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看武侠小说？”
姜禾有些意外。
这让陆妄充满了幽怨。
“书架角落里就有我的武侠小说，我在家里也看过，你没有注意到吗？”
陆妄的话让姜禾瞬间哑口无言，还有点愧疚。
为了方便寻找，书架是特意分开了两人的区域。
姜禾偶尔会对陆妄的书架区域扫上几眼，却不会认真去看。
她以为这是尊重。
在陆妄看来完全不是。
“我巴不得你多了解了解我呢！”
好吧，姜禾知道自己理亏。
“我以后一定好好了解！”
姜禾好一番对天发誓，才让陆妄重新开怀。
陆妄：“那你继续讲讲针灸止血！我听着挺有趣的！”
于是姜禾顺势又讲了一些，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针灸止血这个课题哪怕在四十年后，依然是难以被攻破的一个难题。
针灸是中医留给人类的一大瑰宝这点毋庸置疑。
光是在临床上，针灸就能够在手术期提供无数帮助。
比如术后镇痛，可以减少阿片类止痛药用量。
比如术后康复，可以缓解恶心呕吐、促进胃肠功能恢复和减轻焦虑。
以及术前辅助，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用针灸帮助稳定心率和血压。
但是术中实现止血这点仍然非常罕见。
因为现代外科拥有电刀、超声刀、血管夹、生物胶等成熟、即时、可靠的止血技术，效果立竿见影且可控。
而针灸的止血效果却存在个体差异，难以做到分秒不差的精准把控，更取决于操作医生的水平。
也就是姜禾这样优秀又敢于大胆尝试的顶尖中医，才在多次练习之下，将针灸止血把控得恰到好处。
但姜禾觉得还不够，她希望有更多人学会，并将针灸止血这一技法在现代医学领域发扬光大！
为此，姜禾在穿越之前做出了诸多努力。
可惜却因为一场意外，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这次秦主任找到她，想要在这方面合作，也是启发了姜禾的灵感。
她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医学技术不如四十年后先进，她想要做的课题也会更缺乏发展的土壤……
但她却忘了，现在是野蛮生长的年代。
在外科手术里，止血主要依靠结扎、缝扎、电灼、明胶海绵等，远不如后世来得完善和全面，术中出血仍是重大挑战和风险。
如果她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将课题深入地研究下去，说不定能取得她在前世都没能取得的意想之外的结果！
“小禾？小禾？你走神了？”
陆妄把姜禾从沉浸的思绪里叫回神。
姜禾轻咳了声。
“抱歉，我在想事情。”
“没什么，我继续帮你找东西吧！”
“好。”
陆妄的干劲儿似乎感染到了姜禾。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夫妻俩都泡在书桌之间，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
姜禾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她顺路把资料带上，想要再和秦主任聊聊。
姜禾刚进中医科，迎面便撞见副主任刘德昌。
她笑着跟对方打起招呼：
“早上好！对了，听说刘副主任你和彭满师傅住在一条街上？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他昨天做的菜真的特别好吃！我们一家人都赞不绝口！”
“你喜欢就好，老彭昨天还跟我嘀咕，说是担心你吃不惯他的手艺呢！”
刘德昌笑呵呵地点头。
姜禾觉得这位彭满大厨太过妄自菲薄。
就这手艺，呆在小城里简直就是屈才了！
要是等几年去外面开店，做成全国连锁餐饮集团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姜禾没有在这会儿说这么多，她跟刘德昌寒暄几句后，就准备进办公室。
反倒是刘德昌先叫住了她：
“主任！我……有点事想问你。”
姜禾没想太多：
“好啊，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她进了办公室，顺手将昨天和陆妄一起整理的资料放在桌上。
刘德昌低头，就看到上面写着“针灸止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他好一阵失神，直到姜禾连续喊了他几声。
“抱歉我走神了……”
姜禾当然注意到了刘德昌的眼神。
她笑着将资料推到刘德昌面前。
“要不要看看？”
刘德昌仿佛是面对了洪水猛兽，连连摇头，还退后半步。
过后他才想起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过激，支支吾吾想要道歉。
结果姜禾连问都没问，只将话题拉回最初。
“对了刘副主任是想问我什么来着？”
刘德昌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说：
“我想……把我的班排多一点。”
“嗯？”
姜禾很是意外。
刘德昌是中医科毫无疑问的老油条。
因为医院建立最初，他作出了诸多贡献。
就连现在中药房一些压箱底的药材，都是他捐出来的。
这也让医院对他格外忍让，哪怕挂着副主任的名义，整天摸鱼都可以。
所以刘德昌的日子非常清闲，每周只坐两天门诊，在病房几乎看不到人。
姜禾之前还想过激发刘德昌的意志，让他重新成为中医科的中流砥柱。
却不曾想，刘德昌的心结比她想象中还要深，充满了对外界的防御。
姜禾试探了两次，见对方的心墙树得高高的，便没再说什么，随他去了。
可等姜禾打算放弃后，刘德昌现在却改变了想法？
“你愿意多排班当然好！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其实也和上次老彭的事情有关，主任你说得对，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估计这身医术能彻底废了。所以我就想着，还不如趁着没有更老的时候，发挥发挥余热，多救几个病人。”
他似乎颇为轻松地笑道。
“你能这样想挺好的，那我回头跟人说一声。”
姜禾作为科室主任，这些都是她的分内之事。
姜禾总觉得他还有别的想法，却找不到根据。
最后点点头。
“好，我帮你安排。”
刘德昌离开了。
踏出办公室门之前，目光又在姜禾的文件袋里停留了一瞬。
姜禾注意到他的动作，却不动声色，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