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司的晨雾还没散，沈砚就抱着一叠写满字的麻纸冲进了皇宫。
铜制的宫灯在廊下晃着光，他踩着青砖快步走，护林甲从领口探出头，小爪子扒着纸边，像是在帮他稳住手里的 “防疫方案”。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御书房内，沈砚躬身行礼，将麻纸递上去，“尸蛭母虽除，但长安城内仍有残留尸毒，若不彻底消毒，恐引发二次尸瘟！臣拟了套‘全城防疫方案’，请陛下过目！”
皇帝展开麻纸，上面写着三条核心措施。
一是金吾卫在各坊门口设 “石灰点”，进出人员必须踩过石灰消毒；二是斩邪司派银甲卫用 “硫磺水” 喷洒街道，每日两次；三是所有尸体无论正常死亡还是染瘟而亡，一律火化后深埋，禁止土葬。
“火化？” 没等皇帝开口，文官列里的杨国忠先跳了出来，“沈侍读这是胡来！我大唐历来推行土葬，‘入土为安’乃孝道根本，你让百姓火化亲人遗体，岂不是违背祖制、寒了天下人的心？”
他话音刚落，几个保守派官员立马附和：“杨大人说得对！火化乃蛮夷之俗，岂能在长安推行？”
“若是强行火化，百姓定会怨声载道，恐生民变！”
沈砚抬眼看向杨国忠，语气平静却带着底气：“杨大人只知‘入土为安’，可知去年洛阳瘟疫？当时官府坚持土葬，结果尸毒渗入地下，污染水源，导致瘟疫蔓延半月，死了上千人。直到后来改用火化，将尸体烧尽，瘟疫才在三日内平息 —— 这难道不是事实？”
他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
去年洛阳瘟疫之事百官皆知，只是没人敢在朝堂上公然反驳杨国忠。
皇帝也皱起眉，手指轻轻敲击龙案：“洛阳之事确有记载，沈侍读，你且说说，这火化如何能确保不引发民怨？”
“臣已有对策。” 沈砚躬身道，“凡火化者，官府可补贴半石粮食；若家中贫困，还可由官府免费提供柴火与安葬之地。另外，臣会让银甲卫在各坊宣讲，说明火化是为了杜绝尸瘟，保护家人安全，而非违背孝道。”
秦风站在殿外，听得忍不住攥紧玄铁刀，低声对秦小蛮道：“这杨国忠就是故意找茬！上次借火焰喷射器不成，这次又拦着防疫，分明是不想让沈砚立功！”
秦小蛮轻轻点头，目光紧盯着殿内，生怕沈砚吃亏。
皇帝沉吟片刻，突然拍板：“就按沈侍读说的办！传朕旨意，即日起长安全城推行防疫方案，金吾卫、斩邪司全力配合，谁敢违抗，以‘阻扰防疫’论处！”
杨国忠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反驳，只能躬身应道：“臣遵旨。”
他心里却暗恨 —— 沈砚这小子次次坏他好事，以后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
旨意一下，长安城内立马动了起来。
金吾卫在东西两市、十二座城门的坊门口都堆起了石灰堆，穿着红色制服的卫兵守在旁，对着进出百姓喊：“踩石灰！踩完再走！不踩不准进坊！”
沈砚带着银甲卫，推着装满硫磺水的木桶走在街道上。
铜制的喷壶里，硫磺与水混合成淡黄色液体，对着墙面、地面细细喷洒，刺鼻的味道飘得老远。
“沈医官，这硫磺水真能杀尸毒？” 一个银甲卫一边喷一边问，脸上还带着疑惑。
沈砚笑着点头：“硫磺能驱邪杀毒，连妖物都怕，何况是尸毒？你看昨天西市那户染瘟的人家，喷了硫磺水后，今天就没再有人发病。”
秦风也没闲着，带着一队人在乱葬岗、义庄附近巡逻，但凡看到没火化的尸体，立马让人抬去空地焚烧。
有百姓舍不得亲人遗体，坐在地上哭着阻拦，秦风也不硬来，蹲下身耐心解释：“老丈，不是俺们狠心，这尸体留着会传尸瘟，您要是不想家里人也染病，就听俺一句劝，烧了才是对亲人好。”
说着，还让手下给百姓递上半袋粮食，大多人见状也只能含泪点头。
防疫方案推行到第三天，长安的疫情就明显好转。
之前染瘟的百姓在隔离区里，用了抗毒血清后渐渐康复；街道上再也没出现过诈尸，连硫磺水的味道都淡了些。
第七天清晨，沈砚刚巡查完西市，就见秦风兴冲冲地跑过来：“沈砚！好消息！太医署来报，长安这三天没新增一个染瘟病例，疫情彻底控制住了！”
“太好了！” 沈砚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秦小蛮也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刚买的胡饼，塞给沈砚：“快吃！这胡饼刚出炉的，热乎着呢！咱们总算没白忙活，长安这下安全了！”
护林甲闻到胡饼的香味，从领口窜出来，对着秦风手里的饼 “嘶嘶” 叫，小爪子还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 “要吃的”。
秦风笑着掰了一小块，递到它嘴边：“给你！小馋鬼！这次防疫你也立了功，该赏！”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对着沈砚躬身道：“沈侍读，陛下召您去东宫，说是太子殿下想您了，还准备了庆功宴呢！”
沈砚跟着小太监往东宫走，一路上看到百姓们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 西市的商铺重新开门，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此起彼伏，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暖洋洋的。
东宫的庆功宴设在宜春院，皇后、太子李烨早就等着了。
而此刻，城外的一处破庙里，黑袍人正对着黑色令牌汇报：“长安疫情已被沈砚控制，尸瘟计划彻底失败……”
第四卷第 16 章：尸蛭母的 “背后黑手”
斩邪司解剖房的铜灯泛着冷光，尸蛭母的尸体被固定在木架上，墨绿色的体液顺着架脚滴进陶盆，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沈砚戴着浸过醋的麻布手套，手里握着银质解剖刀，正小心翼翼地划开尸蛭母的腹部。
之前忙着提取抗毒腺体救秦小蛮，没来得及仔细检查这妖物的身体，如今秦小蛮已无大碍，他终于能静下心来，找找这尸蛭母背后是否藏着更大的秘密。
“沈砚，你说这玩意儿体内还能有啥？不就是一堆烂肉嘛，我看咱们不如直接烧了，省得在这儿闻这破味儿。” 秦风靠在门框上，手捂着鼻子，脸上满是嫌弃。
秦小蛮坐在旁边的胡凳上，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正用纱布擦拭着镇魂尺，闻言忍不住怼道：“就你话多，上次若不是沈砚仔细，你早就被尸蛭咬中，变成诈尸了。”
护林甲蹲在解剖台旁，小爪子扒着台沿，对着尸蛭母的腹部 “嘶嘶” 叫。
沈砚没理会两人的拌嘴，解剖刀继续往下划，突然 “叮” 的一声，刀尖碰到了个硬东西。
他心里一动，用镊子小心地拨开周围的腐肉，一块巴掌大的玄铁符咒赫然藏在尸蛭母的内脏里，符咒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心是个扭曲的 “幽” 字，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
“这是…… 九幽教的标记！” 沈砚瞳孔一缩，赶紧将符咒取出来，放在铜盘里。
他想起前几卷处理鸣蛇案和影魅案时，鸣蛇的鳞片下、影魅的本体里都藏着类似的 “蝶形胎记”，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这些标记都出自九幽教之手！
“九幽教？” 秦风凑过来，盯着铜盘里的符咒，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哎！这纹路上次我去西市买胡饼，看见个穿黑袍的人腰间挂着块玉佩，上面就有这‘幽’字！”
秦小蛮也皱起眉，拿着镇魂尺靠近符咒，尺子瞬间泛出红光：“这符咒有妖气，而且和之前影魅身上的妖气一模一样，看来这尸蛭母，是九幽教故意放出来的！”
沈砚点头，指尖轻轻敲击铜盘：“之前我还纳闷，尸蛭母本是古墓里的妖物，怎么会突然跑到长安乱葬岗，现在终于明白了，九幽教是想借尸瘟扰乱长安，削弱大唐国力。”
就在这时，解剖房的门被推开，李羡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密报：“沈砚，刚收到消息，洛阳、扬州也出现了小规模尸瘟，症状和长安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不是偶然，是有组织的行动。”
他看到铜盘里的符咒，脸色瞬间变了：“这是九幽教的玄铁符！传闻这教派擅长操控妖物，专门在乱世中搞破坏，前几年在江南闹过事，没想到现在跑到长安来了！”
“指挥使，咱们得赶紧把这事上报陛下！” 沈砚站起身，语气凝重，“九幽教能同时在多地引发尸瘟，说明他们的势力比咱们想象的还大，若不尽快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李羡点头，当即让人备马，带着沈砚和九幽教符咒直奔皇宫。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铜盘里的符咒，眉头皱得紧紧的：“九幽教…… 前几年在江南叛乱的那个教派？”
“陛下英明，正是他们。” 李羡躬身道，“这教派行事隐秘，擅长用妖物制造混乱，此次长安尸瘟，恐怕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沈砚补充道：“陛下，臣怀疑前阵子的吐蕃副使案、东宫影魅案，都是九幽教在背后操控。他们先是借鸣蛇挑拨唐蕃关系，再用影魅刺杀太子，现在又放尸蛭母引发尸瘟，目的就是想让大唐内忧外患，趁机夺权！”
皇帝听完，猛地拍了下龙案，语气带着怒火：“大胆狂徒！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搞事！传朕旨意，命斩邪司全权负责彻查九幽教，凡查获教众，先斩后奏！另外，让金吾卫加强长安防卫，尤其是东宫和皇宫，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臣遵旨！” 沈砚和李羡齐声应道。
走出御书房，李羡拍着沈砚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沈砚，这次多亏了你细心，不然咱们还被蒙在鼓里。以后查案，还得靠你这双‘火眼金睛’。”
沈砚笑着摇头：“指挥使过誉了，这都是臣的本分。不过，九幽教在长安经营多年，肯定有不少据点，咱们得从长计议，先找到他们的老巢，才能一网打尽。”
秦风凑过来，摩拳擦掌：“找老巢？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带兄弟们去西市打听，上次我看见的那个黑袍人，说不定就是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