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坐上97号院那台轻快好用的缝纫机,脚下一蹬,机器哒哒哒地平稳转动起来,针脚细密均匀,再不断线跳针了!她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这……这太好了!太好了!”她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
从那天起,秦淮茹就像换了个人。每天准时来97号院“上工”两小时,雷打不动。小燕起初不情愿,但被二蛋押着,也只能乖乖学。没想到学了几次,还真有点兴趣了,至少钉个扣子不再歪七扭八。秦淮茹教得也用心,一来是真心感激,二来也把这当成了自己难得的、不被干扰的清净时间。
贾张氏果然想来蹭机器给她纳鞋底,被秦淮茹一句“正教小燕呢,人家让用机器就是冲这个,耽误了下次不让用了”给堵了回去。贾张氏嘟囔了几句,也没敢真闹。毕竟,现在家里就指着秦淮茹这点活钱呢。
一个月下来,秦淮茹愣是咬着牙,把被服厂的订单完成了,甚至还多接了点零活。结算工钱的时候,她手心里攥着十二块钱,感觉那几张票子滚烫滚烫的。
这是她靠自己双手,没求人,没看人脸色,实实在在挣来的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踏实。
回去的路上,贾张氏早就等在门口,眼睛直往她手上瞟:“钱拿回来了?多少?快给我,家里没粮了,正好买点棒子面……”
秦淮茹下意识地想攥紧,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了几张:“妈,这五块您拿着买粮。剩下的……剩下的我得留着,下次接活得先买点好点的线,不然人家挑毛病……”她罕见地撒了谎,心跳得厉害。
贾张氏撇撇嘴,一把抓过钱,也没多想,嘟囔着“赔钱货还能挣几个”扭身走了。
秦淮茹看着婆婆的背影,又看看手里剩下的七块钱,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涌上来。她没回家,转身走到院角僻静处,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七块钱卷起来,又找块破布包好,然后掀开那台老缝纫机的底板——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缝隙。她把小布包死死塞了进去,再把底板盖严实。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吁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心还在砰砰直跳。
阳光照在她脸上,明明很暖和,她却有点想哭。她低头看着那台破旧的缝纫机,仿佛那不是个铁疙瘩,而是个能藏住希望的宝贝匣子。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像对那台机器说:
“这钱……姓秦!”
日子进了秋,天高云淡,风里头都带着股爽利劲儿。可95号院里头,那点爽利风好像吹不进去,反倒是各家灶台飘出来的烟,都带着点算计和眼红的糊味儿。
修车铺到底还是支棱起来了。就在那两院交界的墙根底下,开了个小窗口。阎埠贵弄了个破木箱子当柜台,后面摆着二蛋陆续给他送过来的几样基础工具,都锁在那个加了磁控锁的铁皮柜里。钥匙?就一把,雷二蛋揣着。阎埠贵只有使用权,得等二蛋来了,拿那奇奇怪怪的磁铁钥匙“哔嗒”一声贴上去,柜子才能开。就这,还把阎老西儿稀罕得不行,见人就显摆这“高科技”。
生意比预想的还好。这年头自行车金贵,出了毛病,送正经修车铺贵,自己又不会弄。阎埠贵这摊子,价格实惠,手艺嘛……有二蛋在后面兜着,简单毛病他也能对付,复杂点的,二蛋抽空过来伸把手,也解决了。
一个月下来,阎埠贵扒拉着算盘珠子,小眼睛眯成了缝。扣除掉给二蛋的那份,他愣是落了八块钱!八块钱啊!顶他吭哧吭哧代写多少封信!他美滋滋地把钱藏好,连三大妈都没告诉全乎。可这钱味儿,还是飘出去了。
贾张氏第一个闻着味就来了。腆着脸扒着窗口:“他三大爷,发财了啊?你看我们家东旭走了以后,这日子难过的……你这修车铺也有我们院地方,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阎埠贵现在腰板硬了,直接把当初怼易中海那话搬出来:“老嫂子,不是我不帮,有合同!白纸黑字写着呢,违约得扫厕所赔母鸡!您要真想让我表示,也行,先帮我把扫厕所的活儿干了?”
贾张氏被噎得直翻白眼,骂骂咧咧地走了。转头就去磨易中海,易中海自打泼粪事件后,彻底蔫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听不见。贾家内部为这钱没捞着,又怄了一肚子气。
傻柱的餐车也挺红火。
他手艺好,分量足,价格公道,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最关键的是,没了贾家那个无底洞,他手头居然慢慢宽裕起来,能隔三差五给自己割点肉解馋了。
棒梗经过辣椒水事件,馋是馋,但真有点怵那喷壶和97号院的人,只敢远远闻味儿,不敢再上前。
傻柱偶尔心软想偷摸给个饼子,一想到那按了手印的纸条和徐兰婶子似笑非笑的脸,也就硬起心肠扭过头去。
这心里,反而比以前天天被吸血时踏实点儿。
变化最大的还得是秦淮茹。
那七块钱私房钱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
她接着街道的零活,白天在自家破机器上干,效率高的活就攒着,等去97号院用好机器时一气呵成。
每个月都能落下几块钱偷偷藏起来。
贾张氏虽然疑心,但查无实据,也只能变着法儿骂她“丧门星”、“挣不来大钱”。
有一次骂急了,还想动手砸缝纫机撒气,被秦淮茹第一次梗着脖子顶了回去:“砸!您砸!砸了以后连这点钱都没有!全家喝西北风去!”贾张氏被镇住了,没敢真砸,但闹得厉害。
秦淮茹一咬牙,真跑去街道办找徐兰,说婆婆要破坏生产工具。
徐兰过来不轻不重地说了贾张氏几句,把她吓得不轻,这才消停不少。
95号院的人看了场热闹,心里都嘀咕:这秦淮茹,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
97号院里,二蛋看着这几出戏,心里门儿清。合作可以,但界限必须清晰。95号院那摊烂泥,稍微松懈点就能漫过来。
这天下午,他拎着个小桶,拿着把刷子,又来到两院交界那堵墙下。桶里是他鼓捣出来的黑乎乎、黏糊糊的玩意儿,看着像油漆,又不太像。
小燕跟屁虫似的凑过来:“哥,你又弄啥好东西?刷墙玩?”
“玩?这可是正经玩意儿。”二蛋拿刷子蘸了那黑浆,仔细地往墙面上刷,尤其是墙头、窗口附近,“这叫导电漆。”
“导电漆?啥意思?”小燕眨巴着眼。
“意思就是,这玩意儿干了以后,能通电。”二蛋手下不停,“谁要是不长眼,想半夜翻墙头或者从这窗口伸手过来瞎摸……嘿嘿。”他笑了笑,没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