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在庭院里绕了不知多少圈,玄风递来的茶水凉了又热。他时不时抬头望向东边——那是商会的方向,柳三娘说最多三天给信,今天已是第二天,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再等不到消息,十五号的粮队就截不住了。”林羽捏着令牌的手指泛了白,眼底满是焦灼。
同一时间,商会会议室的檀香燃了半炉,长桌上的通敌文书被翻得边角发卷。柳三娘坐在主位,素色锦袍的袖口被指尖攥出褶皱,目光扫过底下几人:“林羽的提议,各位都说说看法吧。”
负责外联的李管事先开了口,他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柳掌柜,万万不可!张将军的兵昨天还在西市盘查,咱们要是帮了林羽,他第一个封的就是咱们的绸缎庄!我家那几间铺子,可禁不起折腾!”他说着,还拍了拍桌,圆脸上满是慌色。
“李管事这话就短视了!”对面的王掌柜立马反驳,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指点着文书上的“五千石粮”:“叛军占了东市,抢了布庄还烧了粮行,张将军又私吞军粮——他们要是真成了气候,咱们商会这点家底,够他们刮几层?支持林羽,好歹是条活路!”王掌柜做粮贸出身,上个月丢了两船米,对张将军本就积怨颇深。
一直捻着胡须的赵师爷这时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几分沉稳:“王掌柜说的是风险,李管事说的也是风险。可林羽现在就几个人马,咱们投钱投人,要是他输了,咱们就是血本无归。依我看,不如先观望,等他真能撬动张将军的兵权,咱们再出手不迟。”
“观望?”旁边的孙伙计突然站起来,他年纪轻,性子急,脸涨得通红:“赵师爷,十五号粮队就走了!等咱们观望清楚,叛军得了粮,更难对付了!林羽说了,只要咱们牵头联合商户,监军那边他去递文书——这可是咱们扳倒张将军的好机会!”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李管事瞪了他一眼,“商会几百号人要吃饭,不是你赌得起的!”孙伙计还想争辩,柳三娘却抬手制止了他们,指尖在文书上轻轻划着:“都别吵了,先听听赵师爷的——监军跟张将军是老相识,林羽怎么确保监军会信他?”
赵师爷抚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就得咱们出力了。咱们可以让账房整理张将军这半年来收‘保护费’的账目,跟通敌文书一起递上去——监军最恨官员贪腐,有了这两层证据,他就算想护着张将军,也得掂量掂量。”
柳三娘点点头,心中渐渐有了些底,可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可要是监军压下证据,反过来告诉张将军怎么办?”
“那就让玄风的人把消息透给江湖帮派!”王掌柜接话道,“张将军通敌的事一传开,百姓肯定不满,到时候他就算想动咱们,也得顾忌民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会议室的气氛渐渐从争执变成了商议。柳三娘听着,原本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她拿起文书,指尖在印信上顿了顿:“赵师爷,你去整理张将军的贪腐账目;王掌柜,你去联系那些被张将军压榨过的商户,让他们备好证词;李管事,你去盯着西市的动静,一有张将军的消息就来报。”
李管事愣了愣,虽还有些犹豫,但见柳三娘态度坚决,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柳三娘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比之前坚定了不少:“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就给林羽回信——咱们跟他合作,截粮队,扳张将军!”她话音刚落,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文书上,仿佛给这艰难的决定镀上了一层底气。
而此时的庭院里,林羽正望着东方出神,突然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商会的小厮,他手里拿着封信,老远就喊:“林公子!柳掌柜让我给您送信来!”林羽猛地站起来,快步迎上去,指尖接过信的瞬间,心终于落了半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