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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年7月1日,上午

地点:云江市郊外一幢老宅前

陈道敏猛地将手里的铁锁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人都一激灵。她红着眼圈瞪向贺俊生,声音尖利得像被撕裂的布帛:“你凭什么不答应?我为了你连家都敢闹,为了你把训练基地抛在脑后,你现在跟我说要去ScI查什么案子?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还有你们!”她猛地转头,手指划过我们一行人的脸,“一个个都来逼我!我爸骂我,贺叔也骂我,连这些穿制服的都要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突然抓起墙角的一根木棍,狠狠往门框上砸去,木屑飞溅中,嘶吼声愈发癫狂:“这房子是我的!贺俊生也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们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我就把这里全烧了!”

老陈在一旁急得直拍大腿,哽咽着劝:“丫头啊,你放下棍子,有话好好说,爸给你认错还不行吗?”

贺叔也往前凑了半步:“道敏,你先放了俊生,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好商量,别做傻事啊!”

可陈道敏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攥着木棍,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翻涌着愤怒与绝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过了几分钟,陈道敏的呼吸稍许平复,却依旧攥着木棍,眼神里的执拗丝毫未减。她盯着我们,一字一句地喊道:“我的要求很简单——ScI调查局必须解散,还有,贺俊生得跟我走。”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老陈脸都白了,跺着脚骂:“你这孩子是彻底疯了!ScI是说解散就能解散的吗?你这是在胡闹!”

贺俊生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无奈:“陈道敏,你能不能清醒点?ScI是处理特殊案件的地方,怎么可能说散就散?还有我,我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可能跟你走。”

陈道敏却像是没听见,只是扬着下巴,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我不管那么多,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谁也别想好过。”她往后退了半步,背靠着木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我们,像是在防备我们突然动手。

我看着陈道敏,声音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道敏,你想让ScI解散,那你先问问你母亲同不同意。你对ScI有意见、有疑问,其实就跟你对自己的母亲有疑问一样。谁不是娘生娘养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创建ScI?”

陈道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脸色骤然大变,手里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通红,声音嘶哑地尖叫:“你胡说!我妈跟这破地方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我妈早就不在了!你拿她来压我算什么本事?!”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伸手就要推我,被旁边的队员及时拦住。挣扎间,她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混合着愤怒和委屈,嘶吼声也带上了哭腔:“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妈要是还在,才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欺负我!”

老陈在一旁听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背过身去,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我盯着她泛红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行,你非要这么逼我,那就按你说的来。我们解散ScI。”

陈道敏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但我得提醒你,”我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真到了解散的那天,你未必承受得起后果。云江市这些年没出过大乱子,靠的就是ScI压着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一旦散了,那些被镇住的邪祟、积案里的漏网之鱼,第一个找上来的是谁,可就说不准了。”

我顿了顿,看着她逐渐僵硬的脸:“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陈道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攥着拳头的手微微发抖,却依旧嘴硬:“我才不会后悔!只要能让你们散伙,我什么都不怕!”

我对贺俊生使了个眼色:“俊生,走,去收拾东西。”

陈道敏立刻警觉起来,瞪着我们喊道:“什么意思?你们解散ScI,跟他收拾东西有什么关系?”

“俊生是我们ScI的人,”我冷冷地回视她,“现在ScI解散了,那个地方他自然不能再待,这都是你逼的。”

我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警告:“不过你记住,我们迟早会回来的。等回来的时候,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总喜欢逼着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早晚把自己逼疯,到时候可没人救你。”

贺俊生会意,趁陈道敏愣神的功夫,迅速从老宅边上撤了回来,站到贺俊伟身旁。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陈道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瞬间炸了锅,尖叫着就想冲过来:“你们骗我!你们根本就没想解散!贺俊生你给我回来!”

她的情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动,在原地跳着脚嘶吼,眼泪混着愤怒往下掉:“你们都是骗子!没有一个人说话算数!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老陈急忙上前想拉住她,却被她一把甩开,整个人像失去了理智的困兽,在空地上焦躁地转圈,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会输”,眼神里满是偏执的疯狂。

我对着贺俊生和贺俊伟沉声道:“你们俩赶紧回房间收拾东西,稍后跟我们回ScI调查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我们准备撤离云江市。”

兄弟俩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特殊学校的宿舍。我们在外面等了约莫半个钟头,就见他们拎着简单的行李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直默默注视的陈道敏。她站在宿舍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贺俊生,没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只是沉默地看着。

“走吧。”我示意众人上车。

贺俊生兄弟俩坐进后座,陈道敏却突然快步跟了上来,扒着车门不肯松手。老陈在一旁急得直劝:“丫头,别跟着了,回去吧!”

她却像没听见,只是盯着车里的贺俊生,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松开手,默默地退到一边。

车子启动时,我从后视镜里瞥见她还站在原地,身影在特殊学校的铁门外显得格外单薄。

回到ScI调查局,队员们已经在打包文件和设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离别的凝重。贺俊生和贺俊伟将整理好的资料放进箱子,我则在办公室里最后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重要线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陈道敏竟然跟了过来,依旧是那副执拗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少了些疯狂,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怎么又来了?”老陈随后赶到,脸上满是无奈。

陈道敏没理他,只是看着我们忙碌的身影,突然低声说:“你们……真的要走?”

我转向周队,拍了拍他的肩膀:“周队,剩下的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们一组到十组,连同后勤组,这就准备撤离。等她彻底消停了,我们再回来。”

周队点头应下:“放心,这边有我盯着,你们路上小心。”

我转身走到公告栏前,拿起笔和纸,迅速写下一行公告:“因受未知女士影响,ScI调查局暂作解散处理,给各位居民带来不便,敬请谅解。”写完将纸贴上,红色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陈道敏恰好走了过来,一眼瞥见公告上的“未知女士”四个字,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皱着眉凑近几步,手指在那四个字上点了点,脸上满是困惑,嘴里喃喃道:“未知女士?这说的是……我?”

她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们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就用‘未知女士’来指代我?”

我没接话,只是对队员们挥了挥手:“时间差不多了,出发。”

众人拎着行李往门外走,经过陈道敏身边时,她依旧站在公告前,眉头紧锁,像是第一次开始认真琢磨自己这番胡闹究竟留下了什么。老陈叹了口气,上前拉了她一把:“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她没动,只是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公告上的字,眼神里第一次褪去了尖锐,多了些茫然。

陈道敏往前追了两步,拦在我们面前,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们为什么用‘未知女士’代替我?说清楚!是觉得我不配留名字吗?”

我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你不要再闹了。我们已经被你逼得要撤离了,整个调查局都因为你停摆,你还想怎样?”

“用不用你的名字,很重要吗?”我看着她,“重要的是你做的这些事——擅闯禁地、挟持人质、逼着我们解散……现在目的达到了,还不够?”

她被问得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卡在喉咙里。老陈在一旁拽着她的胳膊:“行了行了,别问了,让他们走行不行?”

陈道敏却甩开他的手,依旧盯着我:“我就是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心底里就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没再看她,对队员们道,“走。”

我们绕过她往车上走,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喊声:“我不是疯子!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我!”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车门关上,引擎启动,那道执拗的身影才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

我们一行人抵达双峰国际机场,远远就看见约翰站在登机口旁,身后停着几架准备好的飞机。他穿着笔挺的风衣,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笑意。

“我们只是换了个地方,故事还没结束。”我拍了拍队员的肩膀,声音坚定。

约翰走上前,挑眉问道:“你们真打算跟我们一起去探案?不再多考虑考虑?”

“当然。”我瞥了眼机场入口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总比留在这儿被那头‘疯牛’追着撞强。”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一阵骚动。陈道敏不知从哪儿冲了进来,头发凌乱,眼神里还带着未消的偏执,直勾勾地朝我们这边奔来。

“拦住她!”机场保安迅速上前,却被她灵活地躲开,她像颗失控的炮弹,疯了似的冲破阻拦。

我们还站在登机口前,没有登机。广播里正播报着其他航班的登机信息,与我们无关。

陈道敏冲到我们面前,死死盯着贺俊生,声音嘶哑:“你们想跑?把他留下!”

她一边喊一边想扑过来,被旁边的队员及时拦住。挣扎中,她的指甲划破了队员的手臂,嘴里还在不停地嘶吼:“我不准你们走!谁也别想甩掉我!”

约翰皱起眉,对保安道:“麻烦处理一下。”

可陈道敏像是没了痛觉,拼命扭动着身体,眼神里的疯狂看得人心里发寒。老陈也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急得直跺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站在原地,看着她在保安的钳制下依旧不依不饶地撒泼,没人说话。阳光透过机场的落地窗照进来,映着她扭曲的脸,像一出停不下来的荒诞剧。

我转头对身后的队员们沉声道:“七组到十组的成员,先登机。”

命令一下,七组的邓海军、田思秋等人迅速整理好随身装备,邓海军作为组长挥了挥手,带着欧善安、石大勇、寸寿生、杨海泽等十五人快步走向登机口。他们的动作利落,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发状况下的指令。

紧接着,八组的吴莲秋领着陈迪迦、熊可乐、杨秋萍、花颜等二十多人跟上,队伍里的女队员们也丝毫不见慌乱,蒲玲和范瑞莼还不忘回头看了眼这边的动静,眼神里带着担忧。

九组的李明远喊了声“走”,王昊、陈宇轩、赵霖等人立刻跟上,克兰俊和克兰强两兄弟并肩走着,贺俊生和贺俊伟紧随其后,经过我们身边时,贺俊生看了眼还在挣扎的陈道敏,眉头拧成了疙瘩。

最后是十组,刘佳琪作为组长清点了人数,林小柔、田雨欣、曾紫萱、克兰梅、娜塔莎等队员依次动身,沈亚楠和沈亚霖这对双胞胎姐妹走在队尾,还朝我们这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四组队员有条不紊地通过登机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陈道敏见状,挣扎得更厉害了,对着他们的背影尖叫:“不准走!把贺俊生给我叫回来!”

她的声音在机场大厅里回荡,引得周围旅客纷纷侧目。老陈捂着额头,脸上满是羞愧和无力,对着我们连连道歉:“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我没理会她的嘶吼,只是盯着登机口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分开,我们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我看着被保安死死按住、仍在拼命挣扎的陈道敏,语气里满是沉郁的疲惫:“行了,你已经逼着我们离开云江市了,还不够吗?现在追到机场来闹,到底想干什么?”

她头发散乱,额角沁着汗,被按在地上的手还在胡乱抓挠,嘴里嘶吼着:“我不准你们带他走!贺俊生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把他拐走!”

“拐走?”我冷笑一声,“他是自愿跟着我们做事,不是你的附属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己私欲,闹到调查局,追到机场,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撒泼,你觉得这样就能留住谁?”

老陈冲上来,蹲下身想按住她的肩膀:“丫头,别闹了!再闹就要被警察带走了!”

陈道敏却猛地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瞪向我:“是你们逼我的!如果你们不跑,我会来这里吗?我只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有错吗?”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哭腔,像根绷到极致的弦突然断了:“我只是……只是不想一个人……”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只剩下她压抑的呜咽。我看着她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只是对保安道:“交给你们了,按规矩处理吧。”

说完,我转身走向登机口——有些执念,总得让她自己撞了南墙才会醒。

我们剩下的六组成员与后勤组依次穿过登机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一组的我、王思宁、何居然等人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二组的方尼坤、特雷西,三组的杨帆、蒋文旭,四组的宋明、宋乐,五组的田茂、田祥,六组的丁瑞修兄弟,以及后勤组的麦乐、博恩等一行人。

通过机舱走廊下到停机坪的大空地时,正前方三架飞机静静停在那里,机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七组到十组的成员早已在飞机上等候,邓海军正站在第一架飞机的舷梯旁朝我们挥手。

“风生,怎么分配?”他扬声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三架飞机的位置,回道:“七组和九组乘第一架,八组和十组乘第二架,我们剩下的六组加后勤组,刚好坐第三架。”

邓海军比了个“收到”的手势,转身进了机舱。停机坪上的风带着引擎的轰鸣掠过,王思宁走到我身边低声道:“陈道敏那边……不会再出乱子吧?”

我望着机场大厅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淡淡道:“先按计划登机,剩下的事,交给机场处理。”

众人不再多言,按照分配依次走向各自的飞机。舷梯的金属踏板发出轻微的声响,当我踏上第三架飞机的舱门时,回头望了眼远处的航站楼,阳光刺眼,却再没看到那道执拗的身影。

2005年7月1日,中午

飞机降落在蒙兰市莲花国际机场时,机身轻微一震,透过舷窗能看到停机坪上刺眼的阳光。我们一行人从云江市出发,跨越上千公里,此刻终于踩着蒙兰市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与家乡不同的湿热气息。

走出航站楼大厅,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滑开,门外的热浪瞬间涌了过来。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碎花短袖、牛仔裤的中年妇女快步迎了上来,她脸上带着几分精明的笑意,嗓门亮堂:“几位搭车不?正规车,价格公道!”

我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同事们拖着行李箱,三三两两地说着话,蓝色的工作牌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我转头对中年妇女笑了笑,问道:“你的车能坐下几个人?”

她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五个!空间宽敞得很,保证舒服。”

我指了指身后不断涌出来的人群,半开玩笑地说:“对不起啊,我们有130号人。”

中年妇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顺着我的手势往后看,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张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倒吸一口凉气,咂咂嘴说:“我的乖乖!这么些人啊……这不就是大手笔吗?”她顿了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又扬高了声音,“那这样,每个人500,算你们便宜点,我多叫几辆车过来,保证把你们都拉走!”

站在我旁边的约翰推了推眼镜,用带着点口音的中文解释道:“我们是ScI的,从云江市来这里工作的,不是旅游团。”他指了指大家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印着醒目的机构标志。

一听这话,那中年妇女的脸色“唰”地变了,刚刚还堆着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怒气:“搞什么啊!早说你们是来工作的啊!耍人玩呢?我这大中午的跑过来容易吗?”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嘴里还嘟囔着些抱怨的话,转身快步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我和约翰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身后的同事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人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阳光依旧炽热,蒙兰市的第一天,就以这样一场小小的插曲开始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拖着行李箱,来到了机场旁的莲花国际酒店。熟门熟路地走进之前住过的那片区域,这里的设施明显是为夜间活动准备的——柔和的壁灯带着暖黄光晕,吧台区域的彩灯串闪着微光,角落里还藏着几个隐蔽的音响,想来入夜后便会流淌出舒缓的音乐。最关键的是,区域尽头有一间大型会议室,实木长桌擦得锃亮,投影仪和麦克风早已调试妥当,显然是提前按我们的要求布置过的。女探员们则被安排到了相邻的另一片区域,那里更安静些,门口还特意挂了块“女士休息区”的牌子。

简单收拾好行李,把随身的案卷和设备在会议室归置妥当后,1组到10组的探员们,再加上负责协调调度的后勤组,总共11个小组的人都到齐了。我带着大家往之前常用来碰头的那个包间走,那地方隔音好,空间也够大,正适合讨论案情。

可就在我们要推门进去时,一个穿着精致连衣裙的女人突然从旁边走过来,伸出手臂拦在了门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等一下,这个房间我已经包了,你们找别的地方吧。”

约翰皱着眉上前一步,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种事,他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和急躁:“你疯了吧你?这是我们提前预定好的房间,酒店那边都有记录的。”

那女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涨红,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当即就炸开了:“什么叫我疯了?我下午就跟前台说了要包这个房间!你们凭什么说预定过?我看是你们想抢地方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的质问声在走廊里回荡,引得旁边几个路过的住客都停下了脚步。

我没急着跟她争辩,只是抬手指了指门板上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先看看这个门牌号上头写着什么。”

那女人狐疑地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牌号旁边用铜质铭牌嵌着一行小字,清晰地刻着“ScI专用包间”。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照进来,把那行字映得格外分明。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耳光,刚刚被压下去的火气猛地又窜了上来,声音比之前更尖利了几分:“什么专用不专用?我看就是你们仗势欺人!一个破铭牌算什么?我偏要这个房间!”说着,她甚至往前冲了两步,大有要推门硬闯的架势。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酒店负责人小跑着过来,额头上还带着薄汗。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前头的约翰,连忙堆起笑脸上前,语气里满是恭敬和关切:“约翰老板,这是出啥事了啊?怎么这么热闹?”

“约翰老板”这四个字一出口,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女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猛地转头看向约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张着,脸上的怒气和嚣张一下子被错愕和茫然取代,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仿佛没反应过来这戏剧性的转折。

那女人愣了半晌,像是终于从“约翰老板”这个称呼里回过神来,但脸上的茫然转瞬就被更盛的火气取代。她猛地扭头看向酒店负责人,声音又尖又利,带着被欺骗般的怨怒:“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什么ScI专用!什么老板!我看就是你们看我好说话,故意拿这些名头压我!”

她一边喊一边往约翰面前凑,手指几乎要戳到人家身上:“他是老板又怎么样?老板就能不讲道理抢房间?我下午就订了,凭什么让给你们?今天这房间我还就非要不可了!”唾沫星子随着她激动的话语飞溅,原本精致的妆容都因情绪失控显得有些扭曲,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被她的怒火点燃,连路过的服务员都吓得往旁边躲了躲。

约翰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他缓缓抬起手,指间正捏着一把铜色钥匙,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冷光:“这道门的钥匙在我手上,你手上没有这道门的钥匙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女人瞬间有些慌乱的脸,继续说道:“再说你口口声声说下午就订了,可现在看看时间——”他抬腕指了指手表,“分明还是中午,你连时间都混淆了,还说什么预定?”

几句话条理清晰,像冷水一样浇在那女人的火气上,让她准备好的一连串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怒气僵了僵,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

那女人被约翰的话堵得一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般,反而跳得更高了。她双手叉腰,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钥匙在你手上又怎么样?谁知道你这钥匙是哪来的!时间?我说是下午就是下午!说不定是你们搞了鬼,把时间都调了!”

她往前逼近两步,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约翰脸上:“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仗着人多势众,想抢我的地方!没门!今天我就在这儿耗着了,看你们谁敢动!”

她一边喊,一边手舞足蹈的,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火气都撒出来,走廊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连酒店负责人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想劝又插不上嘴。

正乱着,走廊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莉莉!你在这儿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餐厅的张负责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时,眉头拧成了疙瘩,“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个房间确实是ScI预定的专用场地,你瞎闹什么?”

他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别忘了你今天要去上学!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点了,下午两点半之前必须进学校,你在这儿耽误时间像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那女人像是被踩了痛脚,刚刚被约翰怼下去的火气瞬间又烧了起来,她猛地转向张负责人,声音比之前更尖利了几分:“爸!你怎么也帮着他们说话?什么ScI不ScI的,我就是想在这儿待一会儿怎么了?上学上学,你就知道催我上学!他们人多欺负人少,你看不到吗?”

她一边喊一边跺脚,脸上满是委屈和不甘,原本精致的发型都有些散乱,“我不管!今天这事没完!凭什么他们能占着这么大地方,我连站一会儿都不行?”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她的怒气烘得发烫,连张负责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显然没料到女儿会闹到这个地步。

我没再多说,直接用手里的钥匙拧开了包间的门。门“咔嗒”一声弹开,我推门走了进去,身后的探员们也跟着鱼贯而入。

包间里果然宽敞,十几张长桌被细心地拼成长条,整整齐齐地沿着墙根排开,每张桌子的边角都贴着组别标签——从“一组”到“十组”,最后一张桌旁则写着“后勤组”,显然是按我们11个小组的成员提前分配好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矿泉水和纸笔,角落里的饮水机正嗡嗡作响,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秩序感。

更显眼的是墙上——几面空着的墙面上,满满当当地挂着我们的合照:有上次来蒙兰市办案时的全员合影,有各组单独的工作照,甚至还有几张庆功时的抓拍,照片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严肃或轻松的神情,一眼就能看出是长期共事的团队。

这餐厅包间里的一切,都透着“专属”二字的分量。

门口的那个女的伸头往里瞅了一眼,看清了里面的布置和墙上的照片,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刚刚还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垮下来,脸上的怒气瞬间褪去,只剩下全然的懵怔。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大概是终于明白,这里确实不是她能随便占的地方。

我转过身,目光扫过包间里熟悉的布置,又看了看身后整齐列队的同事们,语气里带着对过往的感慨和对未来的期许:“再过15天,也就是2005年7月16日,是我们ScI成立十周年的庆祝会。到时候,就还在这里办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那个女的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引线,刚刚才有些收敛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到了顶点。她指着包间里的方向,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却依旧尖利刺耳:“庆祝会?凭什么你们的庆祝会要在这里办?这地方就这么好?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气我!爸,你看看他们,明知道我不喜欢,还偏要在这儿庆祝!”

她一边喊一边用力推了旁边的张负责人一把,脸上满是不讲理的蛮横:“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乐意!谁知道你们到时候要闹成什么样,耽误了我的事怎么办?”

那股子蛮劲比之前任何一次发作都要厉害,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不甘和被挫败的怒火,都借着这最后的爆发倾泻出来。张负责人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连周围的探员们都皱起了眉,显然没料到她会纠缠到这个地步。

我皱紧眉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冷硬:“行了,你不要疯了好吗?”我指了指包间里的布置,又指了指墙上的合照,“再说了,你也看到了,这里从头到尾都是我们的地方。”

我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她:“还有,我们开庆祝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犯得着在这儿撒泼打滚?”

这话像是往她的火气上浇了桶油,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得刺耳:“我疯了?你们才疯了!占着这么大地方还嫌不够,开个破庆祝会还要碍我的眼!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副样子!”

她一边喊一边往包间里冲,被张负责人一把拉住,却还是拼命挣扎着,头发散乱,脸色涨得通红:“放开我!我就是要让他们办不成!凭什么他们能高高兴兴庆祝,我就得被逼着去破学校!”

那股子歇斯底里的劲头,让周围的探员们都皱起了眉,连空气都仿佛被她的尖叫割得支离破碎。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行,那我就再说清楚——我们ScI调查局,随时为案件告破、为团队协作庆祝,有问题吗?”

我抬眼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更何况,7月16号的庆祝会,不只是十周年纪念,还是我们这一季度任务的收官日。在这里总结、庆祝,合情合理。”

这话刚落地,那女人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甩开她父亲的手,尖声嘶吼起来:“收官日又怎么样?调查局又怎么样?我不管什么收官不收官!凭什么你们的事就要占着这个地方?我就是不允许!”

她一边喊一边往桌子那边扑,被旁边的探员眼疾手快地拦住,却还是拼命挣扎,嗓子都喊得有些沙哑:“放开我!我要把这些东西都掀了!什么庆祝会,我让你们连桌子都没地方摆!”

那副不顾一切的疯劲,连她父亲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包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原本准备开会的探员们也都停了动作,眉头紧锁地看着这场闹剧。

我看着她近乎失控的样子,突然开口问道:“行,就算这空间给你,你用来干什么?”

这话像是给她烧得滚烫的脑袋浇了一瓢冷水,她猛地停下挣扎,眼神里闪过一丝愣怔,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立刻拔高了声音开始规划:“我要在这里办我的生日派对!请我的同学来,摆满气球和蛋糕,还要放最流行的歌!凭什么你们能在这里开会庆祝,我就不能在这里过生日?”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派对的场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要把这些破桌子都挪走,换成粉色的纱幔和彩灯,墙角摆上我的照片墙,还要让酒店准备三层的奶油蛋糕……”

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这包间真成了她的囊中之物,连她父亲都听得脸色铁青,忍不住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可她像是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嘴里念叨着各种派对细节,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头,比刚才的歇斯底里更让人无奈。

我看着她那副沉迷幻想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啊,先不说这地方根本轮不到你做主——就算真让你办,我们的庆祝会和你那所谓的派对也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扫了眼包间里整装待发的同事们,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宣城的庆祝,是为高能结案喝彩,为并肩作战的兄弟庆功,每一次举杯都带着拼过命的分量。你呢?”

我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无非是堆些气球蛋糕,凑一群人瞎闹,从头到尾都透着股死沉沉的空洞——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像针一样扎过去,她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随即又被更烈的火气冲垮,嘴巴一张,新一轮的尖叫眼看就要破口而出。

那女人像是突然抓住了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得意的质问:“我记得7月不都该放假了吗?哪个学校这时候还上课?你少骗人了!”

我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我也不知道你上的学校是怎么安排的,或许是补课,或许是特殊课程——但这跟你在这儿闹有什么关系?”

这话刚说完,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之前那点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暴怒:“怎么没关系?明明就是你们找借口抢地方!放假!我不管,就该放假!凭什么他们能在这儿庆祝,我就得被催着去那个破学校!”

她一边喊一边往墙上捶了一下,震得相框都晃了晃,“我不管!今天我就是不挪地方!你们要开庆祝会是吧?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你们怎么开!”

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头,连她父亲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看着她那副蛮缠的样子,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到时候你要是真有闲心,过来看就行了呗。”

我扫了眼她刚才念叨的粉色纱幔之类的幻想,嘴角勾了勾:“再说了,我们现在还没计划好具体怎么弄——不过你那满脑子的粉色,也就只配藏在阴影里了。”

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合照,照片里有人举着红色的庆功锦旗,“我们呢,向来喜欢红色,喜庆,也配得上我们破获的那些案子。你觉得,是死气沉沉的粉好看,还是透着劲儿的红顺眼?”

这话像是又戳中了她的痛处,她猛地跳起来,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划破空气:“粉色怎么了?粉色招你惹你了?红色才俗气呢!土得掉渣!你们懂什么审美?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她一边喊一边往桌子上拍,震得桌上的矿泉水瓶都晃了晃,“我不管你们弄红色还是什么色,反正这个地方我就是不喜欢你们占着!有本事你们换地方啊!”

那股子歇斯底里的劲儿,让旁边的探员们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连她父亲都闭了闭眼,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我往前半步,目光直视着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冷意:“你少在这里没底气地乱吠。红色代表什么?代表案子告破时的扬眉吐气,代表兄弟并肩时的热血沸腾,代表每一次从险境里走出来的庆幸——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喜庆,你懂吗?”

我指了指墙上那张缉拿要犯后的合影,照片里有人举着红色的胜利横幅,每个人脸上的笑都亮得晃眼:“你觉得它代表什么?难不成在你眼里,除了你的粉色纱幔,什么颜色都入不了眼?”

这话像是把她最后一点伪装的底气也戳破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憋出一句尖利的反驳:“我才没有没底气!红色就是俗气!就是土!你少拿这些破理由压我!我就是不喜欢!”

她一边喊一边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想拉开距离,却又不甘心就此罢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色厉内荏,却还是硬撑着要把火气撒到底。

我话锋一转,盯着她反问:“每年蒙特国的迎春日,满城挂的是什么颜色?家家户户门楣上贴的、街上飘的彩旗,不都是红色吗?”

我看着她瞬间僵住的脸,继续说道:“那日子里,红色是驱散旧年晦气的吉兆,是盼着新年顺遂的心意,全城人都认这个喜庆。怎么到你这儿,红色就成了俗气?”

这话像是突然抽走了她的气焰,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我会提起这个节日。但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还没散,她梗着脖子,声音却弱了半截:“迎春日是迎春日,这地方是这地方!不一样!”

嘴上硬撑着,可脸上的怒气明显泄了大半,连跺脚的力气都像是少了几分。

我看着她那副死缠烂打的样子,终于压不住心头的火气,语气冷硬起来:“行了,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你这副样子,跟不要脸有什么区别?”

我扫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嘲讽:“喜欢粉色,大可以把你自己的房间从头到尾刷成粉色,挂满粉色玩偶——但这地方是专门用来办正事、搞庆祝的场地,不是给你撒泼的地方。”

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再说了,我们办完庆祝会就会离开,又不会一直占着。你至于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这儿吗?”

这话像是一把尖刀戳中了她,她的脸“唰”地变得惨白,随即又涨成了猪肝色,尖叫着扑过来:“你骂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还有脸说我?粉色怎么了?我喜欢粉色有错吗?”

她一边喊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臂,眼泪都被逼了出来,混合着怒气和委屈,整个人像个失控的陀螺,在原地打转撒泼:“我就是不离开!你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凭什么都听你们的!我偏要在这儿!”

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连她父亲都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去,却被旁边的探员拦住了。

我看着她撒泼的样子,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几分:“你要是真那么喜欢粉色,大可以把自己的房间正正反反刷上三百遍,从天花板到地板都铺满粉色蕾丝——没人拦着你。”

我往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可你喜欢粉色,想过这地方是谁的吗?想过我们这些人需要在这里办事吗?没有。你眼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自己那点破心思,别人的事、规矩、道理,在你这儿全是耳旁风。”

这话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眼泪还挂在脸上,声音却陡然拔高,带着被戳穿心思的恼羞成怒:“我想别人干什么?我喜欢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凭什么要考虑你们?你们算老几!”

她一边喊一边往墙上撞了一下,引得相框又晃了晃,“我就是要粉色!就是要在这里!你们管不着!”

那副蛮不讲理的劲头,连旁边一直试图缓和气氛的酒店负责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

我看着她依旧拧巴的样子,突然抛出一句:“就算你真在这儿办生日派对,邀请来的同学,个个都跟你一样喜欢粉色吗?”

我扫了眼她身上过于鲜亮的粉色连衣裙,语气平静却带着点穿透力:“总不能为了你自己的喜好,逼所有人陪你泡在粉色里吧?有人可能喜欢蓝色,有人偏爱绿色,你问问自己,真考虑过别人愿不愿意踏进满是粉色的房间?”

这话像是突然让她卡了壳,她张着嘴愣了几秒,脸上的怒气僵了僵,随即又被更强的执拗顶了上来:“他们是我同学!当然得听我的!我喜欢粉色,他们就该陪着我喜欢!不喜欢就是不给我面子!”

她梗着脖子喊,声音却没了之前的底气,跺脚的力道也轻了几分,显然这话戳中了她没细想过的地方,可那点被说中的慌乱,转眼又被好胜心盖了过去。

我盯着她,语气里带了点步步紧逼的意味:“说到底,你就是控制欲太强。总想着让所有人都围着你的喜好转,可你想过吗?”

我顿了顿,看着她逐渐紧绷的脸,继续说道:“如果换成别人过生日,非要拉你去一个你打心底里不喜欢的地方,比如满屋子都是你最讨厌的颜色,做着你根本不感兴趣的事,你会怎么样?是忍着委屈陪笑,还是早就撂脸子走人了?”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那套“别人都该听我的”的逻辑。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硬邦邦的反驳:“我才不会!我不喜欢就不去!谁能逼我?”

“那凭什么你就能逼别人?”我立刻反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之前的嚣张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可那点不服输的劲儿还在,眼眶一红,突然又拔高了声音尖叫:“我不管!我就是要这样!你们都欺负我!”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连她父亲都被这无赖行径气得直哆嗦,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莲秋性子最是利落,见那莉莉坐在地上撒泼,眉头一皱立刻上前,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条理:“这位同学,我们ScI在这里有既定安排,门牌号、钥匙、墙上的合照,哪一样没证明这是我们的专用场地?你父亲是餐厅负责人,总该教过你‘先来后到’和‘尊重规矩’这八个字吧?”

她话音刚落,熊可乐和杨秋萍也快步走了过来。熊可乐性子直爽,说话带着股热辣劲儿:“姑娘家耍脾气也得分场合吧?我们这儿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等着办事,你在这儿滚地板,是想让你爸难做人,还是觉得我们好欺负?”

杨秋萍则更擅长戳破那点小心思,语气不重却句句在理:“你刚才说要办生日派对,可看你这架势,倒像是非跟我们较劲儿不可。真为了派对,犯得着跟一群办案的过不去?依我看,你就是觉得没顺你的意,心里不痛快吧?”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吴莲秋摆规矩,熊可乐论情理,杨秋萍点症结,正是她们平日里搭档处理难缠场面的熟稔模式。

地上的莉莉被这阵仗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准备好的哭闹词儿全卡在了喉咙里。她抬头看着三个气场各异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说得在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哪句,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眼神却从愤怒变成了茫然,随即又涌上浓浓的困惑——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跟她讲道理?她们的话像一张网,把她那些撒泼的理由全兜住了,让她连耍赖都找不到空隙。

她张了张嘴,想喊却没发出声,整个人僵在地上,彻底懵了。

我看着她僵在地上的样子,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警告:“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真以为只是撒泼耍赖那么简单?”

我目光扫过一旁脸色铁青的张负责人,声音清晰地传到莉莉耳中:“你父亲是餐厅负责人,这里是他的工作场所。我们ScI是长期合作的重要客户,你在这儿无理取闹,影响了场地使用,耽误了我们的事——你觉得餐厅管理层会怎么看他?到时候他的职务保不住,被开除了,这笔账,可不就得算在你头上?”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莉莉猛地从地上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慌乱。她下意识地看向父亲,见他嘴唇紧抿,脸色灰败,那副被拖累的模样让她心头一震,之前的蛮横瞬间褪去大半,只剩下无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我没有……”她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蚋,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主心骨,瘫坐在地上,连哭都忘了。

就在场面稍缓的当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冲了过来,一眼就看到瘫在地上的莉莉,顿时炸了锅。

“好啊!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叉着腰站在包间门口,唾沫星子横飞地破口大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帮穿制服的!仗着人多势众就欺负老百姓?我侄女在这儿受了委屈,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她一边骂一边往莉莉身边凑,伸手就要去拉人,眼睛瞪得溜圆,看那样子像是要把在场的人都生吞了:“莉莉别怕!姑姑在这儿!谁欺负你了?告诉姑姑,我撕烂他们的嘴!”

这突如其来的骂声像一盆脏水泼过来,把刚压下去的混乱又搅了起来。张负责人脸色更白了,急忙上前解释:“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莉莉她……”

“是什么是!”那女人根本不听,一把推开他,“我看就是他们仗势欺人!一个破房间而已,凭什么不让我侄女用?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刁难!”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比莉莉刚才的哭闹还要刺耳,原本稍显平静的走廊瞬间又被这股蛮横的戾气填满。莉莉看着突然出现的姑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刚消下去的委屈仿佛又被勾了上来,嘴巴一瘪,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皱着眉看那突然冲出来的女人,语气里满是不耐:“你一上来就哒哒哒哒吵个没完,到底想干什么?简直让人无语!”

我扫了眼她那副来势汹汹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们好好说我们的事,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叭叭叭叭骂一堆——是我们不让她用地方吗?明明是她先在这儿无理取闹!”

我侧身让出位置,指着墙上的照片:“你自己看,这满墙都是我们的合照,从场地预定到布置,哪一样不是我们的?她非要抢,我们不让,倒成了我们的错?”

这话掷地有声,旁边的探员们也都挺直了腰板,显然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很是不满。那女人被我怼得愣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合照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们强占了地方再挂上去的!我侄女说不是你们的,就不是你们的!”

她嘴上硬撑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那些照片,显然也看出了照片里的年月和真实感,气势不知不觉弱了几分。

我看着那女人依旧强词夺理的样子,索性摊开了说:“行了,多说无益。十年前我就来过这个房间,那会儿还是间空屋子,连墙皮都没刷好。后来这房间改成现在的样子,从布局到墙上的装饰,都是我经手设计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约翰立刻点头附和:“没错,十年前这房间确实是空着的,堆满了杂物。后来是他带人重新规划,才有了现在这专门给我们ScI用的场地。”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莉莉姑姑的脸色变了几变。可她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愣了两秒后,突然又拔高了嗓门破口大骂:“胡说八道!空房间怎么了?空房间就该归你们?设计又怎么样?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弄来的!我看你们就是串通好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们老百姓!”

她一边骂一边往包间里冲,被吴莲秋伸手拦住,却还是不甘心地跳着脚:“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唬人!今天这事没完!我非要让你们把地方让出来不可!”

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儿,比莉莉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张负责人都急得满头冒汗,一个劲儿地劝:“嫂子!你别添乱了!真是我们不对,是莉莉不懂事……”可那女人根本不听,依旧在那儿撒泼叫嚷,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莉莉姑姑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见拦不住众人,突然疯了似的冲到一面墙前,一把扯掉了上面遮着的黑布——那原本是我们准备在庆祝会上揭晓的纪念墙,此刻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墙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一帧照片,每一帧里都是一位面带慈容的母亲。我一眼就认出,从左到右依次是我母亲、王思宁的母亲,紧接着是雷霆市赵家兄弟的母亲,川市韩家兄弟的母亲,田原市李家兄弟的母亲,兰海市刘家兄弟的母亲,南莲市宋家兄弟的母亲,南化市陈家兄弟的母亲,南合市沈家兄弟的母亲,南芽市田家兄弟的母亲,四南州马家兄弟的母亲。十一位母亲的笑容在灯光下格外温暖,照片下方还工整地刻着她们的名字和籍贯。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碰响了墙角的音响,熟悉的旋律突然流淌出来——是我们ScI的主题曲《永不解散》。那激昂又带着温情的调子,是当年兄弟们一起请人谱的曲,每次听到,都会想起我们并肩走过的岁月,想起这些母亲们默默支持我们办案的日夜。

莉莉的姑姑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扯掉黑布的姿势。她看着墙上那些陌生的母亲们的照片,听着那首她从未听过却透着股厚重情谊的曲子,脸上的怒气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这满墙的照片和旋律压得发不出声,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撒泼的地方,藏着一群人沉甸甸的过往和情谊,而她的吵闹,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和轻飘。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主题曲的旋律在包间里回荡,连地上的莉莉都忘了哭闹,抬头望着那面墙,眼神里满是茫然。

莉莉的姑姑先是愣了足足三秒,那双原本瞪得溜圆的眼睛慢慢眯起,像是在努力消化眼前这面墙的含义,可随即,某种被冒犯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她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色,比刚才骂人时红得更厉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连带着声音都劈了叉:“好啊!你们藏这些玩意儿是什么意思?摆一堆死人照片吓唬谁呢?!”

她猛地抬手,指着墙上最中间那张照片,指尖抖得厉害:“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知道我要来闹,特意弄这些晦气东西膈应人!什么破纪念墙,我看就是装神弄鬼!”

说着,她突然往前冲了两步,像是要伸手去撕那些照片,被旁边的熊可乐一把拽住胳膊。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她的疯劲,她拼命挣扎着,头发被扯得乱糟糟,几缕碎发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眼神里全是狰狞:“放开我!这些鬼东西凭什么挂在这儿?我侄女的生日派对要是沾了晦气,我跟你们没完!”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猫,每一个字都带着唾沫星子喷出来:“什么ScI!我看就是一群装模作样的骗子!拿些死人照片当幌子,骗地方骗名声!我今天非要把这些破烂玩意儿全砸了不可!”

她一边喊一边用脚去踹旁边的桌子腿,实木桌子被踹得“咚咚”响,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下来。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挤在一起,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拧成了一团,那双眼睛里除了怒火,还透着一股子无知的蛮横——仿佛只要她闹得够凶,就能把这满墙的温情和厚重,都碾成她眼里的“晦气”。

连被拽着的胳膊都在使劲往墙上撞,嘴里不停咒骂着,从照片骂到我们这群人,再骂到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股子歇斯底里的劲头,比刚才冲进来时还要疯魔,仿佛这面墙不是纪念,而是戳穿她所有撒泼理由的针,让她只能用更烈的怒火来掩饰自己的失措。

我死死盯着莉莉的姑姑,声音冷得像冰:“你闹够了没有?说话积点口德——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母亲?”

我指着墙上的照片,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这些照片,是我们的软肋,更是我们的铠甲。当年我们这群人能凑到一起成立ScI,就是因为这些母亲们的支持。她们有的还在,有的已经走了——就像我母亲和王思宁的母亲,2005年7月16日,既是我们团队成立十周年,也是她们离开我们十周年的日子。”

我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我们在这里庆祝,一半是为了并肩十年的兄弟,一半是为了告慰天上的母亲。你刚才说这些是‘死人照片’、‘晦气东西’,你摸着良心说说,这话配从一个做长辈的嘴里说出来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莉莉姑姑脸上。她的尖叫戛然而止,张着嘴,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随即变得煞白。刚才那股子蛮横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嘶”地一下泄了个干净,只剩下被震住的僵硬——她显然没料到这面墙背后藏着这样的过往,更没料到自己那句口无遮拦的话,戳中了一群人最深的痛处。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她被熊可乐松开后,踉跄着后退半步,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那面墙,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莉莉的姑姑愣了片刻,像是被这话烫了一下,随即又梗起脖子,脸上的血色猛地回潮,比刚才更显狰狞:“少拿这些煽情的话糊弄人!死了人又怎么样?跟占着这地方有什么关系?!”

她唾沫横飞地往前凑了凑,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声音尖得刺耳:“我管你们母亲是谁!管你们哪年死的!今天我侄女要在这儿过生日,你们就得给我腾地方!拿死人说事儿,我看你们就是没理了想耍赖!”

她猛地抬手拍向旁边的展示架,震得上面的相框哗哗作响:“什么软肋铠甲的,我看就是装可怜!有本事别拿死人压人,有本事就把地方让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说你们非法占用场地,还拿死人照片吓唬人!”

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又涌了上来,她像是完全听不进半个字,只顾着把心里的火气往出倒,脸上的横肉因为激动而抖动,眼神里满是“我不管道理只看结果”的蛮横。连地上的莉莉都被这阵仗惊得忘了哭,抬头看着姑姑,眼神里闪过一丝怯意。

“我告诉你们,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她又踹了一脚桌子,“今天这地方我们要定了!不给?不给我就躺这儿不走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她还真就往地上一坐,学着莉莉刚才的样子开始撒泼,只是那姿态比莉莉更难看,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声音却没了之前的尖利,反而透着股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显然,刚才那番话还是在她心里扎了根,只是嘴硬不肯服软罢了。

约翰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是蒙兰市市局负责人,同时也是这家莲花国际酒店的负责人。他们是我们特聘的特别顾问,这个房间是酒店专门为他们团队预留的场地,手续齐全,合情合理。”

他亮出工作证和酒店的场地使用批文,文件上的公章清晰可见。莉莉的姑姑看着那些证件,脸上的嚣张像是被瞬间抽走,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眼神里的蛮横渐渐被震惊取代。

可这震惊没持续几秒,她又梗起脖子,声音虚浮地开始质疑:“你……你说你是负责人就是负责人?谁知道这证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你们串通好了伪造的!一个市局的,怎么可能还管着酒店?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我们老百姓!”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约翰手里的文件,可那点不甘心让她依旧硬撑着:“就算……就算你们手续全,我侄女过生日就不能通融一下?当官的就这么不讲情面?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刁难!”

嘴上依旧不饶人,可声音里的底气已经十去其八,连拍大腿的动作都停了,只剩下嘴角哆嗦着,努力想从话里再挤出点蛮横来。

我冷笑一声,看着莉莉姑姑那副强撑的样子:“行了,翰哥身兼数职怎么了?市局负责人是他的主业,酒店负责人是家业副业,一不违法二不违规,轮得到你置喙?”

我上下扫了她一眼,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多重身份怎么了?人家凭本事担着,你呢?同为普通人,你除了撒泼吵架还会什么?除了给你侄女丢人、给你哥添堵,没见你干成过一件像样的事,还好意思在这儿质疑别人?”

我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不同场合有不同身份,这叫得体;主业副业兼顾,这叫能力。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就敢跑到这儿来胡搅蛮缠?我看你不是不懂,是纯粹想借着撒泼占便宜——可惜啊,打错了算盘,找错了地方。”

这话像一串耳光,一下下扇在她脸上。她的脸涨得发紫,想反驳却找不到半句像样的话,只能张着嘴“你你你”地半天说不出完整句子,眼神里的蛮横彻底被难堪取代,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再也撑不住那副嚣张的架子。

莉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看着还在撒泼的姑姑,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行了姑姑,事到如今你还闹什么?这地方我本来也不想来,你非说能给我抢下来,现在这样有意思吗?”

她扯了扯姑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疲惫:“我要去学校了,再晚就迟到了。”

“去什么去!”莉莉姑姑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睛瞪得溜圆,死死拉住她的胳膊不肯放,声音又尖又急,“这地方本来就该是你的!他们凭什么占着?你别怂啊!今天不把地方要回来,咱们娘俩就不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墙上撞了一下,像是要给自己壮胆,脸上的横肉拧在一起,满是不甘心的戾气:“我就不信了!他们能一手遮天?一个破酒店负责人,一个破顾问,还能拦着咱们办事?莉莉你别怕,有姑姑在,今天这地方必须给你!”

她拽着莉莉的手往包间里拖,像是要把侄女也拉进这场闹剧里,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这群人就是欺负咱们老实!我跟他们耗到底!看谁耗得过谁!”

莉莉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脸上满是无奈和难堪,使劲想挣脱:“姑姑你别这样了行不行?丢死人了!”可她姑姑像是魔怔了一样,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攥着她不放,那股子非要争个输赢的蛮劲,比刚才更甚,仿佛不把这地方闹个天翻地覆就绝不罢休。

我看着她状若疯魔的样子,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一字一句砸过去:“你真以为撒泼打滚没王法?再这么闹下去,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是轻的——真要是动了墙上的照片,伤了人,闹到无法收场,你以为法律是摆设?”

我往前逼近半步,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威慑:“非要闹到被抓进去,甚至因为你的蛮横闯出人命,判个无期都算轻的,难不成非要等个死刑判下来,你才甘心?”

“死刑”两个字像炸雷在她耳边响起,莉莉姑姑拽着莉莉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僵在原地。她脸上的狰狞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吓破胆的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恐惧——显然,她从未想过这场撒泼会扯上“死刑”这种可怕的后果。

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她张着嘴喘了几口粗气,再看我们时,那股子蛮横劲儿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瑟缩和无措,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仿佛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莉莉姑姑被“死刑”两个字吓懵了片刻,可那股子混不吝的犟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猛地又窜了上来。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在胸前乱挥,脸涨得像块烧红的烙铁:“你吓唬谁呢!还死刑?我看你们就是想屈打成招!我不过是要个地方给侄女过生日,你们至于咒我死吗?!”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偏要扯着嗓子喊,像是这样就能掩饰心底的发虚:“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怕!有本事现在就抓我啊!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是不是你们这群穿制服的想判谁死刑就判谁死刑!”

她一边喊一边往门口退,眼睛却死死盯着墙上的照片,像是想找出点破绽来反驳,可那眼神里的慌乱藏不住——刚才那句“死刑”显然在她心里扎了根。退到门口时,她突然抓起门边的一个塑料垃圾桶,狠狠往地上一摔,垃圾撒了一地:“我看你们就是心虚!用这种话吓唬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摔完垃圾桶,她又开始原地跺脚,唾沫星子横飞:“今天这事没完!我去告你们!去市政府告!去省里告!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东西!”

嘴上喊得震天响,脚却不由自主地往门外挪,眼神瞟着我们手里的证件,又瞟着地上的狼藉,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活像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明明怕得要死,偏要撑着最后一点脸面嘶吼。

约翰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眼神里没了之前的耐心,只剩下冰冷的警告,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要是在云江市敢这么闹,现在早就蹲局子里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垃圾和她那副撒泼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云江市的规矩,容不得你这种撒野的性子。真要是在那儿,不用我们动手,自有地方让你知道什么叫‘完蛋’——别以为换个地方就能无法无天。”

“云江市”三个字像根刺,精准地扎进莉莉姑姑心里。她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显然知道那地方的规矩有多严。刚才还硬撑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跺脚的动作停了,连嘴里的咒骂都卡了壳,只剩下嘴唇哆嗦着,半天没敢接话。

那股子嚣张被这一句话戳得七零八落,她看着约翰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眼前这群人不是她能随便糊弄的,而她的撒泼,在真正的规矩面前,不过是笑话。

莉莉的姑姑像是被“云江市”三个字点燃了最后一点虚火,猛地跳起来,指着约翰的鼻子尖叫:“云江市怎么了?云江市是你家开的?我在这儿闹碍着你什么了?少拿大地方吓唬人!我看你就是在这儿狐假虎威!”

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抓起地上的一张废纸就往约翰脚下扔:“我偏要闹!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个破负责人吗?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她一边喊一边往约翰面前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抓起来!我倒要看看,这蒙兰市是不是没有王法了!敢威胁我?我今天就赖在这儿了,看谁耗得过谁!”

说着,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哭声里夹杂着咒骂:“欺负人啊!当官的欺负老百姓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脸上涕泪横流,头发散乱,那副撒泼耍赖的样子,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却再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一股子黔驴技穷的狼狈。

连莉莉都看不下去了,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想拉又不敢,急得直跺脚,低声劝:“姑姑,你起来吧,别丢这人了……”可她姑姑像是没听见,依旧在地上哭嚎,那哭声尖锐刺耳,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无力感。

我看着她在地上撒泼的丑态,语气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行了,别演了。你再这么闹下去,迟早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信不信?”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这房间的梁柱,声音沉了下来:“这里确实属兰特省地界,但论起根脚,从祖辈传下来,这片地方早年就记在江家族谱上——我们祖上江特兰,当年在此立户开基,这地方的地契,老一辈人手里还存着影印件。”

“你以为你撒泼的地方是谁的?”我冷笑一声,“真要论起渊源,轮得到你在这里喧宾夺主?别说是借你用场地,就是让你在这儿多站片刻,都得看我们愿不愿意。”

这话像一盆冷水,劈头浇在莉莉姑姑头上。她的哭嚎声戛然而止,猛地从地上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惊疑不定。显然她没料到这地方还牵扯出什么祖辈渊源,更没听过“江特兰”这名字,可“族谱”“地契”这些词眼,还是让她心里发虚,刚才那股子撒泼的底气,又泄了大半。

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反驳,却半天没找到词,只能愣愣地看着我,那副样子,活像被抽走了提线木偶的线,彻底僵住了。

莉莉的姑姑愣了几秒,像是没听懂“江特兰”和“江家族谱”是什么名堂,随即被这突如其来的“渊源”激怒了。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脸涨得通红,指着我尖叫:“江特兰?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管他是谁的祖宗!这地方现在是酒店!是国家的地盘!轮得到你们拿什么族谱地契说事儿?我看你们就是编瞎话骗傻子!”

她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撞到墙上,眼神里全是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还江家的?我看是你们想占山为王吧!不就是有两个臭钱、认识几个当官的吗?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我告诉你们,别拿这些老黄历压人,我不吃这一套!”

她一边骂一边往墙上捶了一拳,震得照片框又晃了晃:“今天我还就不信了!一个破祖宗名号能吓住谁?有本事把地契拿出来啊!拿不出来就是放屁!我偏要在这儿待着,看你们能把我这‘外人’怎么样!”

唾沫星子横飞,声音比刚才更尖,可那股子蛮横里明显掺了怯——她一边喊着“不信”,眼睛却忍不住瞟向房间的角落,像是在找什么证据,又像是怕真有什么地契凭空冒出来。连脚步都有些发虚,却还是硬撑着原地打转,活像只被圈住的野狗,明知斗不过,偏要龇牙咧嘴装凶狠。

我看着她依旧撒泼的样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一字一句砸过去:“你闹够了没有?先搞清楚这是哪里——这里是蒙特国,下辖两个省,运城省和兰特省。论起根源,是江昌吉、江雷姆、江特兰三位先祖开基立业打下的根基。”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错愕的脸,继续说道:“其中江雷姆一脉当年背叛江昌吉,三个月前已经被我们彻底收网,清算干净。而江昌吉的后代,如今衍生出何家、王家、石家、高家、杨家、蒋家、韩家、寸家、江家、卢家,共十个家族。这些家族的代表,今天不少就在我们中间。”

我往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你刚才叫嚣着我们拿祖宗名号压人,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属于什么家族?你的祖上,又在这蒙特国的历史里,留下过什么痕迹?”

莉莉的姑姑被这番话砸得懵在原地,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随即涨成了猪肝色。她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什么江昌吉江雷姆!我听都没听过!什么十个家族八个家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家族!你们少拿这些吓唬人!”

她一边喊一边往后退,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我们,声音却依旧硬撑着:“我管你们是什么名门之后!我侄女过生日想找个地方怎么了?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人,就知道仗势欺人!我……我才不怕你们!”

嘴上喊着不怕,可那声音里的颤抖却藏不住,脚步踉跄着几乎要摔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家族渊源和历史脉络砸得晕头转向,只剩下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我瞥了莉莉姑姑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请问她过生日,总共多少人?”

莉莉姑姑梗着脖子,像是怕被比下去似的,硬邦邦地回:“差不多有十个人,怎么了?人少就不能用地方了?你们呢?人多了不起啊?”

我扯了扯嘴角,报出数字时不带一丝波澜:“我们总共有130多号人。怎么了?”

“一百三十多?”莉莉姑姑像是被这数字烫了一下,眼睛猛地瞪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她张了张嘴,刚才那点“人少也有理”的蛮横瞬间卡在喉咙里——十个人对一百三十多号人,光是人数对比就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那句“人多了不起”显得格外可笑。

她愣在原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我们有这么多人。刚才还硬撑的架势顿时矮了半截,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没底气的话:“人……人多又怎么样?我们就用一小会儿……”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几分,连莉莉都低下头,显然也意识到十个人要抢占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场地,实在说不过去。

我指了指房间里的布局,声音清晰地传到她耳中:“你自己看看,这房间里的桌子都是按我们成员分组摆的——一到十组加后勤组,总共11到13张桌子。其中七张是六人桌,剩下的全是给七组到十组准备的大桌,都是按人数定制的。”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明显心虚的脸:“你们十个人,抢这种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场地干什么?正前方那是舞台,是给130多号人准备的庆祝区,你们用得上吗?”

“再说,”我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照片,“这些照片我们本就打算收起来,毕竟15天后就是2005年7月16日,我们要在这儿办十周年庆祝会,现在不过是提前布置。为了一场重要的纪念活动准备场地,怎么了?”

这话像一串钉子,把场地的合理性、人数的适配性、用途的正当性全钉在她面前。十个人对一百三十人,小聚对纪念会,临时占用对提前布置——每一项对比都让她的要求显得格外荒谬。

莉莉姑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每一个理由都被堵得死死的。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些桌子,又瞟了眼前方的舞台,眼神里的蛮横彻底被无措取代,连刚才那点撒泼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站在原地的尴尬。

莉莉姑姑咬着牙,像是不甘心就此认输,梗着脖子撂下话:“行,你们等着!到时候我们还会来的!7月16号那一天,我们肯定来看看,你们这所谓的庆祝会到底是怎么举办的!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有你们说的那么金贵!”

她一边说一边拽起旁边的莉莉,用力往门口拉,脚步踉跄却带着股硬撑的气势:“走,莉莉!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到时候再来,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莉莉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不情愿,却还是被拖着往门外走。莉莉姑姑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狠狠剜了我们一眼,那眼神里藏着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像是在给自己找最后一点面子。

“咱们走着瞧!”她丢下这句狠话,拽着莉莉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走廊,那背影看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我们各自归位。八组和九组的女探员们凑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不时传来几声轻笑;七组和十组的兄弟们也挨着坐下,互相拍着肩膀打趣,刚才的不快很快被重逢的热络冲淡。

这是我们抵达蒙兰市后的第一顿饭。桌子上的菜冒着热气,混合着兄弟们的说笑声,让这个刚被搅扰过的房间重新充盈起属于ScI的暖意。大家边吃边聊,说着各自这段时间的经历,偶尔提起刚才莉莉姑姑的闹剧,也只当是个不值一提的插曲。

饭后收拾停当,我们分成几拨去参观蒙兰市。老街的青石板路、江边的码头、市中心的钟楼……这座城市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烟火的鲜活,兄弟们拿着相机拍个不停,倒像是一群初来乍到的游客。

当天下午,约翰把我们召集到一起,脸上的笑容敛去,换上了工作时的严肃。他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其中一处标记:“第一个任务,黑松林。”

地图上的黑松林位于蒙兰市近郊,被圈出的区域边缘画着几个问号。“那里有个秘密基地,”约翰的指尖在标记上敲了敲,“我三个月前就开始跟进这个案子,初步排查过,和江雷姆的后代没关系,是另一伙人的据点。”

他抬眼扫过我们,眼神锐利:“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在里面搞非法交易,手段很隐蔽。今天下午,我们分三组潜入侦查,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兄弟们瞬间收敛起玩闹的神色,眼神里燃起熟悉的斗志。我看着地图上的黑松林,心里清楚,这场蒙兰市的行程,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就在约翰布置任务时,我翻看着刚才从黑松林周边带回的现场照片,目光突然被角落里两个模糊的印记吸引——一个是盘旋的龙形图腾,另一个是吐着信子的蛇形图案。

我指着照片抬头道:“你们看,这两个图案,不就是昨天审问那些地下组织成员时,他们供出来的龙帮和蛇帮的标记吗?”

约翰凑过来一看,眉头微蹙:“看来这两个帮派和黑松林的基地脱不了干系。”

我点头,把已知的信息理了一遍:“蛇帮那边,大老板叫‘老蛇’,二老板是‘金牙’,下面有个头目叫‘瘦猴’;龙帮则是大老板‘龙哥’,二老板‘眼镜’,头目‘虎子’。昨天那几个小子交代,这两帮最近走得很近,常在城郊一带活动,没想到据点可能就在黑松林里。”

旁边的王思宁摸着下巴分析:“能让翰哥查三个月的案子,背后肯定不简单。这两帮表面上是地下组织,说不定还藏着更深的勾当。”

我把照片推到众人面前:“不管他们藏着什么,既然标记出现在这儿,就说明黑松林的基地少不了这两帮的人。等下潜入侦查,得格外留意这两个帮派的踪迹,说不定能顺藤摸出更大的线索。”

兄弟们纷纷点头,原本就绷紧的神经更添了几分警惕——龙与蛇的出现,让这场侦查任务多了层不寻常的意味。

王思宁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两个帮派端掉?”

我摇了摇头,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沉了几分:“端掉是肯定的,但这六个人——老蛇、金牙、瘦猴,还有龙哥、眼镜、虎子,我总觉得他们背后可能还有别的人。”

“背后还有人?”旁边的赵建军皱起眉,“昨天那几个小子没交代啊。”

“他们未必知道。”我抬眼看向众人,“这两个帮派最近突然频繁活动,还敢在黑松林搞基地,没点靠山或者更深的势力撑腰,胆子不会这么大。翰哥查了三个月都没摸清底,说明这水比看起来要深。”

约翰点头附和:“确实,这两个帮派的资金流向很可疑,远超他们明面上的地下交易规模。”

我攥了攥拳:“所以,先摸清楚黑松林基地的虚实,把这六个头目盯紧了,但别急于收网。等揪出他们背后的人,再一网打尽,省得打草惊蛇,漏了大鱼。”

兄弟们脸上的神色都凝重起来,原本以为只是端掉两个小帮派,现在看来,这任务背后藏着的东西,恐怕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任务就这样拉开了序幕,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透着股不寻常的意味。我们按计划潜入黑松林附近的一个小镇,这里民风淳朴,恰好成了我们绝佳的行动布属地,既能隐蔽行踪,又方便随时观察黑松林的动静。

刚在镇上租下的院子里安顿好,还没来得及铺开地图细化方案,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中年女人猛地推开院门,叉着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像铜铃,对着我们劈头盖脸就吼:“你们这群外来户是干什么的?租了院子就瞎折腾!刚才是不是你们在后面山上烧东西?把我家晒的草药都熏得变了味!”

她嗓门又高又亮,唾沫星子随着话语喷出来,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突突直跳:“我告诉你们,这镇子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毛手毛脚的,要是把山火引起来,你们担待得起吗?赶紧给我赔礼道歉,再赔我草药钱!不然我叫上全镇子的人来评理!”

说着,她还往前冲了两步,指着院子角落里的空地上刚熄灭的烟头(其实是我们清理现场时留下的),声音更尖了:“还敢抽烟?不知道这附近都是草木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想毁了我们镇子?!”

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架势,倒和莉莉姑姑刚才撒泼时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怒火里更多了几分护着自家地盘的泼辣,显然是真觉得我们坏了她的事。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刚安定下来的局面,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搅得泛起了波澜。

约翰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落在中年妇女脸上,语气不紧不慢却字字清晰:“行啊你。刚才我恰好看见一个小姑娘,看模样像是你女儿,从你晒草药的地方慌慌张张跑出来。我过去看了眼,那边的草灰还热着呢。”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瞬间僵硬的脸:“难怪你女儿敢抽烟,原来是你自己也抽,还一直惯着她。刚才分明是她在草药堆旁玩火,烟头没掐灭才烧了你的草药,你倒先来我们这儿撒泼?”

中年妇女像是被这话钉在了原地,眼睛猛地睁大,脸上的怒气“唰”地褪了下去,只剩下满脸的错愕和慌乱。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显然没料到约翰不仅看见了,还把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连她女儿抽烟的事都知道了。

刚才那股子泼辣劲儿瞬间没了踪影,她下意识地往晒草药的方向瞟了一眼,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被戳穿心思的难堪,脸涨得通红。

院子里静了几秒,连风都像是停了,她杵在那儿,刚才还叉着的腰不知不觉放了下来,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

正当中年妇女僵在原地时,一个穿着紧身短裙、染着黄毛的年轻姑娘猛地冲进院子,一眼就瞥见人群里的章辉,眼睛瞬间红了,像只炸毛的猫扑过去:“章辉!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跟我结婚?当初说好等我成年就……你居然躲在这里!你是不是早就变心了?!”

章辉皱紧眉头,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拉扯,语气里满是不耐:“原来是你,章晓芸。刚成年就学会抽烟,还敢在草药堆旁玩火,你能耐了啊?”他眼神冷下来,“自己做错事不敢承认,让你妈来撒泼,你还要不要脸?赶紧走,别打扰我们行动——附近的黑松林有问题,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我胡闹?”章晓芸被他怼得脸色发白,随即又涨得通红,指着他的鼻子尖叫,“我等你两年!你说走就走,连个消息都没有,现在居然敢骂我不要脸?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是不是跟这些人一起做见不得人的事?!”

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撕章辉的衣服:“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不跟我结婚也行,你就得跟我回家!不然我就喊人,说你们这群外来户拐卖人口!”

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儿比她妈更甚,眼泪混着怒气往下掉,却偏要摆出凶悍的样子,显然是被章辉那句“不要脸”刺到了痛处,非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章辉被她缠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往旁边侧身躲开,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来:“章晓芸,别逼我动手!我们在执行任务,你再闹下去,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可章晓芸像是没听见,反而变本加厉地哭喊起来:“我不管什么任务!你今天不跟我走,我就死在这儿!”说着,竟真的往院子里的石桌上撞去。

我看着章晓芸撒泼的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的厌烦毫不掩饰:“行了,像你这样染着黄毛、遇事只会撒泼的女人,真是让人无语。自己做错事不敢认,还跑到这儿来胡搅蛮缠,到底谁不要脸?”

我往前站了一步,声音陡然提高:“我们是ScI,专门处理特殊案件的执法人员,光明正大执行公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造了什么孽?”

我扫了她一眼,又看向旁边脸色尴尬的中年妇女,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真是奇了怪了,无论走到哪个地方,总有些女人像没头苍蝇似的上门闹事。我们ScI向来只和普通居民正常来往,从不招惹是非——倒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番话像盆冷水,劈头浇在章晓芸头上。她撞向石桌的动作猛地顿住,愣在原地,显然没听过“ScI”这个名号,但“执法人员”四个字还是让她心里一怵。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染成黄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那副又气又怕的样子,比刚才的撒泼更显狼狈。连她妈都下意识地拉了拉她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慌乱——显然“执法人员”四个字镇住了她们。

正乱着,院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他一进门就看清了院里的情形,先是对着我们拱手笑道:“原来是ScI的同志来了,失迎失迎。”

目光扫过章辉四人时,他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哟,这不是我们老章家的四个小子吗?章豪、章俊、章翔,还有章辉,你们四个都在啊!好好干,给咱们章家争口气!”

说着,他又转向我,打量片刻后恍然道:“你……你不会是老何的儿子吧?当年跟我可是老同学了。”

我连忙点头:“对,镇长您好,我叫何风生。”

“好好好,果然是老何的种,一表人才。”章镇长笑着应道,随即脸色一沉,看向还在抽噎的章晓芸,“这里是章野镇,她章晓芸在镇上是出了名的,书不念,整天在外头瞎混,爹妈也管不住。”

他瞪了章晓芸一眼:“还不快跟你妈回家!没看到ScI的同志在执行任务?再在这里胡闹,我可就按镇规办你了!”

章晓芸被镇长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没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她妈也赶紧拉着她,讪讪地对我们道了声歉,拽着人就往外走,连晒草药的事都忘了提。

院子里总算清静下来,章镇长叹了口气:“让同志们见笑了,这丫头被宠坏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章野镇一定配合ScI的工作。”

章晓芸被章镇长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才被ScI名号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蹿了上来。她甩开她妈拉扯的手,跺着脚尖叫:“凭什么都说我?章辉骗我在先!他答应我的事不算数,你们都帮着他!我不回家!这里是章家的地盘,凭什么赶我走?!”

她声音又尖又利,眼泪混着怨气往下掉,指着章辉的鼻子还想骂,却被镇长一个眼刀瞪了回去。那股子不甘和委屈没处撒,猛地一跺脚,对着院子里的石墩子狠狠踹了两脚,踹得自己脚疼,又“哇”地哭出声来。

哭了没两句,她突然收声,像是闹累了,也像是知道再闹下去没人理,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声音含糊不清,听着倒有几分可怜,只是那股子蛮横劲儿还没彻底散去,时不时抬头瞪章辉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

章镇长无奈地摇摇头,对我们道:“让同志们笑话了,这孩子就是这样,驴脾气上来谁都劝不住。我让她家人来领她,不耽误你们办事。”说着便让人去叫章晓芸的父亲,自己则引着我们往屋里走,想详细问问任务的事。

没过几分钟,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大步闯进来,正是章晓芸的父亲。他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墩上闹别扭的女儿,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死丫头!又在外头惹事?镇长都让人到家传话了,你还在这儿丢人现眼!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章晓芸本就憋着气,被父亲一骂,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站起来冲我们喊:“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来,我爸才不会骂我!章辉,你等着,这事没完!”她一边喊一边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她父亲气得脸都红了,上去就要拉她,章晓芸却使劲挣扎,场面又乱了几分。

就在这时,约翰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七组、九组集合。”

邓海军、田思秋等七组成员迅速站成一排,李明远、王昊带领的九组成员也立刻归位,章豪、章俊、章翔和章辉压下刚才的插曲,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目标黑松林,收网行动开始。”约翰的声音简洁有力,“装备检查好,跟我走。”

两组人动作麻利地背起战术包,检查好通讯设备和武器,齐刷刷地跟着约翰往院外走。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刚才的闹剧仿佛从未发生,空气中只剩下行动前的肃杀。

章晓芸的哭闹声和她父亲的呵斥声还在院子里回荡,但七组和九组的成员们头也没回,身影很快消失在镇子通往黑松林的小路上。一场硬仗,即将在那片神秘的林子里打响。

两个小时后,暮色渐浓,七组和九组的成员们踏着夜色归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难掩任务完成后的沉稳——黑松林的据点已被成功端掉,龙帮和蛇帮的几个头目悉数落网,现场起获了不少非法交易的物证。

他们刚把扣押的物品搬到院子角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直候在旁边的章晓芸突然眼睛一瞪,指着那些被封存的箱子尖声喊道:“你们果然不是好人!这些东西分明是我们镇上丢的!我就知道你们鬼鬼祟祟没安好心,原来是来偷东西的!”

她这话一出口,刚安静下来的院子又起了波澜。章晓芸的父亲皱着眉想拉她,却被她甩开:“我说的是真的!前阵子王婶家丢了祖传的玉佩,李叔家少了两袋药材,肯定就是他们偷的!”

她死死盯着章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醋意和不甘:“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借着办案的名义偷东西,好给你们那些同伙分赃?章辉,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七组的邓海军刚想辩解,就被约翰用眼色制止了。章镇长闻讯赶来,看着地上的物证,又看看撒泼的章晓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们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再看看那些被误会的物证,心里都清楚——这场风波远没结束。章晓芸的指控背后,是单纯的吃醋胡闹,还是有人故意挑唆?那些物证真的和镇上的失窃案有关吗?龙帮和蛇帮背后的势力,会不会借着这场误会搅局?

夜色越来越深,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面对章晓芸的无理取闹和突如其来的失窃指控,我们究竟该如何自证清白,又该如何继续追查背后的线索?

一切答案,尽在下一集揭晓。

【第23章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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