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指猛地收紧,终端屏幕一闪,那行字还在。
【检测到远程访问请求 来源:未知 频道:与‘灰账’匹配】
他没动,也没出声,只是眨了下眼。萧逸立刻靠过来,视线落在屏幕上。两人都明白,这不是巧合。对方在找“灰账”,而他们刚刚才从陈岩嘴里听到这个词。
“别接。”萧逸说,“先看数据来源。”
洛尘点头,意识瞬间沉入星幻医毒空间。外界时间才过去几秒,他在空间里已经完成三次推演。系统启动反向追踪模块,把信号拆解成原始频段,一层层逆向回溯。加密层级太高,直接破解不行。但他发现了一个细节——每次信号波动的节奏,和之前七条航线申报时间完全同步。
“不是随机连的。”他睁眼,“是定时扫描。”
萧逸盯着终端,“他们在找东西,但不知道谁手里有。”
“我们得比他们快。”洛尘调出t-7x基金的资金流向图。画面展开,密密麻麻的节点连成一张网。他让系统以资金终点为起点,倒推每一笔交易背后的法人实体。十分钟不到,三个名字反复出现。
玄渊商团、星轨物流联盟、临渊医药联合会。
“这三个平台控制了七条航线里六条的实际运营。”洛尘说,“注册地不同,股东名单也不同,但最终受益人全都指向同一个信托账户。”
萧逸接过终端,放大其中一条记录。他认出了那个标志——一只衔尾蛇环绕药瓶的图案。二十年前,这个标志出现在一批走私药剂的外包装上。当时他家族参与调查,最后线索断在一颗废弃卫星。
“玄渊商团。”他说,“老对手了。”
洛尘把三家公司标记为核心节点,其余运输公司归为执行层。图谱初步成型,分三级结构:决策、中转、实施。但问题来了——这三家明面上根本不合作。玄渊属于北域星系自治体,星轨是联邦认证企业,临渊则来自边境自由港,三方立场对立多年。
“为什么现在联手?”洛尘问。
“利益足够大时,敌人也能坐一张桌子。”萧逸靠墙坐下,“关键是,他们图什么?”
洛尘再次进入空间,启动动机模拟推演。系统输入三家的历史行为模式、资源需求、政治倾向,开始计算合作可能性。结果显示,三家在过去一年内都遭遇过联邦税务突击审查,资产被冻结比例超过四成。同时,他们的主要货运路线被纳入高风险监控名单,利润大幅缩水。
“监管太严。”洛尘出来后说,“他们需要一套不用报备的体系。”
“不只是避税。”萧逸摇头,“陈岩说的‘灰账’,不是逃账,是建新账。”
两人重新整理图谱。这次加入更多维度:技术团队共享情况、通讯频道重合度、审批签字异常频率。很快发现,三家虽然公开敌对,但在后台操作上高度一致。比如,所有虚假申报都使用同一套模板,电子签名密钥的加密方式也出自同一种算法。
更奇怪的是,华星商会和暗月星自治体本应水火不容,可数据显示,两家旗下子公司曾在三个月内完成七次跨境资金划转,路径绕过联邦结算系统,用的是私人清算网络。
“表面打生打死,背地一起分钱。”洛尘低声说。
“只要能甩开联邦,谁当盟友都行。”萧逸看着图谱,“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怎么合作,而是谁牵头。”
洛尘让系统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筛选范围锁定在内部通讯记录、服务器日志、加密邮件片段。目标词包括“权限接管”“独立结算”“影子审批链”。结果出来时,屏幕上跳出一组高频术语。
“新纪元协议”出现了十二次。
“去中心化账本”出现九次。
“主权贸易网络”出现七次。
这些词全集中在最近两个月的通讯中,发送方分散在七家不同组织,接收端却指向同一个离岸数据中心。
“不是为了赚钱。”萧逸盯着那串词,“是要换规则。”
洛尘把结论归档进“A级原始证据”,并在图谱中央画了个黑色圆环。里面写着一行字:【共同目标:建立脱离联邦控制的星际贸易主权体系】。
房间里安静下来。陈岩还躺在角落,呼吸机滴滴响着。窗外天色已经亮了,阳光照在金属墙上,反射出一道斜光。
“他们想自己当政府。”洛尘说。
“不是想。”萧逸纠正,“是在做。”
他指着图谱边缘几个小节点,“你看这些壳公司,注册时间集中在半年内,法人信息全是伪造。但他们能拿到运输许可,能通过安检扫描,甚至能调用官方码头。说明有人在内部放行。”
“不止一个部门。”洛尘补充,“至少涉及审批、安检、税务、航运四个系统。”
“所以不是团伙作案。”萧逸声音低下去,“是渗透。”
两人不再说话。终端屏幕亮着那张复杂的图谱,七股势力像蛛网一样缠在一起。表面上各司其职,实际上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用力。
洛尘第三次进入空间,这次只待了五分钟。出来时脸色发白,手撑着膝盖缓了几秒。
“我把所有关联文件做了交叉验证。”他说,“确认一件事——这七股势力中,有六股在过去一年里秘密签署过一份协议,内容涉及资源共享、风险共担、技术互通。协议没有编号,也没有正式名称,但每次提到它,都叫‘基础框架’。”
“第七个是谁?”萧逸问。
“银梭港自治议会。”洛尘说,“唯一没签的。”
萧逸眼神一动。“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也是唯一可能知道全貌的地方。”洛尘看着他,“如果这份协议真存在,原件很可能藏在那里。”
萧逸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街道开始有行人走动,一辆清洁车缓缓驶过。他摸了下长袍内侧,那张黑色卡片还在。
“不能再等了。”他说。
“我还能再进一次空间。”洛尘说,“把剩下的数据跑完。”
“你已经进去三次。”萧逸回头看他,“身体扛不住。”
“可我们现在知道的还不够。”洛尘握紧终端,“他们要建的是整个体系,不是一条线。如果我们只盯着航线,会漏掉关键环节。”
萧逸沉默片刻。“最多两次循环,每次出来必须休息够十分钟。”
洛尘点头。他靠墙坐下,闭上眼,意识再次沉入空间。蓝色界面展开,任务列表自动跳转到最后未完成项。他选择“紧急并行处理”,启动第四轮分析。
第一层,剥离虚假交易记录。
第二层,还原真实货物流向。
第三层,匹配通讯日志与资金变动时间点。
系统运行到第七分钟时,突然弹出一条警告。
【发现隐藏协议副本 存储位置:银梭港公共数据库第13区 加密等级:SSS】
洛尘睁开眼,声音有点抖:“找到了。”
萧逸立刻蹲下。“什么内容?”
“是一份接入权限清单。”洛尘盯着屏幕,“列出了可以进入‘新纪元协议’核心系统的人员名单。一共十七人。”
萧逸凑近看。名单上大部分是代号,只有三个名字能看到真身。其中一个,让他瞳孔一缩。
“不可能。”他说。
“怎么了?”洛尘问。
萧逸没回答。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停在第三个名字那里。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