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幽蓝的荧光如梦幻般流淌,水滴声清脆而有节奏,空气中浓郁的水灵气对于疗伤颇有裨益。林凡与苏婉各自服下丹药,运转功法,沉浸在深层次的调息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率先从入定中苏醒。体内伤势已好了大半,混沌仙元在经脉中奔腾流转,比之前更加雄浑凝练,带着神铁本源的沉重质感。他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内敛,气息更加沉稳。
他看向一旁的苏婉,苏婉周身笼罩着纯净的九色光晕,气息平稳悠长,脸色也恢复了红润,显然伤势也已无大碍。
就在林凡准备探查一下这个溶洞时,他眉心忽然一跳,一股微弱的、如同水波般轻柔却带着奇异韵律的神念波动,极其隐蔽地从溶洞深处传来,扫过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神念波动极为高明,若非林凡融合神铁碎片后感知越发敏锐,且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是例行探查,几乎难以察觉。
“有主之地?还是……此地的主人?”林凡心中一凛,立刻传音给苏婉,“婉儿,有神识探查,小心。”
苏婉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九色仙光微微流转,做好了戒备。
两人并未轻举妄动,依旧待在原地,只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静观其变。
那轻柔的神念波动在附近徘回了片刻,似乎确认了他们的存在,随即如潮水般退去。
片刻之后,溶洞深处,那潺潺的水流声忽然变大了些,一道柔和悦耳、如同深海珍珠碰撞般的声音,伴随着水波荡漾的韵律,清晰地传到了两人耳中:
“远道而来的客人,既已苏醒,何不入内一叙?”
声音平和,不带丝毫敌意,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雍容气度。
林凡与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声音的主人,显然修为极高,且早已发现他们,只是等他们疗伤完毕才出声邀请。
是福是祸,难以预料。但对方既然没有直接动手,且主动邀请,逃避或拒绝恐怕都不是好选择。
“婉儿,走,我们去看看。随机应变。”林凡低声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苏婉点头,站到他身侧。
两人沿着溶洞内蜿蜒的水流,朝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空间越发开阔,洞顶的蓝白色荧光钟乳石也更加密集、璀璨,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如同海底龙宫。水流汇聚成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河底铺满了各色闪烁着微光的奇异石子。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宫殿般的天然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央,是一个方圆数百丈的深蓝色湖泊,湖水澄澈如镜,倒映着洞顶璀璨的荧光,美轮美奂。湖泊边缘,生长着许多外界罕见的、散发着莹莹宝光的水生植物和珊瑚。一些通体透明、形态优美的水母和发光小鱼在湖中悠然游弋。
而在湖泊中央,一块巨大的、洁白如玉的礁石之上,建有一座小巧精致的蓝色水晶亭阁。亭阁以不知名的蓝色水晶凋琢而成,通体剔透,与周围湖水荧光交相辉映,如梦似幻。
亭阁之中,隐约可见一道窈窕的身影,正凭栏而立,似乎正在观赏湖景。
邀请他们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林凡目光扫过湖泊和周围,并未发现其他守卫或埋伏的气息,只有湖水中隐约有一些强大的水系生命波动,但都显得颇为平和。
他深吸一口气,与苏婉一同,踏着水面(以仙元凝聚脚下),朝着湖心亭阁走去。
来到亭前,两人落下。亭阁入口并无门扉,只有一道澹蓝色的水幕光帘,流光溢彩。
“贵客请进。”那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凡掀开水幕,走了进去。苏婉紧随其后。
亭内空间不大,布置典雅。地面铺着柔软的水蓝色地毯,四周摆放着一些以贝壳、珍珠、珊瑚装饰的家具,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沁人心脾的海藻清香。
亭子中央,站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一袭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裙摆如同海浪般层层叠叠,其上绣着银色波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她身姿高挑曼妙,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头及腰的蓝色长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发间点缀着几颗小巧的深海明珠。她的面容精致绝伦,眉如远山,眸似深海,平静中带着一丝神秘与疏离,气质高贵清冷,如同从深海画卷中走出的神女。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间有着一枚小小的、深蓝色的、如同水滴又似三叉戟的天然印记,散发着柔和却威严的波动。
她的气息,深邃如海,浩瀚无边,林凡竟一时无法准确判断其修为,只觉得深不可测,恐怕还在瑶池圣主之上!至少也是金仙后期,甚至……更高!
而在她身旁,还侍立着两名身着银色轻甲、手持三叉戟、气息同样强大的女侍卫,修为赫然达到了天仙巅峰!她们眼神锐利,静静肃立,如同两尊完美的凋像。
这阵容,让林凡心头一震。这女子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在下林凡,这是内子苏婉。意外流落宝地,打扰前辈清修,还望海涵。”林凡不卑不亢,拱手行礼。对方实力远超他们,且是此地主人,礼数必须周到。
蓝发女子转过身,深海般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林凡和苏婉,目光在林凡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不必多礼。我名‘蓝汐’,乃无垠海‘水晶宫’圣女,暂居这‘幽蓝水府’修行。”女子声音依旧悦耳,却带着一种天生的距离感,“两位能从‘葬古墟’(蛮荒古域的古称)的空间乱流中安然脱身,落至此地,倒是机缘不小。”
她竟然一口道破了他们来自蛮荒古域(葬古墟)!显然,她对那片区域也有所了解。
“前辈慧眼。”林凡心中更加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等确实是从葬古墟意外被空间裂缝卷入,不知此地是圣女潜修之所,冒昧闯入,还望恕罪。”
蓝汐圣女微微抬手:“无妨。空间裂缝随机出现,非你等之过。我观二位,似乎并非我无垠海修士,亦非玉虚仙境常见道统。这位林道友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颇为有趣的‘镇海’气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凡身上,这次更加直接,仿佛能看透他体内那融合的神铁本源。
林凡心中一凛,知道瞒不过这等存在,坦然道:“晚辈确有机缘,曾得一丝‘定海神珍铁’本源,融入己身。”
“定海神珍铁?”蓝汐圣女眼中讶色更浓,甚至带着一丝追忆与感慨,“没想到,那件传说中的远古圣物,竟还有本源流落在外,且与你有缘。此物与我无垠海渊源颇深,难怪我会对你有所感应。”
她顿了顿,又道:“既然身具此等机缘,又流落我无垠海,也算与我有缘。林道友,苏姑娘,可愿在此稍作盘桓?我对那‘定海神珍铁’之事,颇有些兴趣,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二。”
她的语气虽然是询问,但那股自然而然的雍容气度,却让人难以拒绝。而且,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又似乎并无恶意,甚至可能对神铁有所了解,这无疑是一个获取信息和暂时安全的绝佳机会。
林凡看了一眼苏婉,苏婉轻轻点头。
“能得圣女指点,是我等荣幸。”林凡拱手应下。
蓝汐圣女澹澹一笑,这一笑如同冰莲绽放,清冷中带着一丝惊艳:“甚好。碧澜,带两位客人去‘听涛轩’歇息,好生招待。”
“是,圣女。”左侧那名银甲女侍卫躬身应道,声音清脆。
“两位且先去安顿,稍后我自会请两位前来一叙。”蓝汐圣女说完,便转身继续凭栏观湖,不再多言。
林凡与苏婉在名为碧澜的女侍卫带领下,离开了湖心亭,沿着一条以珍珠和荧光贝铺就的小径,来到了湖泊另一侧的一处精致楼阁前。楼阁同样以水晶和珊瑚构建,上书“听涛轩”三字,环境清幽雅致。
碧澜将两人引入轩内,里面布置同样华美舒适,且灵气浓郁。
“两位贵客请在此歇息,若有任何需要,可摇动门口的银铃,自会有人前来。圣女晚些时候会设宴款待二位。”碧澜交代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待碧澜离开,林凡挥手布下几道隔绝神识的禁制,虽然知道在这等存在面前可能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凡哥,这位蓝汐圣女……好强的修为,好高的身份。”苏婉低声道,眼中仍有震撼。水晶宫圣女,这在无垠海绝对是顶尖的身份。
“嗯,而且她似乎对定海神珍铁很了解,甚至说与无垠海渊源颇深。”林凡沉吟道,“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若能得其指点,或者通过她了解无垠海乃至离开的方法,对我们大有裨益。不过,也要小心,这等人物心思难测,不可全信。”
苏婉点头:“我们随机应变。至少目前看来,她并无恶意。”
两人在听涛轩内稍作休整,同时也整理着从蛮荒古域到此处的一系列遭遇,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门口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声响。
碧澜的声音传来:“两位贵客,圣女已在‘水晶殿’设下薄宴,请随我来。”
林凡与苏婉整理仪容,走出听涛轩,跟随碧澜,再次踏上湖面,朝着溶洞更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更加璀璨的荧光珊瑚林,前方出现了一座完全由蓝色水晶建造而成的宏伟宫殿!宫殿巍峨壮观,通体晶莹剔透,在洞顶荧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梦幻般的七彩光芒,美得令人窒息。殿门敞开,隐约可见里面流光溢彩,仙乐隐隐。
“水晶宫分殿之一,幽蓝水府的主殿。”碧澜介绍道,语气中带着自豪。
两人步入大殿。殿内空间广阔,穹顶高悬,以无数夜明珠和发光珊瑚点缀,如同星空。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人影。两侧立着一些手持乐器的美丽海族侍女,正奏着空灵悦耳的乐曲。
大殿中央,设有一张巨大的水晶长桌,桌上摆满了各种林凡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浓郁灵气和诱人光泽的深海奇珍、灵果仙酿。
蓝汐圣女已然端坐在主位之上,换了一身更加正式华丽的宫装长裙,蓝色长发以珍珠发冠束起,额间印记光芒流转,高贵不可方物。
她看到林凡二人,微微颔首:“林道友,苏姑娘,请入座。”
林凡与苏婉依言在客位坐下。
“些许水族特产,不成敬意,两位请用。”蓝汐圣女示意。
宴席开始,气氛颇为融洽。蓝汐圣女言语不多,但态度平和,偶尔询问一些林凡二人修行上的见闻(主要关于葬古墟和外界仙域),林凡也谨慎作答。那些海族珍馐美味无比,且蕴含精纯水灵之力,对修为大有裨益。
酒过三巡,蓝汐圣女放下手中的水晶杯,目光看向林凡,进入正题:
“林道友,你既身负定海神珍铁本源,可知此物真正来历?”
林凡正色道:“晚辈只知是远古圣物,可定四海八荒,镇压灾厄。具体来历,还请圣女指点。”
蓝汐圣女眼中露出追忆之色,缓缓道:“定海神珍铁,并非仅仅是一件兵器或法宝。在上古洪荒时期,它又被尊为‘镇海神针’、‘擎天柱’,乃是秉承部分‘大地承载’与‘水元归流’天道法则而生的先天灵物,是维系四海安稳、调节水脉循环的至宝之一。它最初诞生于无垠海最深处的‘归墟海眼’附近,与我无垠海祖脉相连。”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洪荒大战,天崩地裂,四海翻腾。一位远古大能取走神铁,以其无上神力,平定怒海,镇压灾劫,神铁也因此名扬诸天。然大战末期,神铁崩碎,主体不知所踪,碎片散落各方。其中一些碎片,被用于镇压某些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就如你在葬古墟祭坛所见。而最大的核心部分,据说遁入了无尽虚空,等待有缘。”
“我无垠海历代先辈,一直在寻找神铁碎片,试图重现其威能,稳定海疆。可惜,收获寥寥。”蓝汐圣女看向林凡,“没想到,林道友竟能得碎片本源认可,融入己身,实乃天大的机缘。”
林凡心中震动,原来神铁还有如此来历,与无垠海祖脉相连!难怪蓝汐圣女会有所感应。
“晚辈也是侥幸。”林凡谦逊道,同时心中更加警惕,对方告知这些,目的何在?
果然,蓝汐圣女话锋一转:“林道友,我有一事相求,亦是对你的一场造化,不知你可愿意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