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堡里吃着那些精致美味的西餐时,还未曾有这种感觉。
现在吃到他做的饭时,才意识到原来她早就已经想念这个味道了。
“你不吃吗?”
祝卿安见周聿修没动。
“是只下了一碗吗?”
“我不饿,看着你吃就好。”
周聿修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
如果厨房能按在浴室里,他应该也能一边做饭一边看着她,不让她再离开自己视线半刻。
祝卿安没再问,呼噜呼噜吃完一整碗面条,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去把碗洗了。”
她起身收拾碗筷。
先一步被周聿修拿过去,“我来,你别动。”
她像是被他捧在手心生怕碎了的珍贵瓷器,连一点儿事都不让她经手。
祝卿安失笑。
“周聿修,我真的没事。文森佐没把我怎么样,反而好吃好喝地伺候我。你抱抱,我甚至还重了。”
她张开手。
周聿修将碗筷放进水池里,没有抱她,“我知道。”
他看得出来她脸色是好的。
飞机上睡过一觉之后,精神也恢复得不错。
“你知道还这样干什么?”
他不动,祝卿安便主动走过去环住他腰身,在他怀里仰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
“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以前有次出任务失手,被抓住关起来,受尽折磨,她也成功逃出来,后面修养了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现在这一个月看似囚禁的生活,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
周聿修注视着她,眉头皱着。
“要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早就崩溃了。你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你遇到这种事还这么平静?”
从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有些他不知道的事。
但她不说,他便不问。
只是有的时候他总觉得卿卿像是一阵风,从他身边拂过,能感受到却抓不太住。
从文森佐出现开始,他在看到她和文森佐的相处模式后,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
卿卿和文森佐相处的时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站在文森佐边上的她更从容更自然。
他们俩之间像是有一层天然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和其他人隔开。
而这个其他人,也包括他。
她说文森佐是祝家在Y国的远房亲戚,是她小时候见过但很久没再见的表哥。
但他明白,很久不见的并不相熟的亲戚之间,并不会有这种旁若无人的感觉。
文森佐问他,信他是卿卿的表哥吗?
他不想信的。
只因为是她说的,他就信。
但现在,他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她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成为了现在的她。
窗外月色正浓。
冷白的光透过阳台玻璃窗照进来,撒在床上。
祝卿安窝在周聿修怀里,斟酌了下用词,缓缓开口。
“周聿修,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重生的人吗?”
当子弹贯穿她的心脏,血雾在空中炸开。她脑袋里没有网上说的那种跑马灯,反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也许死得很快也许很慢。
反正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别人的身体里。
她怀疑过自己做梦。
被文森佐杀,也是梦。
但很快事实告诉她,不是梦、是真的。
她真的成为了别人,成为了祝卿安。
“上一世的祝卿安,祝宏远将她最后的价值利用殆尽,被郑清语和郑秀兰算计致死。我就重生在她要被送出国留学的那一天,她在机场贵宾室洗手间摔倒,那一刻我成为了她。”
祝卿安说得很慢,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周聿修却听得很认真。
“那在你成为她之前,你在哪儿?Y国吗?”
祝卿安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平淡。
“你不觉得奇怪吗?重生诶。”
“有什么奇怪的,这个世界本来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被探索完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死而复生的都有,更何况是重生。”
祝卿安怔了下。
眼里漾开浅淡的笑意。
“文森佐也和你说过差不多的话。”
话音还未落,他重重亲了她一口。
“不许拿我和他比。”
他脸上都是醋意。
“没有拿你和他比,你们俩有什么好比的,我又不喜欢他。”
祝卿安捏捏他的脸。
“你刚才说的没错,在成为祝卿安之前,我的确是在Y国,就在那座古堡里。”
“所以,他真的是你哥哥?”
“嗯,”
祝卿安神色淡下来。
“是哥哥,只不过不是表哥,是收养我的哥哥。在被他收养之前,我是在Y国街头流浪的孤儿。”
一年冬天。
她再一次因为饥饿被香喷喷的面包店吸引,站在橱窗前渴望着能被施舍一块面包,但得到的只是嫌弃的驱赶。
“走走走,别站在这影响我生意。”
“哪儿来的乞丐,还不走开。”
她已经习惯了。
尽管她努力将自己收拾干净,但她依旧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从有记忆起就在流浪。
直到她饿得走不动路,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双黑色漆皮长靴。
“你也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啊。”
少年的声音清朗如天籁。
她缓缓抬起头,那是她和文森佐的第一面。他比她大不了多少,也瘦瘦小小的。
但衣着干净精致,他身边的人叫他少爷。
“看来,我们是同类了。”
少年文森佐粲然一笑,朝她伸手。
“你愿意和我走吗?同类。”
那天的她,鬼使神差地将手放进他手里。只知道,如果跟他走了她应该不会挨饿。
后来,文森佐收养了她。
她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和莱斯利家族无人知晓的暗主。
“他为什么要杀你?”
周聿修不解。
既然是同类,既然是文森佐把她带回去的,那就应该让她好好活着啊。
祝卿安眼睫颤了下。
“之前我也没懂,但这次被文森佐带走,我想明白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比不过人心猜忌。”
周聿修把她搂得更紧。
“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痛恨文森佐对当时的卿卿痛下杀手,但如果她不成为祝卿安,那他很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她。
他只庆幸自己是幸运的。
却心疼她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