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收了弓矢,开始生火,给灰雁除毛。
“墨公子,这就准备好了?”贺兰霜问道。
“还没。”
“那你这是……?”
“做饭吃!”
“终究还是离不开吃!就不能把活干完再吃?”
“不吃哪有力气干活?”阿墨驳道,将处理好的灰雁烤到火上。
贺兰霜哪有心情?倒是阿墨,吃得油光满面,随后动手,用藤蔓编织一张大网。
“好了!”阿墨叫道。贺兰霜惊醒,才知自己没有陪住,靠着一块大石先睡着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月朗星稀。阿墨身旁篝火将灭,眼也熬红了。
“墨公子,辛苦了。”贺兰霜道,蹲下身去看那大网,用手扯了扯,只觉纹丝不动,牢固结实。
“你是要用这网去兜住他们?”
“是。”
“能行吗?”
“这网吊起一头熊来都没问题。看我明日如何将他们吊起来!”
“现在要布置起来吗?”
“不用,明日事,明日毕。”阿墨调皮道:“师父说的。”
贺兰霜见阿墨已能主动说起车合烈,心中宽慰了不少,劝阿墨道:“那便睡吧,辛苦了。”
“嗯,稍等!”阿墨将大网卷起,又从一旁拉出另一卷藤蔓,只是细小了许多。
贺兰霜疑惑地看着阿墨将这小卷藤蔓的两头分别系到相邻两棵树干上,“唰”一声抖开,竟是一张吊床!
“贺兰姑娘,入冬天冷,别睡地上,睡这吊床吧。”阿墨伸手请道。
“你……给我织的?”贺兰霜心头一热,脸颊绯红。还好面纱遮着,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嗯,反正剩了些藤蔓,放着也是浪费。”
“那你睡何处?”
阿墨指了指树上说:“我在枝杈上靠会儿就好,睡不了多久。你快睡吧。”
阿墨爬上树,没多久功夫,已传来沉沉微鼾之声。
“也难怪小夕如此倾心于你。”贺兰霜轻声慨叹,合上双眸,渐渐睡去。
天亮,贺兰霜醒来时,阿墨已然开始动手布置陷阱。天空中悠悠扬扬飘着雪,地面开始泛白。
“贺兰姑娘,你醒的正好。”阿墨道:“下雪了,我正想喊你,不然该冻着了。”
贺兰霜下来,阿墨便将吊床解了,连同昨夜燃的篝火堆一块儿,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着痕迹。雪越下越大,很快地上积起薄薄一层。尽管不厚,阿墨却很高兴。
“天助我也!”阿墨不停说着。
贺兰霜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阿墨忙忙碌碌,将大网埋入雪中,布设机关。偶有旅人经过,满脸狐疑的望着阿墨,阿墨便停下手中活计,伸到腰间握着刀柄,凶神恶煞地瞪他。旅人不敢惹事,一个个低眉垂眼,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走了。
贺兰霜只觉得有趣,每每见此情景,忍俊不禁,蹲在一旁偷偷笑着。
中午时分,陷阱布置妥当,阿墨处理好多余脚印,领着贺兰霜到山腰猫了起来。山腰处有一块巨石,也是阿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过来的,只用两根树枝插在地上做桩,勉强支撑,随便抽掉一根,巨石便会朝山下大路滚落下去。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阿墨时不时朝西边望望。终于,打西边道上来了一队使团,朝着阿墨与贺兰霜的方向缓缓而行。
“来了!”阿墨低声道。
两人眺望观察,果然是七人队伍:其中一人持节,走在前面,显然是于阗国的使官,身旁簇拥着五人,大约是侍卫;另有一人押着一辆马车,跟在后面,估计是呈给大汉皇帝的礼物。
阿墨又仔细瞧了瞧,断后押车那人,年纪不大,穿着汉朝武官的衣服,手脚颀长,样貌不凡;另有三人,俱是汉军校刀手装制,披甲执刃,威风凛凛!
“原来多出的四人是大汉军人。”阿墨嘀咕道:“估计是过玉门关时,东方卫将军派来护送的。”
“那便怎样?”贺兰霜问。平日里龙潭虎穴,贺兰霜也闯了不少,今日竟有些紧张。
“不怎样,照旧下网!”阿墨沉声道:“但那武官押车在后,定然是网不住了。待会儿我去与他纠缠,你赶紧去寻那使官,搜出国书便走。”
阿墨说完,忽然害怕贺兰霜出手伤了人命,赶紧改口道:“不,你去与那押车的纠缠,我去取国书。”
忙了这一日,前后都是阿墨一个人在盘算计划着,他的安排,贺兰霜哪会多想,当下便点头同意。阿墨嘱咐道:“贺兰姑娘,瞧他服饰,押车的是个军官,估计武艺不低。你只远远用飞镖骚扰他,别让他追上你!记住了吗?”
贺兰霜点头,阿墨再三叮咛,贺兰霜道:“好了,都听你,都依你!他们走得近了,快别啰嗦了!”
阿墨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使团,心中默默数着数字:“……四、三、二、一!”
阿墨抽掉一根支撑巨石的树枝,那巨石“吱呀”一声,碾断另一根,以雷霆万钧之势,带起周遭泥沙碎石,轰隆隆往路上滚去,颇为壮观!
“小心!”
“有埋伏!”
使团前面的五名侍卫呼着喊着,抽出武器警戒;后面的军官也勒停了马车,定在原处,小心翼翼地四处查望。
巨石滚到道上,撞到路边大树,停了下来,挡在使团前面。使官身边的五人大气也不敢喘,紧紧地聚拢成一圈,将使官围在中央,四下一片寂静。
阿墨嘴角上翘,得意洋洋道:“真乖,拢得可真紧!”话音未落,突地起身,一箭朝山下的布置好的机关射去,不偏不倚,正中标的,雪地里凭空升起一张大网,“呼”地兜住于阗使官和拢在一处的五名侍卫后,网口紧收,低低地坠在路边大树下。
“失败!”阿墨叫道:“人多太重,下了这么多石块都没吊起来!”
山脚下,一个藤蔓编织的大网兜住一群人,挂在树下,虽未能吊起来,却也让网中的六人歪七扭八挤在一起,头挨着头,脸贴着脸,站也站不住,躺也躺不下,一个个惊魂未定,狼狈不堪,武器大都掉落在了地上。
那押车的军官倒是冷静,两步赶到藤蔓网兜前,先是拔剑欲砍,又怕误伤兜子里的人,便改用匕首去割藤蔓。还好这些半枯的藤蔓韧劲十足,一时间划拉不开。
“快,缠住那军官!”阿墨大喊。
贺兰霜飞身而出,如蜻蜓点水般,只四、五次跳跃,便已赶到山下,摸出三枚琼花短镖,一齐向军官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