音乐。
唯有在他偶尔抬眼扫过礼堂,目光掠过斯莱特林长桌时,那深邃的眼底才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满意的神色。
邓布利多教授就坐在长桌中央,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睛显得平静而深邃,他正和弗立维教授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看不出任何偏袒的迹象。
奇洛教授的大蒜味似乎比平时更浓了,他缩在座位里,眼神飘忽不定,偶尔与斯内普的目光短暂相遇时,就会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躲开。
——
魔药课的地下教室,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冰窖。
阴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壁上玻璃罐里浸泡的生物标本,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斯内普教授黑袍翻滚,如同一位巡视自己黑暗领地的君王,每一步都踏在学生们紧绷的神经上。
他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甚至没有多看哈利和罗恩一眼,至少没有明显的,带有针对性的注视。
然而,这种刻意的无视反而更让人心觉不安。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笼罩着整个教室,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不由自主的都噤若寒蝉。
“今天,”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我们将学习配制一种更为复杂的药剂:缓和剂。”
“这种药剂用于平息焦虑、安抚情绪,但配制过程需要极其精细,任何微小的失误,无论是材料添加的顺序,搅拌的力度还是火候的控制,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比如……”
“让服用者陷入永久性的,歇斯底里的狂躁状态。”
话落,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整间教室。
“我希望,即使是最……容易冲动的大脑,”他的视线似乎在格兰芬多那边若有若无地停顿了半秒,“也能在今天表现出起码的谨慎和专注。我不希望我的教室变成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预备病房。”
就这样,课程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氛围中进行的。
斯内普在坩埚间穿梭,黑袍带起阵阵阴风,他对任何失误的容忍度,似乎都降到了零点。
不过片刻,他就看见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也许只是不小心将月长石粉末撒出去了一点。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将自己的学生立刻扣掉了五分,并对对方说了一句:“我希望你的神经比你的手指更稳定,布朗小姐。”
然后,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在搅拌时多搅动了半圈,坩埚里的药水几乎瞬间就变成了难看的紫色,甚至还伴随着刺鼻的烟雾。
不出意外,对方不仅因为浪费药材被扣掉了十分,还额外增加了课后清理所有实验用具的惩罚。
而哈利和罗恩的处境,更是如履薄冰。
每当斯内普靠近时,他们都会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怕被斯内普又一次抓住把柄造成学院扣分,哈利只能绞尽脑汁努力回忆着步骤,尽量不去看斯内普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和略微显得有些油腻的黑发。
但“永久性狂躁”的警告,就像咒语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罗恩的手更是止不住发抖,切嚏根草精华切片时,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斯内普确实没有特意再找他们的茬,但他也没有给予任何宽容。
当哈利因为太过紧张,在加入缬草浸液时手抖了一下,导致剂量略微不足时,斯内普几乎立刻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看来,波特先生,”只听冰冷的声音在哈利的身后响起,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即使是在试图配制平息情绪的药剂时,你也无法控制你那着名的……躁动倾向?”
“剂量错误,药效将会大打折扣,甚至产生不可预料的副作用。格兰芬多扣五分,为你对精确性的漠视。”
说完,他没再过多的停留,便转身走向了下一个学生的坩埚,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而哈利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方面是屈辱,另一方面也是后怕。
看着罗恩投来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两人显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