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丁志如何狐疑,暂且不说。此时,蔡齐将两只香炉放置在石板地上,每只香炉插好三支檀香,全部点燃。然后,他来到李凌霄身边说道:“李公子,我们二人退到距离香炉十丈开外,三支暗器灭掉炉中三支妙香,便算胜出。如何?”
李凌霄点了点头,没做任何犹豫。
蔡齐俊脸上不由露出赞赏之色,对李凌霄这份胆识与心胸由衷佩服。
好在老龙庙的广场足够大,十丈距离绰绰有余。二人退到距离香炉十丈开外,并肩而立。
此时,有人开始发出惊疑之声:“天啊,那可是十丈开外。如此远的距离,单看燃香都是模模糊糊,更何谈击灭香头。若真能击灭,需要多好的眼力,多强的腕力,多准的准头啊。”
香头的亮光本就微小,更何况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怪乎有人出声质疑。
“我看悬。能灭掉一支就算不错了,何谈三支。”有人附和。
听着议论之声,蔡齐与李凌霄相视一笑。
“蔡掌门,你先请。”李凌霄微笑着做个请的手势。
“你确定蔡某先来?”蔡齐讶然问道。
李凌霄自信地点了点头,说道:“还请蔡掌门不要留手。”
他明白蔡齐因何讶然。蔡齐是想让李凌霄先行出手,可视李凌霄击灭燃香的情形,他再决定自己如何出手。毕竟是蔡齐提出的比试规则,他自然占着天大的便宜。此时,他看李凌霄如此自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兜囊中取出三把飞镖。
“李公子,蔡某献丑了。”说完,他也不做势,抬手掷出了第一支飞镖。只见一点寒芒急射向一只香炉,香炉中间那支燃香顿时熄灭。
“好手法!好准头!”顿时搏到一阵喝彩之声。
蔡齐脸上并无得色,而是抬手又射出第二支飞镖,正好击灭那只香炉左侧那支燃香。又引来一阵喝彩之声。
此时,蔡齐手拿第三支飞镖,并未着急掷出,而是看了李凌霄一眼。
李凌霄明白蔡齐的意思,微笑着说道:“蔡掌门,继续,不必留手。”
蔡齐点了点头,抬手掷出第三支飞镖。不偏不倚,正中第三支燃香,香头顿时熄灭。
“好啊,蔡掌门不愧人送绰号‘追魂手’。”有人兴奋地喊叫起来。
原来蔡齐绰号是“追魂手”。
“李公子,蔡某献丑了。下面公子请吧。”蔡齐微笑着,眼神中有着颇多期待之色。
李凌霄点了点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此时,他的手中还有两粒石子。
“等等,李公子,你是用随手捡来的石子?”看着李凌霄捡起石子,蔡齐大惊,脸上还有了一层薄怒。原本对李凌霄的好感,此刻减五分。
这怪不得蔡齐。在他看来,这是李凌霄对他的轻视和不尊重。
“蔡掌门,莫怪。在下并没有随身携带的暗器物什,权且拿石子应景吧。”李凌霄没有说实话,阿克的背囊里,有他在桃花坞打造的飞刀。但是,他不想用飞刀,觉得石子便可。
“你们看,这个李凌霄竟然用随手捡拾的石子。暗器讲究趁手,否则,会失去准头。他真是狂妄自大,嚣张至极。”忽然,山东漕帮的成大大声斥责。
估计他是在替韦牧啸泄私愤。
“成帮主说得极是,这个李凌霄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东厢又有人附和。估计还是替韦牧啸泄私愤之人。
李凌霄也不搭理这些狂吠之人,甩手便掷出一粒石子。石子虽没有耀眼的寒芒,但快如星火,去势甚急,直接击中了另外一只香炉的中间那支燃香。香头立灭。
“好俊的手法!”忽然,窦君如大声喝彩。
“谁还敢说李公子狂妄自大?简直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邱凤龙向成大喊道。
“你——”成大被怼得面红耳赤。
“李凌霄,原来是你伤我。”突然,苍云飞歇斯底里地吼道。
李凌霄忽然意识到,自己考虑欠周了,没有顾及苍云飞这一层。飞石救下骆成,本很隐秘,不想声张,更不想与苍云飞结下梁子。毕竟他是木万霖的徒弟。而此刻自己飞石击灭燃香,自然是不打自招。
“云飞,不可造次。”木万霖瞪了苍云飞一眼,厉声喝止。
苍云飞不再言声,但瞪着李凌霄的怨毒目光,一览无余。
李凌霄无奈地暗自摇了摇头。
“李公子,稳住心神,切莫心浮气躁。”蔡齐在李凌霄身边低声提醒道。
李凌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两粒石子同时掷出。掷出后,石子飞行途中神奇地分为了左右,同时击中左右两支燃香,香头应声而灭。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沉默了足足有一息的时间,忽然爆发出一片喝彩之声,无论西厢、南厢,还是东厢。
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一眼便知,高下立判。更何况,蔡齐使得是自己趁手的暗器——飞镖,而李凌霄使得是随手捡拾的石子。
“李公子,蔡某佩服之至,佩服之至。”蔡齐兴奋地向李凌霄一抱拳,眼中流露着真诚的目光。然后,扭头对梁鸿俦大声说道:“梁副盟主,风陵渡三绝门蔡齐败了。”
梁鸿俦激动地大声宣布:“李凌霄李公子获胜,进入比武决赛。”
李凌霄回到了南厢人群。尤焕和尤彩赶紧跑了过来,特别是尤焕,扯着李凌霄的衣襟说:“李大哥,你的暗器功夫太厉害了。你必须教我。”
“记住口诀,融会贯通,一通百通。”李凌霄摸着尤焕的头说道。
尤焕自然知道,李凌霄指的是村长的飞刀心得。他重重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李凌霄侧头又看了看羞涩站在身旁的尤彩。尤彩见李凌霄在看自己,羞涩地低下头,然后,又轻轻点了点头。
“好小子,你又给老头子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日后,你必须到江宁翠微书院走一趟,让那些夜郎自大的儿郎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暗器功夫。”此时的江宁怪叟有些激动,当然没有忘记继续招揽。
不但江宁怪叟激动,一旁的段一鸿同样激动不已。口中喃喃说着:“原来石子可以如此用法,简直不可思议。”说完,他弯腰从地上捡拾起几粒石子,在手中掂了又掂。
有人激动,亦有人震惊。震惊之人便是丁志。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凌霄的暗器功夫如此了得,远远超出了他对李凌霄的认知。
“师傅啊师傅,你为何如此偏心?竟然偷偷传授他如此神奇的暗器功夫。你真的好偏心啊!”丁志在心里对师傅产生了怨念。这还是第一次。他哪里知道,自己实打实冤枉了师傅。
此时,梁鸿俦大声宣布:“第二轮第二场,肖清渊对丁志,现在开始。”
丁志赶紧放下怨念,向前急忙迈出两大步,高声说道:“洛阳丁志,自知不是肖大侠的对手,主动认输。”
一石激起千重浪,广场上顿时议论纷纷。
“这是作弊,赤裸裸地作弊。”晋中二侠关河大声高呼。
“为什么刚才不弃权,抽签后才弃权?就是在作弊。”黑虎堂刘黑达竟然也在为李凌霄鸣不平。
李凌霄看着面红耳赤的丁志,笑了。他知道,这是桑维翰的主意。为了不消耗肖清渊的气力,桑维翰舍弃了丁志。而桑维翰不是武林中人,并不知道丁志的武功要高于肖清渊。估计是全凭好恶来决断的。由此可见,虽然同为副统领,桑维翰更看重肖清渊。当然也有可能,桑维翰就是认为肖清渊的武功高于丁志。
“都给本官住口。”忽然,桑维翰大声吼道,官威尽显。被这官威震慑,竟然都息了声音。他冷冷环视了一圈诸人,仍大声吼道:“一群无知鼠辈。刚才,梁副盟主的确说过,抽签前可自动提出退出。但是,并未说抽签后不可退出啊。梁副盟主,本官说的可对?”
梁鸿俦一时语塞,一阵面红。他知道自己疏忽了,被桑维翰钻了空子。他看了一眼木万霖,木万霖默默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丁大侠既然自动退出,可否违规?”桑维翰得理不饶人,咄咄紧逼。
“没有违规。”梁鸿俦低声回道。
“那就宣布决斗开始吧。”桑维翰笑了,一副胜利者的得色。
丁志垂下头,默默退到桑维翰的身边。当他抬起头来时,李凌霄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着诸多委屈和不甘,更有无限多的无奈。
“下面,我宣布,此次中原武林盟比武大会,最后决斗现在开始。决斗双方,分别是洛阳李凌霄、冀州肖清渊。最终胜出者,便是新一任的中原武林盟盟主。”梁鸿俦大声宣布。
肖清渊与李凌霄来到了广场中央,相对而立。
“李公子,柳林一别多日,没想到今日在老龙庙相逢。你我也算有缘之人了。”肖清渊笑着说道。
李凌霄大为好奇,肖清渊似乎改了性般,没有了刚才的倨傲,反倒是谦逊有礼起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凌霄回道:“肖大人,我们确实很有缘啊。”只不过,他没有微笑,甚至还有着阴阳怪气的意味。
“李公子,你我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恰逢其会,要决一胜负。其实真的可惜了,可惜了。”
李凌霄虽不知肖清渊的意思,但没有问,只是长身而立,就好似肖清渊自说自话般。
“你难道不想知道可惜什么?”肖清渊疑惑地看着李凌霄。
“愿闻其详。”此刻,李凌霄不得不接话。
“李公子这份气度,这份涵养,实与你年龄不相符啊。在下佩服!但是,沉得住气,需要实力才行。否则,就是假模假式,虚张声势。在下认为,这场比斗,可惜了你这个大好年华。比武,一招生,一招死。如此花样的年华,何必落得个缺胳膊少腿。邱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你的眼前。”
李凌霄差点笑出声。刚才,自己还误解他,是否改了性。原来那只是惺惺作态,自己的错觉而已。
“看来肖副统领自认为,已稳操胜券?”此刻,李凌霄反而笑着问道,一丁点儿都没有动怒。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掂量不出自己的斤两。正所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啊。”肖清渊再次惺惺作态。
忽然,李凌霄有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想戏耍一番这个肖清渊。于是,他微笑着问:“肖副统领,如你所说,如果我认输,能得到什么?”
肖清渊听后,不由一阵窃喜,心说:“有戏。”
刚才,他的微笑虽不是发自本心,但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这是桑维翰的安排。
刚才,三个人窃窃私语后,桑维翰做出两个决定:一是丁志主动认输、退出。二是让肖清渊劝说李凌霄认输,归降大晋。他说,李凌霄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可许以高官厚禄,全力拉拢。若能拉拢过来,晋皇那里,他自有说辞。
当时,丁志便提出了不同意见,说李凌霄绝对不会归降大晋。桑维翰盯着丁志,问他为何如此坚信。丁志这才觉得自己失言,说得太过绝对。赶忙改口,说太原刺杀和柳林两件事,就是最好的明证。他心里却说,自己太了解这个师弟。桑维翰不疑有他,但还是交代肖清渊,尽最大努力进行拉拢。
因此上,初打照面,肖清渊还是笑脸相迎的。但是,看李凌霄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失了耐性,才原形毕露。
突然之间李凌霄这么一问,肖清渊有种“峰回路转”的窃喜。
“李公子,太原那晚,肖某被两个娘们儿缠住,没有与你过招。在柳林,你我不过算是照面而已,不算过招。今日若战,肖某定不会手下容情。当然,若李公子主动认输,那就另当别论了。”肖清渊虽一口一个“李公子”,但嚣张依旧。
“如何别论?”李凌霄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