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把盖着张将军印信的文书在怀里揣了三层,指尖反复摩挲着布缝——昨夜玄风提醒他,柳三娘最吃“利弊”这套,光摆证据不够,得让她看清“不合作的祸”比“合作的险”更重。天刚亮,他就往商会走,石板路上的露水打湿了鞋边,也没放慢脚步。
商会门楼前的石狮子瞪着圆眼,守卫拦他时,林羽直接报了名字:“我找柳管事,关于张将军的事,耽误不起。”守卫见他脸色沉得不像开玩笑,转身进去通报。没等多久,就被领进那间飘着檀香的小院,柳三娘正坐在书桌后拨算盘,珠子撞得“噼啪”响,头也没抬:“林公子又来,是找到证据了,还是想再劝我赌一次?”
林羽没绕弯子,从怀里掏出文书,轻轻放在算盘旁:“柳管事先看这个——张将军十五号要送五千石粮去叛军大营,盖了他的印信,假不了。”柳三娘拨算盘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文书,却没伸手去拿,眉头先皱了起来:“就算他通敌,跟商会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守着铺子,谁掌权都能做生意。”
“谁掌权都能做?”林羽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却有力,“叛军上个月抢了东市布庄,分文没给;张将军的人更是三天两头来收‘保护费’,您的绸缎庄上个月就被拿了两匹云锦。等他们真占了长安,您觉得商会这点家底,还能保住?”
柳三娘终于拿起文书,指尖捏着纸边,逐字逐句看过去,脸色从冷淡慢慢沉成凝重。她把文书往桌上一放,指节敲了敲“五千石粮”那行字:“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可张将军的兵就在城门口,他要是知道商会跟你勾连,头一个封的就是我的铺子!”
“我不是让您勾连,是让您选条活路。”林羽往前递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这几位都是被张将军压榨过的商户,还有城南的守备校尉,他早就不满张将军私吞军粮。您只要牵头,咱们先把这文书递到朝廷监军那,削了张将军的兵权,剩下的事,我带义军来办。”
柳三娘盯着纸条上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桌布。她在商场混了二十年,哪能看不出这是“借势破局”的机会,可一想到张将军的刀架在脖子上,又犹豫了:“监军跟张将军是老相识,未必会信我们。”
“信不信,得让他看证据。”林羽声音更坚定,“而且我已经跟玄风商量好,他的江湖兄弟会盯着张将军的粮队,只要监军那边一动,咱们就截了那批粮——没了粮,叛军撑不了多久,张将军也没了筹码。”
柳三娘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看向林羽,眼底的犹豫淡了些,多了几分考量:“你说的这些,得让我跟张福、李默他们议一议。商会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能我拍板就定。”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最多三天,我给你准信。”
林羽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多谢柳管事。只是粮队十五号就动,您得快些——晚了,不仅是我,整个长安的商户都得遭殃。”说罢,他拱手行礼,转身离开时,见柳三娘又拿起了那份文书,指尖在印信上反复蹭着,眼神终于没了之前的躲闪。
走出商会,阳光晃得人眼晕,林羽却觉得心里亮堂了不少。他掏出玄风昨晚塞给他的令牌,指尖捏得发烫——只要柳三娘点个头,联合商户、截粮、扳倒张将军,这三步就能顺下来。现在,就等那三天的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