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喽!”雷二蛋得意地收回金属片,“它怕热,一热就想卷起来躲开!咱们就利用它这‘怕热’的毛病!”
他比划着炉门下方那个控制进风量的手动小铁片(风门):“咱们把这双金属片一头固定死在这儿,另一头,用这截小弹簧(那截弯曲的金属丝)轻轻拉着,连到风门片上。炉火旺,温度高了,这双金属片一‘害怕’,使劲儿卷曲,就拉动风门片,把进风口关小点,让火‘喘’得慢点,省煤!等炉火弱了,温度降下来,它‘不怕’了,又慢慢伸直,小弹簧就把风门拉回来一点,风口开大,火又能‘喘’上劲儿!这不就‘懂事’了?”
雷二蛋说得眉飞色舞,用大白话把热胀冷缩和杠杆原理揉碎了讲出来。徐兰听得似懂非懂,但“省煤”两个字是听进去了,眼睛亮了起来:“真能行?那敢情好!省得我老得去扒拉那铁片子!”
雷大炮没吭声,抱着胳膊,眼神却在那块会变形的铁片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只是‘自动喘气’!”雷二蛋放下双金属片,又拿起那块石棉垫和几块厚薄不一的铁皮边角料,“还有‘出汗’呢!咱不能让烟囱里那热乎气儿白白跑了!”
他指着烟囱管子穿过厨房墙壁的那一段:“我想在这儿,给它套个‘马甲’!”他用铁皮比划着,“用厚铁皮敲个方盒子,把这截烟囱管子包在中间,盒子跟烟囱管子之间留点缝儿。盒子下面开个口,接根水管子进来,上面也开个口,接根水管子出去。冷水从下面灌进盒子,被烟囱管子散出来的热气慢慢烘热,变成温水从上面流出来!这不就是‘出汗’出的热水?咱洗手、洗菜、灌暖壶,就不用老烧开水了!”
“这…这盒子里的水,不会烧开了喷出来吧?”徐兰有点担心。
“哪能啊妈!”雷二蛋挠着头,咧着嘴笑道,“烟囱温度没那么高,顶多把水烘得温温的、热热的,正好用!安全得很!外面再裹上这石棉垫子隔热,摸上去都不烫手!”
“听着…倒是比那淋浴靠谱点。”雷大炮终于开了金口,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没再直接反对,“那什么双…片,还有这‘马甲’盒子,材料呢?又打算去废品站淘换?”
“嘿嘿,知子莫若父!”雷二蛋笑嘻嘻地背上他的大帆布口袋,“爹您放心,废品站就是咱家后院仓库!我去去就回!”
街道废品回收站,看门的老孙头正裹着破棉袄,缩在背风的墙角打盹儿。雷二蛋轻手轻脚地摸过去,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徐兰早上刚煮的),小心翼翼地递到老孙头面前:“孙大爷,天儿冷,垫补垫补!”
老孙头浑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鸡蛋,脸上立刻堆起笑纹:“哟!二蛋小子!又来照顾老头子生意?还是你懂事!快进去快进去!看上啥自己拿,算你便宜!”
雷二蛋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老孙头这是在给他行方便呢。他一边道谢,一边快步走进了废品回收站。这里面可是他的“宝藏”世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找到。他要好好挑选一番,为自己的发明找到合适的材料。
雷二蛋一头扎进废铜烂铁的海洋。今天目标明确:做“马甲”水箱的铁皮!要厚实、平整、面积够大!他很快相中了一块从旧汽油桶上裁下来的侧壁铁皮,虽然有些锈迹和凹凸,但整体够厚够大!又在一堆废旧管道配件里,翻出两个带螺纹接口、锈迹斑斑但内壁尚好的铸铁管箍——正好用来做水箱的进出水口!最后,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废弃的、方方正正的汽车空气滤清器铁壳吸引住了!大小正合适做双金属片的固定基座!
“孙大爷!就这三样!”雷二蛋把战利品拖出来。
老孙头眯着眼,掂量着两个鸡蛋的情分,大方地一挥手:“拿走拿走!堆这儿还占地方!”
材料到手,雷二蛋马不停蹄地赶回他的“前沿阵地”——工具棚。改造工程分头进行。
**第一部分:自动风门。**
雷二蛋先把那个汽车滤清器铁壳清理干净,用钢锯截取平整的一块作为基座。接着,小心地把那片宝贝双金属片的一端,用两颗小螺丝牢牢固定在基座边缘。另一端,则用一小段细铁丝,巧妙地连接上那截充当“拉簧”的弯曲金属丝。金属丝的另一头,则连接到炉门下方那个控制风门开合的小铁片连杆上。
安装调试是关键。雷二蛋把基座用铁丝暂时固定在炉壁温度较高的位置。然后点燃炉火。
初始状态,炉温低,双金属片微微弯曲,小弹簧(金属丝)处于松弛状态,风门开得较大,炉火“呼呼”地烧得很旺。
随着炉温升高,那双金属片果然开始“害怕”,卷曲的弧度越来越大,慢慢拉动细铁丝,细铁丝又牵引着风门连杆,开始缓缓关闭风门!
进风量减少,炉火肉眼可见地收敛了一些旺盛的火苗,燃烧变得稳定,但火力依旧足够加热炉上的水壶。
雷二蛋故意撤掉一些燃煤,让炉火变弱,温度下降。那双金属片感受到“威胁”解除,卷曲度减小,小弹簧的拉力占了上风,又把风门轻轻拉开一点,让更多空气进入,炉火重新恢复活力!
“成了!真成了!”雷二蛋兴奋地一拍大腿!
“哥!它会自己动!”雷小燕趴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小手指着那微微动作的风门连杆,“像个小人儿在拉风箱!”
徐兰也凑过来看,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声:“哎哟,我的天呐!这铁片子也太神奇了吧!以后烧火可就轻松多了!”
雷大炮没有凑过来,他端着茶缸子,站在堂屋门口,远远地瞟了一眼,鼻子里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让人听不出来他到底是赞同还是不屑,不过也没再像之前那样说风凉话。
这块铁皮的个头更大,干起来更费力气。
雷二蛋先把那块汽油桶铁皮在青石板上铺开,然后拿起木槌和小锤子,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尽量把它整平。
接着,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尺寸,用石笔在铁皮上划出一道道线,然后小心翼翼地裁剪出前后左右四块面板和顶板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