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丝落于阵眼,符纹熄灭的刹那,萧炎肩头金纹崩裂,黑气如沸水翻腾,逆冲颈侧。他双目赤红,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掌心枪柄寸寸碎裂,精血顺着指缝滴落于地,引动残存魔气逆冲丹田。
我未动。
双足轻点地面,借反冲力后撤三步,拉开安全距离。系统波动已被封印,玉佩裂纹沉寂,此刻再无法承受锚点全效运转。若贸然近身,一旦其引爆灵海,我将无处可退。
他跪在擂台中央,脊背弓起,经脉如蛛网般浮现出暗红纹路,那是精血燃烧的征兆。残存的魔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丹田如鼓,随时可能炸开。三息之内,冲击波将震塌擂台,伤及长老席。
闭目。
精神力沉入识海,血色丝线自眉心蔓延而出,最后一次激活因果回溯。画面闪现:萧炎双掌拍地,灵海爆裂,气浪呈环形扩散,七名长老被迫起身防御,阵法残余之力被彻底摧毁。
三息。
睁眼。
右手按在玉佩之上,指节发白。灵力自心口涌出,灌入系统核心。时光锚点,启。
玉佩裂纹剧震,一股剧烈反噬自经脉炸开,如刀割骨。锚点仅能维持半息传送——这已是极限。
光晕闪现。
身影于原地消失,下一瞬出现在萧炎身后半尺处。左肩骤然喷出一道血线,灵力失控反冲,伤口深可见骨。代价已付。
不退。
右手疾探,五指如钩,精准扣住其后颈“风府穴”。灵力灌入,瞬间封锁神识通路。同时左掌拍其背心“至阳穴”,引动逆冲灵力偏转,导入地脉。
轰!
擂台震颤,裂缝自掌印处蔓延,蛛网般扩散。碎石飞溅,尘烟腾起。但爆炸未成。那股即将炸裂的灵海之力,被强行导入地下,消散于地脉残阵之中。
萧炎浑身一僵,双臂垂落,口中溢出黑血。他挣扎着抬头,眼中黑气退散,露出一丝清明,随即又被不甘与绝望填满。
我俯身,声音冷如霜刃:“你已无路可逃。伏羲弃你如敝履,你却为他赌上性命——值得吗?”
他嘴唇微动,似要开口,却发不出声。神识被封,经脉尽断,体内魔气溃散,再无一丝反抗之力。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发出沉闷一响。
全场死寂。
长老席中有人欲起身,却被同僚按住肩膀。一道苍老声音响起:“比斗已分胜负,无需羞辱败者。”
我松开手,退后两步,任其瘫坐于地。抬手间,灵力凝聚,将先前摹刻所得的血噬咒印图谱再度投影半空。血色丝线交织成网,三层结构清晰可见:引、钩、传。反噬路径、双向通道、信息回传节点,一一标注。
“此咒印非我所设。”我声音清晰传遍全场,“而是萧炎与魔道勾结之证。他借大比之名,行监视之实,将我等一举一动,尽数传予幕后黑手。”
指尖一引,图谱旋转,显露出与地脉符纹的连接路径。那条黑线自阵眼延伸,贯穿整个萧家地脉网络,最终指向祖祠灵池。
“此符纹非临时布置,而是早已埋设。萧炎半月前私自进入幽冥阁,取出‘傀心咒’残卷,以自身血脉为引,激活地脉监控。他不是主谋,却是执行者。”
长老席中一片哗然。
有人低语:“不可能……幽冥阁禁制未破,他如何进入?”
我冷笑:“禁制未破,是因为钥匙本就在他手中。萧家祖训第三条:‘嫡系长子,掌禁地钥令’。他是萧家长子,钥匙从未遗失。”
那长老面色骤变,再无言语。
我转向瘫坐于地的萧炎,声音沉下:“你本可不动手。你本可揭发幕后之人。但你选择了隐瞒,选择了操控,选择了将整个家族推向深渊。”
他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
“你说你为家族名誉而战?”我继续道,“那你告诉我,为何在试炼崩毁时,你第一时间不是救人,而是封印阵眼?为何在寒髓丝泄露时,你不追查源头,反而嫁祸于我?”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呜咽,似在辩解,又似在哀求。
“你不是为了家族。”我一字一句,“你是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摆脱‘被轻视’的命运。你恨我,因为我本是庶子,却一步步走到你面前。你怕我,因为我看穿了你内心的虚弱。”
他猛然抬头,眼中泪水混着黑血滑落。
“可你忘了。”我俯视着他,“真正的强者,不是踩着他人上位,而是在绝境中守住本心。你今日所作所为,不是逆袭,是背叛。”
全场寂静。
一名长老颤声道:“即便如此……他也曾是萧家天才,岂能当众受辱?”
我转头,目光如刃:“那请问长老,若今日他成功引爆灵海,震塌擂台,伤亡数十人,你们还会说‘他是天才’吗?若他将地脉情报尽数传回魔道,引敌入宗,你们还会说‘他只是一时糊涂’吗?”
无人应答。
我抬手,灵力一收,图谱消散。血色丝线如烟消散,只余空气中淡淡的铁锈味。
“我不杀你。”我声音平静,“因为你罪不至死。但你也休想逃脱。今日之事,自有长老会裁决。而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我后退一步,双手垂落。
萧炎瘫坐在地,双手撑地,指尖颤抖。他想爬起,却使不出半分力气。那股支撑他多年的骄傲,此刻如沙塔崩塌,碎得彻底。
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你……你怎么会知道幽冥阁的事?”
我未答。
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南宫璃?不……她不可能知道。除非……你早就在查我。”
我静静看着他。
“从你第一次在试炼场动用非常规术法开始,我就在查。”我道,“你右肩旧伤,本不该影响发力,可你在战斗中总刻意回避。你灵力运转节奏异常,与萧家正统心法有三处不符。你对地脉符纹的反应过于敏锐——一个本该专注于武道的天才,为何对阵法如此熟悉?”
他嘴唇颤抖:“所以……你早就怀疑我?”
“不止怀疑。”我道,“我推演过你所有战斗记录,回溯过你每一次灵力波动。你不是被操控后才变,而是从一开始,就在伪装。”
他猛然一震,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你本可以回头。”我声音低沉,“在你第一次接触‘傀心咒’时,在你第一次向地脉注入黑气时。可你没有。你选择了越陷越深。”
他低头,额头再次触地,双手蜷缩成拳,指节发白。
“我……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他喃喃道,“我不想再被当成废物……不想再被长老们无视……不想再看着庶子踩在我头上……”
我沉默。
他忽然抬头,眼中泛起血丝:“可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经脉闭塞的废物,一个靠邪法苟活的异类!你凭什么审判我?!”
我未怒。
只淡淡道:“凭我看清了真相,而你,至死未醒。”
他浑身一颤,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
我转身,面向长老席。
“此人已无力反抗,阴谋已破,地脉监控已断。接下来,交由你们处理。”
一名长老起身,正要开口,忽见萧炎右手微动,指尖一缕黑气残丝悄然滑出,顺着地面裂缝,向阵眼残骸爬去。
我眼角微动。
一步踏前,右足重重踩下,将那缕黑气碾入石缝。灵力一震,黑气瞬间湮灭。
“想最后传一次信?”我低头看他,“可惜,地脉已断,无人接收。”
他怔住,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破灭。
我收回脚,转身欲走。
身后,萧炎忽然发出一声低笑,继而转为嘶吼:“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这只是结束?!伏羲不会放过你!整个萧家……都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脚步未停。
只留下一句,随风散入人群:“那我,奉陪到底。”
走至擂台边缘,右手指尖轻抚玉佩。裂纹依旧,却不再震颤。系统封印未解,锚点残损,万法摹刻已耗尽三倍反噬的承受极限。
我低头,看见袖中寒髓丝残屑随风飘出,落入尘埃。
下一瞬,左肩伤口血流不止,染红半幅衣袖。
我抬手按住伤处,指缝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