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罗拉Aurora:源自拉丁语,意为“黎明”,象征光明与希望。)
硝烟散尽,毒阵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同里头那些妖怪和虫兵的残骸都化成了飞灰。奥罗拉悬在半空,浑身覆着青黑虫甲,关节处探出的骨刺还在往下滴黏液。月光照在他完全虫化的躯体上,六对复眼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的节肢末端滴落着荧绿色毒液,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紫连眼皮都没眨,抬手就把千早、龙连同鬼族天狗河童这些战力不足的全甩回了后方。能留在场上的都是硬茬子。
八云紫指尖夹着三张符咒,在袖中无声结出三重结界印。鬼族四天王各自占据着战场要冲——萃香踩着半截虫巢残骸灌酒,伊吹瓢口溢出的酒气凝成实质鬼火;勇仪单手提着五丈岩柱,鬼角纹路亮得刺眼;华扇的铁链缠住三只兵虫的螯钳,正将它们当作流星锤抡动;矜羯罗的剑鞘插在地脉节点,剑气如蛛网般封锁着退路。
“这般阵仗倒是让我受宠若惊。”奥罗拉的口器咔嗒作响,发出的声音却清亮得像山涧流水。他背后半透明的翅膜展开到极限,每片都映着不同战场的血腥画面。
“虫族之王的末路,总该有些排场。”紫说话时手指已经掐出残影,奥罗拉脚底下突然亮起血红色的阵纹,鬼族四天王各占一角把场子围得铁桶似的。矜羯罗的剑鞘在地面划出火星,华扇的锁链早就缠住了东南方的退路。
门扉被打开的声音骤然炸响,星暝搂着打哈欠的星焰飘在战圈外沿,小丫头手里攥着的苍火把空气都烤得扭曲。他余光瞥见摩多罗翘着二郎腿从门里晃出来,石椅扶手突然睁开七八只眼睛:“我这辈子就跟虫子犯冲是吧?”
奥罗拉鞘翅震出刺耳颤音:\"常世神都让秘神大人弄死了,这下能睡安稳觉了吧?\"他说话时腹部裂开道口子,钻出的萤火虫群在空中拼出大生部多被门扉吞噬的画面。摩多罗指尖转着个倒三角形,背后门扉里突然伸出几十条手臂:“顺手再收拾个碍眼的,岂不美哉?”
杀阵突然爆发的光芒映得所有人脸色发红。萃香抡圆了酒葫芦砸向虫王腰眼,勇仪的拳风把地面犁出三道沟壑。奥罗拉不躲不避,尾针突然暴涨三十丈戳向紫的面门,针尖滴落的毒液在半空就蚀出了空间裂缝。
紫的身影突然被无数幽紫色漩涡包裹,当她从最大的隙间探出半个身子时,发梢还沾着未消散的鳞粉。奥罗拉背后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裂纹,每道缝隙都渗出荧绿色酸液。
“如此举动,倒是失了虫王的风采。”紫的伞尖擦着对方鞘翅掠过,在坚硬的外壳上刮出刺目火花。她背后数十道隙间同时张开,像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奥罗拉最末端的节肢突然点在地面某处,方圆十丈的地表瞬间隆起虫巢状凸起。布下的杀阵突然剧烈震颤,阵纹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虫卵图案——这些被暗藏在妖力节点中的虫卵,正是所有战死的虫族战士们最后保存的火种。
“喀啦——”
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四天王脚下同时爆开青黑色虫潮,原本固若金汤的杀阵竟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分崩离析。
奥罗拉褪去狰狞的虫甲,恢复成蓝绿发少年的模样。月光落在他发间的触角上,看似清秀的面容仍残留着六对复眼的虚影,背后鞘翅收拢时发出金属薄片摩擦的细响。
“既然需要风度,那现在正式讨教——”少年指尖抚过胸前破碎的虫族徽记,无数虫族虚影仿佛要从地脉中涌出,“妖怪贤者大人。”
最后六个字带着毒蜂振翅般的颤音,整片战场突然响起密集的甲壳摩擦声。星暝怀里的星焰突然炸毛,苍白色火苗不受控制地燎焦了主人的鬓角。
虫王背后鞘翅突然完全展开,翅膜上浮现出星象图纹:“虫海「金斑喰神の轮舞」!”无数金斑瓢虫从虚空裂隙涌出,背壳上的上古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虫群在空中结成巨大的齿轮阵列,每个啮合处都探出沾满粘液的节肢。
摩多罗随手唤出的门扉突然伸出十几条青灰色手臂,抓住瓢虫就往门里塞。星焰突然窜起三丈高,挥出的苍白色火苗舔舐着虫群,把图腾纹路都烤得卷边。被烧焦的甲虫尸体下雨般砸在焦土上,腾起的毒烟却凝成上古大妖们的虚影。
“当心!”华扇的铁链突然缠住勇仪的腰身往后拽。那些没被烧尽的瓢虫突然自爆,毒雾里竟浮现出当年不周山大战的画面。
紫的袖口突然鼓胀如风帆,隙间裂帛声此起彼伏:“从你们那儿学来的战术——”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在虚空划出三道血线,“幻巢「飞光虫之巢」!”无数隙间在奥罗拉周身绽开,青紫色弹幕如暴雨般倾泻而出。那些弹幕在虫王规避的瞬间突然转向,连他后撤时扬起的披风下摆都被打出蜂窝状的孔洞。
“紫小姐这招偷师得妙啊。”奥罗拉突然振翅掀起飓风,膜翅边缘的锯齿纹路竟与紫的弹幕轨迹如出一辙。他足尖点着矜羯罗挥来的剑气跃起,背后裂开的虫洞突然喷出无形的丝网,拘束住了紫的弹幕。
虫王悬停在半空,鞘翅边缘的锯齿纹路突然渗出荧光:“那这招如何?”话音未落,整个战场突然暗了三度。他背后膜翅高频震颤,抖落的鳞粉像撒了满天会发光的跳蚤,沾到哪儿哪儿就窜起绿油油的火苗,“毒霭「磷火腐界」!”
紫的伞面刚沾了粒鳞粉,金线绣的蝴蝶纹立刻被蚀出个窟窿。她反手甩出三道隙间,结果每个隙间口都爬满了冒绿火的甲虫。星焰突然“阿嚏”喷出团火星子,把正要啃噬境界线的虫子烧成焦炭。
“躲开地面!”星暝拽着星焰后领往后飘。只见那些落地的鳞粉像活过来似的,在地上扭成无数条火蛇,把地面烧出黑魆魆的纹路。
奥罗拉抬手打了个响指,空中突然下起黏糊糊的酸雨。雨滴砸在紫撑起的结界上滋啦作响,混合着地面的火网,把整个战场变成了冒着绿泡的毒汤锅。华扇的铁链刚缠住虫王脚踝,链子就被腐蚀得直冒青烟。
“这汤底倒是新鲜。”摩多罗忽然从虚空中抓出个青瓷碗,接了几滴酸雨晃了晃,“要是再加点其他底料……”
“您还有空尝汤呢?”星暝狼狈地躲过火蛇扑咬,他怀里的小丫头突然张开嘴,把窜到眼前的火蛇吸溜一声吞进了肚子。
紫突然闪现到虫王背后,伞尖戳向他后颈:“虫子汤喝多了当心闹肚子。”话音未落,她布下的所有隙间突然同时转向,暴雨般的弹幕全部调头扑向奥罗拉。
奥罗拉反而笑出声来,背后的鞘翅震颤频率突然翻倍,空气里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告诉我,现在的妖怪都像你们一样,如此羸弱不堪吗?”空气忽然为之一顿,“声蛊「万翅震魄之呪」!”
九对透明翅翼同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环形音波裹挟着尖锐虫鸣横扫战场。星暝的耳膜像被钢针扎穿般剧痛,星焰头顶的苍火不受控制地缩成黄豆大小。
“精神攻击算哪回事?”星暝耳中嗡鸣未止,右眼突然迸出些许血丝。他反手从虚空裂隙拽出三尺青锋。剑身周转的符文竟将音波凝成实体,像碾碎玻璃般将声浪寸寸压灭。星焰趁机化作流火缠上剑脊,苍白色焰心突然迸发耀斑,顺着刃口烧得噼啪作响。
八云紫的桧扇突然裂成十二瓣,每片扇骨都化作隙间裂隙,这些幽紫色裂缝精准卡在虫王九对翅膜的震颤节点上。虫王刚要振翅闪避,摩多罗召唤的七道青铜门便突然咬住他翅尖。紫的伞尖立时从虚空中探出,上百道幽紫色弹幕拧成麻花状,专盯着他关节缝里钻。
“酒来!”萃香甩着酒葫芦蹦起三丈高,伊吹瓢里窜出的酒火凝成赤色鬼面,照着奥罗拉后颈就是一燎。
“给老娘让开道!”勇仪的鬼角突然暴涨三寸,赤红鬼力裹着重拳抡出破空声。华扇的铁链早缠住奥罗拉左臂,借着蛮力硬生生将虫王拽离地面三丈。矜羯罗的剑气突然凝成实体,化作十字枷锁扣住虫王右翅根部。萃香趁机将酒葫芦倒插在地,喷涌的酒液化作火蛇直扑虫王面门。
星暝靴底在虚空连踏七步,身影突然在多重牵制中撕出缺口,单手剑裹挟的星焰竟在劈落时化作万千流萤。剑锋触及对方身躯的瞬间,那些若隐若现的上古图腾突然活过来似的扭曲挣扎——却终究抵不过空间法则的碾压。伴随着琉璃碎裂般的脆响,剑刃自奥罗拉右颈斜劈至左腰,将虫族之王的身躯斩作两半荧绿色光瀑。
星暝垂剑而立,收剑时才感觉到一种不真实——这样的虫族之王,这样的枭雄,就这样……死了?他靴底碾过焦土,鞋跟沾着的虫族黏液正滋滋腐蚀地面。星焰蹲在虫王残躯前,白嫩手指悬在断口处三寸,苍焰映得半透明内脏里的荧绿血液微微颤动。
“别碰!”星暝拎着小丫头后领往后拽,自己却被残躯脖颈处突然鼓起的肉瘤惊得退后半步。那鼓包“啵”地爆开,溅出的却不是脓血,而是闪着星辉的磷粉——倒像是某种未燃尽的妖力残渣。
八云紫的桧扇突然展开半寸,隙间在虫王尸体周围织成紫网。她用伞尖戳了戳正在融化的残躯:“还没死透?”
话音未落,远处山麓突然亮起千百盏青灯,密密麻麻的阴阳师阵列如同从地底钻出来似的,将战场围成铁桶。千百张符咒从天而降,朱砂绘就的印记在众人头顶结成金网。安倍玄昉踏着式神凝成的云阶缓步而下,狩衣的袖摆扫过满地虫尸。他腰间悬挂的七宝琉璃卷轴突然展开,无数符咒从卷轴中喷涌而出,在众人头顶结成遮天蔽日的封魔阵图。
“诸位辛苦。”年轻阴阳师的声音清冽如碎玉,指尖夹着的古符突然自燃,“这‘百鬼辟易’阵耗去我三十六年阳寿,还请隙间之主品鉴。”燃烧的符纸在空中拼出八云紫的本名,每个字都泛着血光。他身后浮现的式神军阵整齐划一,每个式神手中都捧着面青铜鉴,镜面倒映着众人惊愕的脸。
摩多罗突然笑出声,狩衣上的星图纹路次第亮起:“人类小子倒是会捡便宜。”她背后门扉里伸出十几条青灰色手臂,每条手臂掌心都睁着猩红的眼,“就是不知道这镜子……”她手指轻弹,最近的青铜鉴突然爬满裂纹,“照不照得出你的死相?”
紫的伞尖在地上划出焦痕,隙间蛛网般在式神脚下蔓延:“安倍家的小子,你以为这些破铜烂铁……”话音戛然而止——式神军阵突然变换方位,每面铜鉴都射出血色光柱,交织成鸟笼状的结界。
“小心!”星暝挥剑斩向光柱,寒光却在触及结界时诡异地倒卷回来。星焰突然尖叫出声,小丫头发梢的火星不受控制地往铜鉴里飘。阴阳师们齐声诵咒的声音震得树叶簌簌掉落,方圆十里的地脉突然泛起不祥的蓝光。
安倍玄昉的扇尖突然燃起苍蓝鬼火:“诸位可知?这封魔阵用的可不是寻常灵力——”他指尖划过式神军阵,每个式神胸口都浮现出妖怪内丹的虚影,“多亏各位与虫族死战,倒是省去我收集妖力的功夫。”
摩多罗背后的门扉突然全部闭合,她狩衣上的星图竟开始逆向流转:“偷天换日的手段倒是娴熟。”金瞳微微眯起,“就是这吃相……”话音未落,最近的式神突然自燃,捧着的铜鉴“当啷”坠地。
“主人,等等。”星焰忽然扯住星暝衣袖,苍白火苗在她瞳孔里摇曳出诡异的纹路。空气里飘浮的虫族残渣突然凝滞,像被无形丝线吊住的琥珀。
星暝无奈地扭过头,剑刃上未干的血迹突然开始逆流:“星焰,现在很危急。”
小丫头却将苍焰凝成指针,直直戳向虚空某处。她发梢迸射的火星在触及战场中央时突然爆燃,映出片人形空白:“那个虫子……不见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某个呼吸的间隙。八云紫伞面上凝固的虫血突然蒸发,安倍玄昉的式神军阵泛起不自然的涟漪。当星暝的喉结滑动到第三下时——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