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沈清辞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她的石榴红裙摆在阳光下格外惹眼,与王府的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站住!”
侍卫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冰冷。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沈清辞停下脚步,将食盒微微提起,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恳求。
“劳烦通禀一声,就说丞相府沈清辞求见王爷,有故人之物相赠。”
她刻意加重了“故人之物”四个字,心中存着一丝侥幸,或许他念及往日的情分,会愿意见她一面。
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又提到了丞相府,便没有太过为难,只是沉声道。
“你在此等候,我去通报。”
沈清辞点点头,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王府的大门。
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慌乱,像要跳出胸腔。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食盒,粥的温度透过棉垫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就像她此刻仅存的希望。
片刻后,侍卫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我家王爷说了,不见。”
“不见?”
沈清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微微发颤。
“你确定?你告诉他,我是沈清辞,我带了他最爱喝的冰糖莲子粥……”
“王爷的吩咐很清楚,不见。”
侍卫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
“姑娘请回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行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传入沈清辞的耳中。
“那不是丞相府的小姐吗?怎么被拦在王府门外了?”
“听说她倾慕小南辰王多年,可王爷马上要娶漼家小姐了,自然不会见她。”
“真是可怜,这般盛装打扮,怕是来做最后挽留的吧……”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狠狠扎进沈清辞的心里。
她看着侍卫冷漠的脸,看着王府紧闭的大门,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无尽的凄凉,在街道上空回荡。
“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愿了吗?”
她喃喃自语,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上元节,长安街上灯火璀璨。
她随沈从安参加宫宴,中途溜出来看灯,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望去,正是刚从边关回来的周生辰。
他一身戎装尚未换下,肩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风尘,眼神锐利却温和,见她撞到人,不仅没有生气,还伸手扶了她一把,声音低沉。
“小心些。”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周生辰,也是她心动的开始。
从那以后,她开始收敛自己的性子,苦学琴棋书画,只为能配得上他。
她一遍遍练习熬制冰糖莲子粥,只为能在他归来时,送上一碗热粥。
她关注他的一切消息,边关的捷报,朝堂的动向,甚至他随口说过的一句话,她都铭记在心。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好,总有一天能打动他。
可如今,他却连一扇门都不愿为她敞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说。
沈清辞缓缓打开食盒,将那碗还温热的冰糖莲子粥递到侍卫面前,语气平静得可怕。
“既然王爷不愿见我,那就劳烦你把这碗粥送进去吧。就当是……我最后一次给他做粥了。”
侍卫犹豫了一下,看着她眼中的绝望,终究还是接过了食盒,转身走进了王府。
沈清辞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看着王府的大门,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只是在与自己的过去告别。
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王府的红墙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而落寞。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个侍卫再次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那个食盒。
他将食盒递还给沈清辞,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姑娘,王爷说,他不需要。”
食盒的提手已经凉了,就像沈清辞的心。
她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粥还是温热的,却没有被动过一口。
周生辰不仅不愿见她,连她亲手熬的粥,都不愿碰一下。
“我知道了。”
沈清辞合上食盒,没有再看侍卫一眼,转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没有丝毫踉跄,只是那石榴红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围观的行人见她这般模样,也渐渐散去,只剩下低声的叹息。
沈清辞坐进马车,将食盒放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会歇斯底里,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异常平静。
或许是心已经死了,连哭都觉得无力。
马车驶离了小南辰王府,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沈清辞靠在车厢壁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追逐,像一场盛大而荒唐的梦。
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改变了自己的所有,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到头来,却只落得个被拒之门外的下场。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演了多年独角戏的笑话。
回到丞相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从安早已在府门口等候,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
“清辞,怎么样了?他见你了吗?”
沈清辞没有回答,只是提着食盒,径直走进了府中。
她穿过前厅,绕过回廊,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丫鬟想上前伺候,却被她挥手打发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清辞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看着里面那碗已经凉透的冰糖莲子粥。
粥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的执念与爱恋,全都困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