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6年10月2日
我看着苏念期待又带着委屈的眼神,语气软了些:“行了,不就是想上艺术学校学画画吗?国内也有好的艺术院校,出国干什么?先不说学费和适应问题,安全才是最要紧的,你爸妈担心也没错。”
我顿了顿,又问:“你今天来,除了跟我聊出国和学画画的事,还有别的事吗?”
苏念眼睛一亮,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束包装精致的鲜花,递到我面前,声音带着羞涩:“风生哥,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收下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推开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苏念,谢谢你的心意,但这花我不能收。你还小,心思应该放在学业和梦想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听到“不能收”三个字,苏念脸上的羞涩瞬间消失,脸色一沉,当场大发雷霆:“为什么不收!我花了好长时间挑的花,你凭什么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烦,连我的礼物都看不上!”
她一把将鲜花扔在地上,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胸,头扭向一边,眼眶却悄悄红了——显然,被拒绝让她格外委屈。苏念的父母赶紧上前劝她,却被她甩开了手。
就在这时,一个民警快步走进酒店大厅,径直走到我面前,语气急促:“风生哥,刚才接到报案,在城西的废弃工厂发现一具尸体,尸体情况很特别,跟之前的奶茶案没关系,需要你们去现场看看。”
“特别?”我皱起眉,刚要答应,旁边的苏念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风生哥,我也想去!我还没见过查案现场,我保证不捣乱,就跟在后面看!”
苏念的父母立刻拉住她:“念念!那种地方多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去干什么,快跟我们回家!”
“我不回!我就要去!”苏念倔强地挣开父母的手,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坚持的样子,又想到现场可能存在的危险,摇了摇头:“不行,现场不安全,你不能去。”说完,我转头对不远处的韩轩、何居然、骆小乙喊道:“你们三个跟这位民警去现场勘查,注意保护好现场,有发现随时跟我联系。”
“好!”韩轩三人立刻应声,拿上勘查工具,跟着民警快步离开了酒店。苏念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失落,又坐回椅子上,半天没说话——显然,没能去成现场,让她更委屈了。
见韩轩三人跟着民警走得没影,苏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刚刚压下去的委屈瞬间翻涌成怒火,她猛地跺了跺脚,对着我大声喊:“凭什么不让我去!我都说了会乖乖听话不捣乱,你就是不想带我!连束花都不肯收,现在连看一眼现场都不让,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
喊完,她不等我开口,转身就冲向大厅角落的沙发,“咚”的一声重重坐下,双手狠狠抱在胸前,头扭向窗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苏念的母亲赶紧走过去,想拉她的手劝两句:“念念,别闹了,风生也是为了你好,现场真的不安全……”
“我不要你管!”苏念一把甩开母亲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们都跟他一样,就知道拦着我!我想做的事从来都不让我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父亲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歉意——显然,苏念这脾气一上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我看着沙发上闹别扭的苏念,又想到她刚才被拒绝的委屈,心里也有些无奈,只能走过去,放缓语气:“苏念,不是不让你参与,是现场确实有风险,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等案子有进展,不涉及危险的部分,我再跟你说,行吗?”
苏念没回头,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显然还在气头上,没打算搭理我。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苏念父母只能不停地跟我道歉,又转头去劝自家女儿,可苏念就是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窗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安静没持续几分钟,沙发上的苏念突然猛地抬起头,抓起旁边的抱枕狠狠摔在地上,对着我又一次大发雷霆:“什么叫等进展!你就是在敷衍我!刚才不让我去现场,现在连句实在话都不肯说,我看你根本就是觉得我麻烦,不想带我!”
她站起身,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强硬:“我花心思给你买花,你不要;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你却满脑子都是案子;现在连看一眼现场都不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苏念的母亲赶紧上前想抱住她,却被她用力推开:“妈你别管!我就是气不过!他明明小时候还帮我捡风筝,现在却对我这么冷淡,连一点情面都不讲!”
她越说越激动,又抓起一个靠垫往地上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我不管!要么你现在让我去现场,要么你就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放在心上!”
苏念的父亲皱着眉,语气也沉了些:“念念!不许胡闹!风生是在办案,不是陪你玩的!再这样不懂事,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家!”
“我不回家!”苏念跺着脚,死死盯着我,大有我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大厅里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频频侧目,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我看着苏念闹得越来越凶,语气里也带了点无奈的严肃:“行了,别再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安安心心去学你的画画,争取考上好的艺术学校,这才是你该做的事。你这脾气,真是个小犟牛,认准一点事就不肯松口!”
这话刚说完,苏念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她指着我,声音比之前更尖了些:“我犟?我要是不犟,早就被你们逼着出国了!我喜欢画画,你们偏说没前途;我想跟着你看看,你们又说不安全!你们从来都没问过我想要什么,现在还说我犟!”
她说着,又把沙发上的纸巾盒扫到地上,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管!我就不想出国,也不想听你们安排!你要是再不让我去现场,我就一直在这里闹,让所有人都看看!”
苏念的父母急得满头汗,一边给周围客人道歉,一边拉着苏念劝:“念念别闹了,咱们好好说,画画的事咱们可以再商量,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啊!”
可苏念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梗着脖子盯着我,眼眶通红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不丢人!是你们都不理解我!风生哥,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么让我去现场,要么你就支持我学画画,不然我绝不走!”
我看着苏念红着眼眶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急又无奈,语气不自觉提高了些:“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都说了让你去学画画,你想坚持的事我没拦着你啊!而且我也说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是正经事,我又没反对你!”
这话没让苏念平静下来,反而让她的火气更盛。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你根本就是在应付我!说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我想跟你去现场你不让,想送你花你不要,你说的‘支持’根本就是空话!”
她用力甩开我的胳膊,后退两步,指着我喊:“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小、觉得我麻烦,不想带我玩,也不想管我的事!你之前帮我捡风筝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就是变了!”
苏念的父母赶紧冲过来拉住她,父亲的语气也沉了下来:“念念!不许对风生这么说话!他是好意,你怎么能这么曲解别人!”
“我没有曲解!”苏念挣开父母的手,又坐回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反正你们都不明白我,都敷衍我……我学画画还有什么意思,连个支持我的人都没有……”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委屈,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里也跟着发紧。大厅里的客人都停下了动作,悄悄往这边看,苏念父母只能尴尬地不停鞠躬道歉,又回头低声劝着女儿,场面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我看着苏念哭哭啼啼又不肯松口的样子,又急又无奈,语气里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行了,别再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越跟你聊越觉得,你根本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你就是个心思不简单的女孩!再说了,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就是个死活不改脾气的人,说再多有什么用!”
这话像根刺扎进苏念心里,她猛地放下捂脸的手,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瞬间变得倔强又委屈:“我心思不简单?我不过是想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想跟你多说几句话,这就算不简单了?还有我脾气改不了,还不是因为你们从来都不认真听我说话!”
她站起身,又开始跺脚,声音比之前更激动:“你说我不改,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改?放弃画画去出国?还是再也不跟你说话?这些我都做不到!你要是觉得我不好,那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说我不简单!”
苏念的母亲赶紧上前抱住她,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念念别激动,风生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着急了才说错话……”
“他就是那个意思!”苏念推开母亲,死死盯着我,“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觉得我哪里不简单,又觉得我哪里改不了!不然我就不走了!”
大厅里的气氛彻底僵住,周围客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苏念父亲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边给大家赔笑脸,一边拉着苏念往门口走:“念念别闹了,咱们回家再说,别在这儿给风生添麻烦!”可苏念死活不肯动,依旧盯着我要说法,场面一时之间根本控制不住。
我看着苏念还在原地犟着不肯退让,语气里多了几分直白的无奈:“赶紧去学你的画画去,有这功夫在这儿闹,还不如多练两张画稿。别在这儿当显眼包,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觉得尴尬,你爸妈还觉得丢人呢!”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苏念的自尊心,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又“唰”地掉了下来,却不是之前的委屈哭闹,而是带着羞恼的愤怒:“我当显眼包?我是想跟你说清楚事,怎么就成显眼包了!你嫌我丢人,那我走就是了!”
她猛地转身,一把推开想拉她的父母,快步往酒店门口跑,路过之前扔在地上的鲜花时,还狠狠踢了一脚花瓣。苏念的母亲急得赶紧追上去:“念念!你慢点跑,别摔着!”夫妻俩一前一后追出酒店,留下满地狼藉和周围客人探究的目光。
我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是想劝她好好学画画,没想到最后又闹成这样。旁边的王思宁递过来一张纸巾,笑着说:“这小姑娘脾气是倔,但看得出来,是真喜欢画画,也真把你当靠谱的人,不然不会这么跟你闹。”
我接过纸巾,揉了揉眉心:“希望她能听进去吧,别真跟父母闹僵,也别耽误了自己的梦想。”话刚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是韩轩打来的,看来城西废弃工厂的案子,有新发现了。
我刚拿起外套准备和王思宁、韩亮出门,就听见酒店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念居然又跑了回来,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一看到我们要走,当场就冲了过来,拦在门口大发雷霆:“你们要去哪儿!是不是去那个废弃工厂的案发现场?凭什么又不带我!我都说了我会听话,你们就是故意躲着我!”
她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袖子里:“你之前让我去学画画,我听你的!但你也得带我去现场一次啊!我都跑回来找你了,你还想丢下我?”
苏念的父母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拉她:“念念你疯了!怎么又跑回来闹?快跟我们回家,别耽误风生他们办案!”
“我不回!”苏念甩开父母的手,死死盯着我,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语气却依旧强硬:“今天你们要么带我去,要么就别想走!我已经听你们的话去学画画了,你们凭什么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我!”
韩亮皱了皱眉,上前想拉开她:“苏小姐,案发现场不是闹着玩的,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去真的不合适。我们办案要紧,你别在这儿耽误时间。”
“我不管!”苏念反而抓得更紧了,“我就要去!你们要是不带我,我就躺在地上不起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怎么欺负人!”
我看着她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又看了看手表——韩轩他们在现场等着,耽误太久怕错过关键线索。无奈之下,我只能放缓语气:“苏念,我答应你,等这个案子的现场勘查完,后续不危险的环节,我一定跟你说情况。但今天真的不能带你去,你先跟你爸妈回家,听话,好吗?”
“我不信!”苏念根本不松口,反而往地上蹲了蹲,一副要耍赖的样子:“你上次也这么说,这次又骗我!我不起来,除非你带我去!”
大厅里的客人又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王思宁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说:“别跟她耗了,再耽误下去现场那边该出问题了,我先稳住她,你和韩亮先去?”
我刚想点头,苏念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外套下摆:“你敢走!你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也再也不学画画了!”她这话一出口,连她父母都愣住了,一时间,我们三个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我看着苏念紧抓着我外套不放的样子,语气里满是无奈:“苏念,你要干什么啊?你去不去学画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你自己的梦想,又不是为了我,没必要拿这个跟我置气。”
苏念的脸瞬间涨红,声音带着哭腔,说话都有些磕巴:“我不是……我就是想跟你去现场,你不要这样故意装听不懂!明明就是不肯带我去,还找这么多借口!”
我被她缠得没了耐心,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的疲惫:“不去了,不跟你争了,这案子我看也根本整不下去,算我服了你,大小姐!”说完,我一把挣开她的手,转身就往酒店房间走——再耗下去,不仅案子要耽误,还得在大厅里被人看够笑话。
我回到房间,重重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发呆。没过多久,就看见楼下苏念的父亲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苏念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隔着窗户仿佛都能听见。苏念捂着脸,愣了两秒,随即放声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这时,王思宁推门走进来,看着我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风生,她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接下来还怎么查废弃工厂的案子?总不能一直被她缠着。”
我揉了揉眉心,语气烦躁:“她哪里是小姑娘,明明就是一头野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说破了嘴也没用,非要钻那个牛角尖。”
王思宁点点头,附和道:“确实,脾气是真犟,跟头牛似的,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们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韩轩、何居然他们几个从案发现场回来了,刚到酒店门口,就被还在哭闹的苏念拦了下来。韩轩皱着眉,快步冲进我的房间,身后跟着一脸疑惑的何居然。
“风生哥,外面那苏小姐又在闹什么?我们刚回来就被她堵着问现场情况,拦都拦不住。”韩轩喘着气说。
何居然也跟着问:“表哥,那苏念到底想干什么啊?刚才在楼下听她喊着要去现场,这案子跟她又没关系,怎么这么执着?”
我指了指窗外,无奈地说:“还能想什么,就是非要去那个废弃工厂的案发现场,拦了好几次都不听,闹到现在还没停。”
何居然摸了摸头,有些为难:“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带她去吧,现场还没清理完,万一出点事谁负责?”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还在抽泣的苏念,沉声道:“能怎么办?只能等她冷静下来,让她知道案发现场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有危险,也让她明白,不是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得认清现实。不然的话,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总不能一直跟她耗着。”
王思宁在一旁补充:“我刚才试着跟她好好说过,说现场有血迹、有未知的痕迹,可能还会有危险,可她根本不相信,说我是故意吓唬她,就是不想带她去。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油盐不进。”
我点点头,语气肯定:“所以问题就出在这儿,她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总觉得我们是在敷衍她、拦着她。不让她撞撞南墙,她是不会死心的。”
王思宁叹了口气:“确实,这脾气太倔了,硬劝根本没用。”
我靠在窗边,没再说话——现在只能等,等苏念自己消气,也等她能稍微听进去一点劝。
可楼下的苏念根本没打算停,哭了一会儿后,又开始跟父母争执,声音隔着窗户断断续续传上来,吵得人心里发慌。苏父苏母站在旁边,一个劲地劝,却被她一次次甩开,只能满脸无奈地看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赵登善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夹,看到我们一脸愁云的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这是?刚才在楼下就听见吵闹声,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怎么一个个都皱着眉?”
我把苏念缠着要去案发现场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赵登善听完也皱起了眉:“这小姑娘也太不懂事了,办案子不是儿戏,哪能说带就带?”
我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劝了半天都没用,实在没办法了。”
赵登善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让局里的人来试试?让女同志跟她沟通,或许能好点。正好陈迪迦、吴连秋、杨秋萍她们三个在隔壁房间整理资料,让她们去跟苏小姐谈谈,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也跟她讲清楚办案的规矩和现场的危险。”
我点点头,觉得这办法可行:“行,那就让她们去试试吧,说不定女同志说话她能听进去点。”
没过多久,陈迪迦、吴连秋和杨秋萍就从房间出来,径直走到酒店楼下。三人先是耐心地跟苏念打招呼,然后拉着她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轻声细语地跟她聊了起来——她们没有一上来就劝,而是先听苏念说自己的想法,偶尔插话说几句案发现场的实际情况,试图让她明白,不是大家故意拦着她,而是真的为她的安全着想。
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小了下去,我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希望这次,苏念能真的听进去吧。
楼下刚安静没几分钟,突然又传来一阵尖利的吵闹声——比苏念刚才的动静还要大。我们几人赶紧下楼,就看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女人正指着苏念父母的鼻子骂,看苏念父母的表情,这女人应该是苏念的姑姑。
“你们俩是怎么当父母的!让孩子学什么画画?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非要跟孩子置气,现在好了,闹得人尽皆知,我们老苏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苏念姑姑双手叉腰,唾沫星子横飞,一看见我们出来,矛头又转向了我们,“还有你们!跟我家念念瞎凑什么热闹?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办案,你们还真跟她瞎缠,不是耽误事吗!”
我皱着眉上前一步:“阿姨,我们没跟苏念瞎缠,是她自己非要跟着去案发现场,我们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才拦着。还有学画画的事,是苏念自己的梦想,您作为长辈,不该先听听她的想法吗?”
“听听她的想法?”苏念姑姑冷笑一声,声音又拔高了八度,当场大发雷霆,“她一个毛丫头懂什么梦想!我哥我嫂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今天这事必须听我的,要么让她乖乖出国,要么就别学那破画画,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苏念本来刚平复下来,一听这话又红了眼,冲上去跟姑姑吵:“姑姑你凭什么管我!我喜欢画画,我就不学那些我不喜欢的!你别在这儿瞎指挥!”
“我瞎指挥?”苏念姑姑气得指着苏念的鼻子,“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爸妈舍不得说你,我今天就得好好管管你!”
一旁的陈迪迦赶紧上前拦住她们,语气尽量温和:“阿姨,您先别激动。苏念就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事,学画画不是坏事,只要她肯努力,以后也能有好出路。这事说到底是你们的家事,跟我们办案没关系,您没必要冲我们发火,也没必要逼苏念做她不喜欢的选择啊。”
“跟你们没关系?”苏念姑姑根本不听劝,反而更生气了,指着陈迪迦就喊,“要不是你们天天在这儿办案,念念能跟着瞎起哄吗?都是你们带坏了她!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么让她放弃画画,要么你们就别在这儿办案!”
她越闹越凶,周围又围了一圈人,苏念父亲脸色铁青,上前拉她:“姐,你别在这儿闹了!念念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你先回去!”
“我不回!”苏念姑姑甩开他的手,又开始对着众人嚷嚷,“大家来评评理啊!这家人惯着孩子学没用的东西,还有这些办案的跟着添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场面又一次陷入混乱,我看着撒泼打滚的苏念姑姑,又看看委屈泛红的苏念,只觉得头都大了——本来是来查案的,结果倒成了调解家事的现场,再这么闹下去,城西废弃工厂的案子都要被耽误了。
我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压着心里的火气,声音也冷了几分:“行了!别再闹了!我们不管到哪儿办案,总有些老鼠屎出来搅局,有意思吗?”我转头看向苏念姑姑,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还有您,苏念的姑姑,这是人家的家事,也是我们的办案现场,您跑来这里又喊又闹,到底想干什么?”
接着,我又看向苏念,眼神里满是失望:“苏念,你就真的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世界吗?学画画是多好的事,安安心心去追求你的梦想不好吗?非要跑到这儿来添乱,跟着起哄,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这话彻底点燃了苏念姑姑的火气,她猛地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大发雷霆:“你说谁是老鼠屎?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管我侄女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她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尖利得刺耳:“还有你说念念分不清现实?我看是你脑子不清楚!办案办案,办出什么名堂了?倒是把我侄女带得越来越野,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今天我非得让你给我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苏念姑姑一边喊,一边就要往我这边冲,苏念父亲赶紧冲上去拉住她:“姐!你别太过分了!风生他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受你气的!你再这样,我就不认你这个姐了!”
“你还帮着外人说我?”苏念姑姑甩开他的手,又开始对着苏念父亲嚷嚷,“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家好,为了念念好!你们倒好,一个个都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气死我了!”
她越闹越凶,甚至伸手去推旁边的桌子,桌上的水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陈迪迦和吴连秋赶紧上前拦住她,生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周围的客人吓得纷纷后退,议论声也越来越大,整个酒店大厅乱得像个菜市场——我们本来是要去查案,现在却被这档子家事缠得动弹不得,连我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我看着苏念姑姑还在不停撒泼的样子,语气里没了丝毫退让:“行了,您别在这儿闹了!您侄女不过是想学画画,这是她的梦想,没碍着任何人;案发现场有多危险,我们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她非要闹着去,我们拦着也是为了她安全。还有,您别在这儿倚老卖老,我们办案讲的是道理和规矩,根本不吃您这一套!”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念姑姑头上,却瞬间点燃了她更旺的火气。她猛地挣脱苏念父亲的手,指着我跳脚大喊,当场大发雷霆:“倚老卖老?我教训自家侄女、跟你们评理,怎么就成倚老卖老了!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她学画画就是不务正业!现场危险怎么了?我侄女愿意去,轮得到你们拦着?今天我还就倚老卖老了,你们必须给我道歉,还得让念念答应出国,不然我就赖在这儿不走,让你们办不成案!”
说着,她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没天理啊!办案的欺负老百姓,还不让长辈管侄女,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家快来看啊,这些人仗着办案欺负人啊!”
苏念看着姑姑这副样子,又急又臊,上前想拉她:“姑姑你别这样,快起来!丢死人了!”
“我不起来!”苏念姑姑一把甩开她,哭得更响了,“今天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就死在这儿!我看他们还怎么办案!”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韩亮皱着眉上前,语气严肃:“阿姨,您再这样扰乱公共秩序,我们就只能联系派出所来处理了。办案是正事,您别再无理取闹了。”
可苏念姑姑根本不听,依旧坐在地上撒泼,苏念父母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给我们道歉,一边拉着姑姑,场面乱成了一锅粥——我们本来要去查废弃工厂的案子,现在却被死死困在酒店大厅,连半步都走不了。
苏念看着姑姑坐在地上撒泼的样子,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喊出了话:“姑姑!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就根本不认你这个苏家的人!什么外来人,明明是你非要把我赶到国外,我告诉你,没用!你说ScI的哥哥姐姐们是外来人,我倒要告诉你,你才是那个不讲理、非要插手别人家事的外来人!”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苏念姑姑心上,她猛地停下哭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苏念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为你好,你居然说我是外来人?我是你亲姑姑,是苏家的人!你倒帮着外人说话,你是不是被他们灌了迷魂汤!”
“我没有!”苏念梗着脖子,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依旧不肯退让,“是你从来都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我喜欢画画,你说我不务正业;ScI的哥哥姐姐们为了我的安全拦着我,你说他们是外人!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是真的为我好!”
苏念姑姑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抬手就要打苏念,苏念父亲赶紧冲上去拦住:“姐!你疯了!念念说的是实话,你别再逼她了!”
“我逼她?”苏念姑姑甩开他的手,指着苏念父亲喊,“你们夫妻俩就是太惯着她,才让她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今天我要是不教训她,她以后还不知道要翻出什么天来!”
陈迪迦赶紧把苏念拉到身后,对着苏念姑姑严肃地说:“阿姨,您不能动手打孩子!苏念说得对,她有自己的想法,您作为长辈,应该尊重她,而不是用这种方式逼她。再这样闹下去,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伤了你们的亲情。”
苏念姑姑看着被护在身后的苏念,又看看周围人指责的目光,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大概是第一次被侄女当众反驳,又被众人盯着,她终于没了之前撒泼的底气,只能恨恨地瞪了苏念一眼,转身往酒店门口走,嘴里还嘟囔着:“好,好得很!你们都胳膊肘往外拐,以后你们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苏念再也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哭了起来,苏念父亲也松了口气,对着我们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让你们看笑话了,也耽误你们办案了。”
我摇摇头,看着还在哭的苏念,轻声说:“没事,只要苏念能坚持自己的梦想,以后好好学画画,比什么都强。现在,我们也该去案发现场了。”
苏念姑姑刚走到酒店门口,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突然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语气又急又怒:“你别跑!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这婚必须离!还有,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多久?城西废弃工厂的案子,警察都在查了,你就是凶手!”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大厅里炸开。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苏念父母更是脸色惨白,快步冲过去:“姐夫,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也就是苏念姑父,用力甩开苏念姑姑的手,指着她对我们说:“警察同志,我要举报!城西废弃工厂里的死者,是被她杀的!她之前跟死者合伙开工厂,后来因为分红的事闹掰了,一直怀恨在心,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要‘教训教训’对方,我劝她她不听,没想到她真的下了狠手!”
苏念姑姑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疯了一样想扑上去捂他的嘴:“你胡说!你别血口喷人!我没有杀人!”
“我胡说?”苏念姑父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你写的,说要跟死者‘做个了断’,还有你前几天偷偷拿走家里的水果刀,现在刀还在你包里吧?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今天看你闹成这样,才敢肯定是你干的!”
我们立刻反应过来,韩亮和陈迪迦快步上前,一边控制住苏念姑姑,一边示意民警过来。苏念姑姑挣扎着,哭喊着:“我没有!是他冤枉我!我就是跟死者吵过架,没杀人!”
可她的辩解越来越无力,民警从她随身的包里搜出了一把带着微弱血迹的水果刀——虽然还没化验,但结合苏念姑父的证词和她之前的反常,嫌疑已经非常大。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被控制住的姑姑,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念父母更是瘫在旁边的椅子上,嘴里不停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她……”
苏念姑父看着被带走的妻子,叹了口气,对我们说:“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之前我怕家丑外扬,没敢说,现在看她闹成这样,还差点连累孩子,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婚我肯定要离,也希望你们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事情的反转来得太快,我们原本被家事缠得焦头烂额,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揪出了城西工厂案的嫌疑人。韩亮让民警先把苏念姑姑带回警局审讯,又安排人去化验水果刀上的血迹,转头对我点头:“风生哥,现在嫌疑人找到了,我们去工厂现场补做一下勘查,确认证据链。”
我看着还在发抖的苏念一家,又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轻声说:“走吧,先把案子办了。至于苏念……”我转头看向苏念,“你姑姑的事是她自己犯的错,跟你没关系。但你也该明白,现实不是闹脾气就能解决的,好好学画画,别再让你爸妈担心了。”
苏念用力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苏念父母赶紧拉着她,对着我们连连道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肯劝念念……”
我们没再多说,转身往酒店外走——原本混乱的家事,意外牵扯出凶案真相,这场风波终于朝着解决的方向走了,只是苏念一家,大概需要很久才能从这场变故里走出来。
苏念看着被民警控制住、却还死死盯着自己的姑姑,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身旁的父母轻声说:“爸爸妈妈,我想通了,我要去画画了,去画室练今天没完成的稿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刚才的闹剧、姑姑的罪行,终于让她从之前的执拗里清醒过来,明白比起在原地哭闹,更该做的是守住自己的梦想。
可苏念姑姑一听这话,突然疯了似的挣扎着伸出手,死死抓住苏念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声音带着哀求又透着疯狂:“念念,你别走!你不能走!你跟姑姑说,你不怪姑姑对不对?你帮姑姑跟警察求求情,姑姑不是故意的……”
苏念看着姑姑狰狞又狼狈的脸,心里一阵复杂,却还是轻轻掰开她的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姑姑,你放手吧。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求情有什么用?我要去画画,这是我想做的事,以后也不会再因为别的事分心了。”
她顿了顿,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委屈或愤怒,只剩释然:“姑姑,再见了。希望你在里面能好好反省,以后别再做错事了。”
说完,苏念拉着父母的手,转身就往酒店外走——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犹豫。苏念姑姑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念念别走”,却再也没人理会。
民警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苏念姑姑,往警车的方向走。韩亮拿着刚整理好的证据袋,对我点头:“风生哥,嫌疑人已经控制住,证据也初步固定,后续审讯和化验跟上,这案子就彻底结了。”
我看着苏念一家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押走的苏念姑姑,轻轻舒了口气——一场由家事引发的混乱,最终以凶案告破、少年归心收尾,也算有了个还算圆满的结局。
王思宁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行了,案子结了,苏念也终于肯去好好画画了,这一章总算是落幕了。”
我点点头,转身往警局的方向走——还有后续的手续要办,但此刻心里的沉重,却轻了不少。
【第56章(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