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真真身着华贵的服饰,怒气冲冲地大步迈向养心殿,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气势,仿佛要将脚下的石板踏出个坑来。
她身边的嬷嬷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太后,您可千万要三思啊!”
嬷嬷气喘吁吁地劝道。
“陛下如今已然亲政,咱们现在去,只怕……”
戚真真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眼中满是怒色,厉声说道。
“只怕什么?他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如今竟如此忘恩负义,还把哀家禁足,他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说罢,她一甩衣袖,又继续向前走去。
戚真真话音未落,脚下已踏出数步,凤鞋踩在积雪初融的宫道上,溅起细碎的泥水,却丝毫未损她身上那身赭黄绣金凤朝服的华贵。
她发髻上的赤金镶东珠凤钗随着步伐摇晃,珠玉碰撞的清脆声响,反倒添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太后,前面便是长乐宫宫门了!”
嬷嬷快步追上,声音里的慌张更甚。
“您忘了,陛下昨日不仅禁足坤宁宫偏殿,还特意下令,长乐宫宫门需由羽林卫值守,没有您的令牌或陛下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戚真真脚步一顿,抬眼望去,果然见长乐宫朱红宫门前,两名身着玄色铠甲的羽林卫正手持长戟,身姿挺拔如松。
他们腰间悬挂的虎头令牌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皇帝亲调的禁军,而非她往日能随意使唤的宫卫。
“太后驾到!”
嬷嬷抢先一步上前,试图用身份震慑侍卫,却被为首的羽林卫校尉抬手拦下。
那校尉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躬身行礼时语气恭敬却不失原则。
“末将参见太后,不知太后欲往何处?”
“放肆!”
戚真真上前一步,凤目圆睁。
“哀家要去养心殿见皇帝,你也敢拦?”
校尉依旧躬身,声音却丝毫不退。
“太后息怒,陛下有旨,太后禁足期间不得擅自离宫,末将奉命值守,不敢放行。”
“奉命值守?”
戚真真冷笑一声,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鎏金令牌,令牌正面雕刻着繁复的凤凰纹样,背面刻着“慈宁御赐”四个篆字。
正是先皇在世时亲赐给她的太后令牌,凭此令牌,可在宫中畅行无阻。
她将令牌重重按在校尉面前的宫墙上,金铁碰撞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颤。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先皇亲赐的太后令牌!你一个小小校尉,也敢质疑哀家的旨意?”
校尉抬头瞥了一眼令牌,瞳孔微缩,却仍咬牙坚持。
“太后,陛下亲政后曾言,宫中诸令以陛下旨意为准,令牌虽为先皇所赐,但若与陛下当前旨意冲突,末将……”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宫门前,戚真真怒极,扬手便扇在了校尉脸上。
她指尖戴着的赤金护甲划破了校尉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旨意’二字?”
戚真真指着校尉的鼻子,声音尖利。
“先皇在时,你还只是个守宫门的小卒!若不是哀家与戚家扶持,这少年天子怎能安稳坐上帝位?如今他翅膀硬了,竟连哀家的令牌都不认了?”
校尉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却仍强忍着没有发作。
他身后的两名侍卫见状,握紧了手中的长戟,却因戚真真的身份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从宫内跑来,凑到校尉耳边低语了几句。
校尉脸色微变,随即直起身,对着戚真真躬身行礼。
“太后恕罪,末将不敢阻拦。只是陛下有令,若太后执意出宫,需乘坐软轿,且沿途不得惊扰宫人。”
戚真真冷哼一声,收回令牌,用锦帕擦了擦指尖,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
“算你识相。”
说罢,她转身对嬷嬷吩咐。
“去,传哀家的话,备软轿!”
不多时,一顶明黄色的软轿便抬了过来,轿身绣着百鸟朝凤纹样,四角悬挂着鎏金铃铛,轿夫皆是戚家旧部,动作沉稳。
戚真真踩着脚凳上了轿,嬷嬷连忙跟上,掀开轿帘一角,轻声劝道。
“太后,您消消气,待会儿见了陛下,可千万要冷静些。”
“冷静?”
戚真真靠在轿内的软垫上,眼神冰冷。
“他都敢把哀家禁足,还提拔漼广那个老狐狸来对付戚家,哀家若再冷静,恐怕下一步,他就要废了哀家这个太后了!”
软轿缓缓抬起,轿夫脚步轻快,沿着宫道向养心殿方向走去。
沿途的宫人见了这顶明黄色的软轿,纷纷躬身行礼,却不敢抬头,眼底满是惊惧。
谁都知道,太后与陛下近日关系紧张,此刻太后强行出宫,恐怕又要有一场风波。
轿内,戚真真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昨日早朝的消息。
漼广被封为太子少师,参赞朝政,这无疑是皇帝在向所有人宣告,他要扶持漼家,制衡戚家。
而李大人被皇帝当众敲打,更是在警告那些依附戚家的老臣,让他们尽快倒戈。
“太后,养心殿到了。”
嬷嬷的声音打断了戚真真的思绪。
软轿停下,戚真真睁开眼,眼底的怒意更甚。
她整理了一下朝服,踩着脚凳下了轿,抬头望去,养心殿的宫门紧闭,门口值守的侍卫比长乐宫更多,皆是皇帝的亲信。
“太后驾到——”
嬷嬷再次上前通报,声音却比之前弱了几分。
宫门缓缓打开,一名太监走了出来,躬身行礼。
“太后,陛下正在殿内处理政务,让奴才请您稍等片刻。”
“稍等?”
戚真真冷笑一声,径直向殿内走去。
“哀家见自己的儿子,还要等他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