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家宅邸的门廊灯火通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光芒。
两侧的象牙白罗马柱旁,精心修剪的观赏植物在恒温环境中舒展枝叶。
穿深色制服、戴白手套的佣人早已静候在厚重的双开雕花木门两侧。
车门打开,祥子率先下车,脚步比平时略快,她没等佣人上前,自己拉开了宅邸大门。
玖克跟在她身后,手扶初音的后背——后者下车时脚步还有些虚浮,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玖克外套的一角,金色短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脸上泪痕未干。
佣人整齐地躬身,“大小姐,您回来了。”
祥子略一点头,脚步未停。
玖克带着初音跟上。
三人穿过挑高近六米、悬挂着巨幅抽象派油画的门厅,径直走向内侧的起居室区域。
起居室里灯火温暖。
丰川瑞穗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米白色布艺沙发里,膝上盖着羊绒薄毯,手里拿着手机在看女儿丰川祥子所在的Ave mujicaSbc演出。
丰川夫人穿着浅灰色的丝质家居服,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边,气质温婉。
看到女儿进来,她放下书,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祥子,今天怎么……”她的话音在看到祥子身后的人时顿住了。
目光落在初音脸上,瑞穗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母亲。”祥子走到沙发前,没有绕弯子,声音清晰平稳,“这位是三角初华。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三角初音。”
“她是祖父的女儿。”
壁炉里仿真火焰无声地跃动,投出暖黄的光影。
瑞穗脸上的温柔笑意缓缓敛去,不是不悦,而是一种带着凝重和了然的神情,沉默了几秒,目光在三角初音局促不安的脸上细细打量,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羊绒毯滑落到地毯上,丰川瑞穗走到三角初音面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三角初音冰凉颤抖的手。
“原来如此。”瑞穗的声音比祥子更柔软,却带着一种包容一切的温和力量,“难怪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有些眼熟。”
她微微笑起来,眼角细纹舒展,“在你的脸上确实能看到一些丰川的影子。”
三角初音嘴唇哆嗦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丰川瑞穗张开手臂,将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初音轻轻拥入怀中。
这是一个温暖的、充满母性气息的拥抱。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瑞穗的声音在初音耳边响起,坚定而清晰。
“晚餐的时候我会和父亲说明一切的。虽然过程可能不会太容易,但能多一个妹妹,我很开心。”
三角初音在瑞穗怀里彻底崩溃,泪早已流干,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惶恐、自责,化为无声的剧烈颤抖和哽咽。
用力回抱着丰川瑞穗,把脸埋在她肩头,像个终于找到家的迷路孩子。
站在一旁看着的丰川祥子紧抿的嘴唇放松了些许。
玖克则靠在对面的古董书柜旁,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三角初音才慢慢止住哭泣,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丰川夫人怀里退出来,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
她的视线转向起居室另一侧——靠近开放式小厨房的岛台边。
丰川清告系着一条深蓝色围裙,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煎锅里的什么东西完整地铲到盘子里。
他头发有些蓬乱,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完全不见曾经商业精英影子,倒像个笨拙但努力的家庭煮夫。
三角初音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在丰川清告面前站定,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清告先生,”她抬起头,眼睛红肿但眼神真挚,“谢谢您当年愿意为了我和母亲说话。也非常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
丰川清告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
他连忙摆手,围裙上沾着的酱汁随着动作甩出几点。“别别别,不用这样,一家人,一家人不说这些。”
他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表情有些窘迫,又带着点释然:“那时候是我不对。方法用错了,脾气也太冲,如果能好好说虽然也不太可能说服岳父,但至少能帮你多争取一些本就属于你的权利。”
“帮你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想做的,跟你没关系的。真的。”
他看着初音,眼神复杂,但最终化为释然,“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每天研究新菜谱,比盯着财务报表轻松,瑞穗也回来了。”
这时,玖克走了过来。他抬手,在清告肩膀上拍了拍,力道不轻不重。
“酒桶,不错。”玖克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道菜,“有成长。”
清告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亮起来,脸上瞬间绽开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连带着那点面粉渍都生动起来。
“真、真的吗?玖克大人你觉得我……有进步?”
那副得到表扬后欣喜若狂的模样,活像个被老师夸了的小学生。
站在不远处垂手侍立、负责起居室日常整理的中年女佣,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维持着专业化的平静,内心却已掀起滔天巨浪:老天爷,大小姐的父亲,被未来姑爷拍着肩膀表扬,居然高兴成这样?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岳父怕女婿?我要不要提醒一下注意家族礼仪?这关系也太太超出佣人培训手册的范围了。
瑞穗看着丈夫那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祥子则别过脸,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我没眼看”的表情。
初音看着眼前这荒诞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先是茫然,随后,嘴角慢慢、慢慢地向上弯起。
一个真正的、带着泪光的笑容,终于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她转头看向命令仆人以后见三角初音如见我的丰川祥子,又看向正在小声拌嘴的丰川瑞穗和丰川清告,最后看向对着丰川清告做的九转天妇罗面露难色的玖克。
也许这个家和她想象中冰冷威严的丰川家不太一样。
空气中飘来一丝焦糊味。
“啊!我的舒芙蕾!”丰川清告惨叫一声,转身扑向烤箱。
…
丰川家的餐厅挑高宽阔,一张长度近四米的黑胡桃木长桌摆在中央,上方三层水晶吊灯将所有银器与瓷盘照得熠熠生辉。
女佣们穿着统一的深色制服,戴着白色围裙和手套,动作安静迅速地布菜。
骨瓷盘与银质刀叉接触时发出极轻的脆响。
长桌一侧,玖克坐在中间,左边是丰川祥子,右边是三角初音。
祥子坐姿端正,左手在桌布下自然地握着玖克的左手,五指相扣。
初音稍微靠近玖克一些,右手也放在玖克右手里,紧张到不自觉轻轻刮挠其手心。
瑞穗夫人坐在主位左侧,丰川清告在她旁边,正低头检查自己面前那盘看起来有点焦的煎鱼。
气氛安静,有些紧绷。
沉重的双开门被推开。丰川定治走了进来。
虽说是半步老头,但也穿着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头发全白但梳得整齐,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神依旧锐利。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玖克身上,严肃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真实的、放松的笑意。
“玖克先生,好久不见,”定治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最近公司事务繁杂,一直没能抽出时间碰面。”他一边说,一边走向主位。
但他的脚步在视线扫过玖克右侧时,猛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三角初音脸上,那丝笑意迅速冻结、消失。
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初音,又看了看玖克,最后目光掠过瑞穗平静的脸和祥子紧抿的唇。
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所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复杂的情绪——了然、无奈、极淡的愧疚,最终归于深沉的平静。
他没再多说,也没再看三角初音,步履沉稳地走到主位,在瑞穗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正中间那通常是留给他的位置,但此刻瑞穗坐在了更靠近侧位的一侧,他选择坐在女儿身边。
女佣立刻上前,为他铺好餐巾,斟上红酒。
老登逼格还挺高。
玖克等定治坐稳,才开口:“定治先生,关于初音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定治总裁拿起面前的银质叉子,动作缓慢。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自己面前主菜盘里那块精心烹制的牛排。
深褐色的酱汁淋在肉排上,香气浓郁。但他用叉子尖轻轻拨开一点酱汁,凑近看了看,又嗅了嗅。
是辣椒豆瓣酱。红油和豆豉的颗粒清晰可见。
丰川定治拿着叉子的手停住了。他沉默了两秒,然后将叉子放回盘边,银器与骨瓷接触,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没有看初音,而是直视着玖克,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我对不起三角初音。还有她的母亲。”
餐厅里只有吊灯细微的电流声。
“但即使我同意接纳三角初音,家族内部其他人也不会同意,在那些族老前更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丰川定治继续说,语气像在做商业报告,“丰川集团的核心权力继承是严格的血缘制。我和清告一样,是赘婿身份。我能坐稳这个位置,是因为瑞穗,是因为祥子身上流着纯粹的丰川血。如果三角初音的存在,她和我的关系被集团内部、尤其是那些老古董知道……”
他顿了顿,拿起红酒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杯壁上挂着的酒液。
“我会受到前所未有的质疑和攻击。清告当年试图为她正名,后果你已经看到了。那还是在我向家族妥协了一些东西,暗中压制了一部分舆论的情况下。如果现在曝光,冲击会更大。集团稳定会受影响,很多项目会停滞,甚至……瑞穗和祥子未来的继承,也会平添变数。”
“我本人不会为了一个女儿去牺牲另一个女儿加孙女的未来,但如果玖克先生强制丰川家认的话,我也会尽力去做。”
他说得冷静而现实,每一个字都透着掌权者的权衡与冷酷。
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长桌上一片死寂。
三角初音低着头,握着玖克的手指收紧了些。丰川祥子面色冰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时,瑞穗夫人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她伸出手,挽住了父亲定治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爸爸。”瑞穗的声音温柔,却有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量,“先不说集团,不说继承权那些。我想知道,抛开‘丰川总裁’这个身份,您自己是怎么看初音的?”
丰川定治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垂眼看着女儿挽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对面低着头的初音。
良久,他深深叹了口气,那一直挺直的肩背似乎微微垮塌了一丝。
“如果我不是丰川集团话事人……”他的声音低了些,语速变慢,少了许多刚才的公事公办,多了点属于人的疲惫,“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我自然会陪在她母亲身边,看着她长大,照顾她,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就像对你那样。”
他停顿了很久,餐厅里落针可闻。
“但很可惜,我是。”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丰川瑞穗,又掠过丰川清告,最后落在自己眼前的盘子上,“而且,你也知道,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就连你……我也没怎么好好陪伴过。”
“时间、精力,都给了公司,给了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和会议。”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自嘲。
“所以,就算我现在认了她,我也给不了她任何普通父亲能给予的陪伴和关怀。”
他看向初音,眼神复杂,“至于财政支持——”他的目光在初音身上那件价值不菲但略显凌乱的衣服上停顿了一瞬,“初音你作为Sumimi的人气偶像,收入应该相当可观,并不需要吧?”
丰川定治重新靠回椅背,仿佛用尽了力气,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沙哑:“高处不胜寒。这就是丰川家的黑暗。或者说……”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自己交叠的、布满老人斑的手上。
“这就是掌权者的悲哀。”
话语落下,长久的沉默笼罩了整个餐厅。只有食物渐渐冷却,香气慢慢消散。
女佣们屏息静立,如同背景里的家具。
灯光依旧明亮璀璨,却照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那沉甸甸的、名为“现实”的阴霾。
就在众人都在内心酝酿言词时,丰川清告突然爆发惊世智慧,站了出来:
“但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只要玖克大——啊不是,玖克先生同时娶了祥子和初音,初音就能以丰川二房身份加入丰川家。”
丰川定治丰川祥子丰川瑞穗三角初华玖克包括女仆都被雷到动弹不得时,丰川清告还在输出:
“可以先去中国澳门或者其他允许多婚的国家地区办双国籍结婚,这样舆论上也没问题。”
“以玖克先生的身份实力,只要和初音有了夫妻之实甚至孩子,她就几乎和祥子拥有同等地位,多一个候选人那群原本不喜欢瑞穗和祥子做事风格的姨姥肯定会大力支持,都巴不得拉拢初音。”
“而正好让玖克先生陪伴三角初音,弥补缺少的爱。”
“一举多得不是吗?”
玖克:我决定以后不再喊你酒桶了,岳父是个忠厚人啊。
三角初音:清告他虽然不是我的父亲,但胜似我的父亲。
丰川瑞穗:送去干几个月苦力就开窍了?
丰川祥子: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啊?”丰川定治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如此震惊,他思考了片刻,如果自己的孙女和女儿都是外星爷的人,那家族里那些老匹夫还敢和造自己的反?
到时候自己就算放权给其他人,他们也只会内部两派斗争,这么想想似乎好像也许行的通?
“玖克先生有意见吗?”丰川瑞穗问了问玖克。
玖克为了压嘴角想着自己这辈子经历过最难过的事,“我没意见。”
“祥子有意见吗?”丰川定治尝试性试探问道。
见所有人就连吃瓜女仆们都看着自己,丰川祥子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啊,这,我……”
卡壳了半分钟,一向强硬的大祥老师看着三角初音和玖克稳稳牵着的手,终究是妥协了。
“我没意见,但主要还是看初音和玖克桑能不能发展那一步,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硬来。”
丰川定治一锤定音,“那就好,这个问题的讨论就到这里,以后三角初音在我们家可以自由进出,但在和玖克先生有确切关系之前不能进入丰川集团。”
“另外所有佣人都要保密,违者知道后果。”
“是。”x10。
见大家都没动刀叉,丰川清告赶紧解场,“嘛,快吃饭吧,我的肚子早就饿了。”
“你瞧瞧这菜,是地球上的菜系吗?”瑞穗夫人捧哏,气氛很快好起来。
玖克:穿越邦邦,我吃顿饭就成为三角初音预订老公还让大祥老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