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出了公所,去了路边小摊买了杯甜汤来喝,直喝了两杯,才算是解渴了。
“你要喝吗?”她喝完才想起来谈夜声还在,“味道还行。”
谈夜声递了些零钱过去,说了句不用,又说:“其实你刚才不该拒绝得那么快的。”
他说的是小司拒绝公所派人过去管理的事。
“可以徐徐图之。”谈夜声说,“以后要婉转一些。”
司乡叹气:“要是想塞个人进我公司我都没这么大意见,反正有梅在,她能斗智斗勇。”
“但是诊所不行,里面的钱是人家活命的,要是去的人打了主意,到时候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个月五块,再抠一些出来,到时候人家饭都吃不上。
司乡也不可能为了弄这么个东西还另外塞一坨钱出去。
谈夜声也没法儿说什么,对于纯亏的事,再让别人来浑水摸鱼弄了钱走,小司不愿意也正常。
“那他们要是一直卡着?”谈夜声试探着问道,“你还开吗?”
司乡:“开,为什么不开,我让兰特当老板去,我当经理。”
大不了换个老板,反正只要事情做了就行。
司乡并不是一定要要求自己做老板的。
再说兰特做了名义上的老板也并不会限制她的行动,估计还能支持得多些。
所以司乡不慌,“行了,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那边?”谈夜声说的是她的诊所,“我看照片上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确实弄得差不多了。
司乡也正好有两天没有去看过了,再加上离得也不远,便带着他一起去看。
房子是空置了一段时间的还算新的铺面,司乡找人刷了漆,又按诊所的习惯进行装修,还在后面设置了生活区。
诊疗区内中规中矩,吸引人眼球的是一排轮椅,那是为了给刚做完手术不好行走时准备的。
夜声跟着一路进去,四下看过,指着那排轮椅说,“足见用心了。”
“还好吧,是小曲先做了手术,按她的经验来准备的。”司乡并不居功,“我再带你进去看看。”
过了前面的接待区,就是诊疗区。
医生办公室,护士休息区,再往里是手术室和病房,是给刚做完手术的人观察休养的地方。
谈夜声看得仔细,“挺好,你这所费不少吧。”
“确实不少。”司乡带着他继续往前,“里面就是休闲的地方了。”
再往里走,有另外隔出来的地方,摆着些桌椅和沙发还有书架,架子上已经有了些书。
“我能看一下吗?”谈夜声指着那些书问。
“当然,你自己去拿。”司乡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出来就是给人看的。”
谈夜声过去,在书架上来回翻动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全是些正经书。”谈夜声给竖了个大拇指,“难为你搜罗过来。”
司乡笑眯眯的:“我们国家的女人苦了那么多年,也该吃点好的了。”
“嗯,前面还有什么?”谈夜声看着还有空房间。
司乡:“那两间是渡过危险期的人住的地方。”
又指着另一间说,“那里是学习做蛋糕甜点的地方。”
“在读书的那间屋子,到时候会挂块板,每天定时有人讲一些知识。”
司乡带着他走到最里面去,那里绿槙较多,正中间有桌椅,边上全是栏杆。
“这是?”谈夜声好奇那些栏杆的用处。
司乡:“恢复得不是很好的时候要借力。”
“当然了,会有人看着,大约是一个护士看着两个人。”
人手这块司乡配备得还算充足,“还有三个医生,两个常驻的,一个每天过来巡查一遍。”
“厉害。”谈夜声真的佩服。
“坐着聊会儿吧。”司乡指了指那边的凳子,自己去前面拿了些水过去给他。
谈夜声坐下来,很是感慨,“我真没想到你能弄这么大。”
“你以为我能弄多大?”司乡问他。
谈夜声以为是跟汤力医生的诊所差不多大,没想到实际上大多了。
感慨了两句过后,他又问:“那你手上还有钱没有?我明天再给你存一些进去。”
“可别。”司乡避之不及,“救急不救穷。”
谈夜声:“我总还是比你有钱一些的,你不要拒绝了。”
“真别给。”司乡更多的是怕引起他家人的注意,“你给少了解决不了问题,给多了还得引起你家里人的注意。”
一句话给小谈干沉默了。
自从他伯父和堂哥来过以后,小司对他家的怕了三分。
谈夜声沉默了一会儿,打消了给她钱的念头,换了个话题。
“我毕业了以后回国,要不然你等明年再回去吧。”
不知他为何如此说,司乡只道:“我把手上的事情弄完就快不了,具体什么时候回去我自己都说不准。”
想了想,又说:“你回去了帮我照看一下阿恒吧。
“好。”
说到这里又没什么说的了。
谈夜声安静了挺久才又说话:“我很感谢你没骂我,只是我对有些事情做不了主,我……”
他旧事重提,司乡只觉得头痛,说:“当初的事大家各有各的难处,幸好没有铸成大错,你也不必过于挂怀。”
少年人的心事再被提起,少年的心跟着改换的朝代一样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我这次回去能……”
司乡赶紧打断他:“绝无此种可能,你不要拿我的性命去冒险。”
“那我先走了。”谈夜声起身告辞,“你要是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公所那边,我过几日帮你问。”
“好。”司乡起身送他,看着他上了车,自己回去坐在椅子上发呆。
小谈话里的意思她哪里能不明白。
无非是想叫她等一等,国内都改朝换代了,说不定他也能争取一些。
只是司乡心里明白,没有那么容易的。
哪怕朝代换了,门当户对的规则是不会改的。
再说已经有罗伯特了。
她司乡可不是什么朝秦暮楚的人,随随便便就换人了。
再说就算换,她也绝不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