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要生气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别的意思。”闻希安抚，“我也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关爱您的船员，船长您真是尽职尽责。”
“……”煞海放开闻希，看向水母老太，“你是真的进化到把脑子都进化完了吗？怎么能想出搬到人类世界这种事？”
“我们不搬到人类世界，难道还任由你利用我们，用海盗船垄断铸币的通道，借此晋升你的级别吗？”
水母老太毫不留情：“如果不是为了供养你，我们早就离开了。你已经为了自己的荣誉，理所应当地折磨族人几十年，难道还不够吗？还要继续？！”
“我没有，我没有！”
煞海怒道：“我截断渠道，是因为你们已经没办法再复制基因重生，而我当时只是个任由高阶污染种摆弄的小玩意，所以不得已才想出的这个办法，你以为我很想和那艘破艇捆绑合并在一起吗？！
“你们要是不乐意，那为什么在我最开始付出的时候不说，而是在我背井离乡，护佑你们居住在最顶层，自己也终于打出自己的名声后开口？
“我也询问过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到船上居住，你们也拒绝了！看不得我好，那就去死啊！”
头一回听煞海说这么多话。
年轻污染种的性格和老一派确实不一样，老牌S级基本已经自立门户，都可以称得上说一不二了，但年轻S级还能和“长辈”争执。
“所以我们要离开污染世界。”反而是水母老太语气平静。
“随你们便，死了也没人会帮你们收尸。”煞海冷笑。
水母老太没再多说，向小水母，语调平静：“这孩子跟着你。”
小水母愣住。
煞海也一怔，黄金瞳微微收缩：“……什么意思？”
水母老太的绷带被海风吹得簌簌作响，浑浊的独眼转向呆滞的小水母：“它是唯一能继承灯塔水母分裂能力的幼体，跟着你更安全。”
“祖奶奶！”小水母猛地窜到老太面前，死死缠住她的胳膊，“我不离开您！我一定要跟着您！”
“闭嘴。”水母老太一触须抽在它脑门上，力道不重，却压得小水母瞬间噤声，“我已经照顾你很久了，不要再拖累我了！”
小水母的触须死死缠着老太的绷带，它的伞状头部反复收缩又膨胀，透明躯体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
“松手。”老太呵斥，“你已经不是幼体了，该学会自己独立。”
半晌。
小水母缓缓松开，飘到煞海身后，触足无意识地卷着海盗船长的衣角。
煞海黄金瞳中的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晦暗。
她看向老太：“……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计划什么？计划怎么不拖累你？”水母老太嗤笑，“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只是不想被当成铸币机器，顺带给你留个种。”
闻希适时插话：“现在走？”
“走。”老太转向其余水母，“都过来，别磨蹭。”
年迈的水母们慢吞吞聚拢，一个拄拐杖的还不忘从废墟里扒拉出半罐发霉的茶叶。
闻希抬起右手，七日蛇环蓝光骤亮。
蛇身自动脱离她手腕，在空气中延展成直径两米的透明圆环。
圆环内部浮现景山的俯瞰图。
“站进来。”闻希指向圆环下方的光圈，“一次七个。”
最先踏入的是戴老花镜的水母。
它的触须刚接触光圈就泛起蓝光，身体数据被迅速扫描。
【污染种-灯塔水母（b级）x7正在录入，正在传送……】
透明圆环持续扩大，蓝光如水波笼罩七只水母。
戴老花镜的那只水母刚碰到光圈边缘，躯体便“唰”地分解成数据流，眨眼间消失在景山俯瞰图中。
【滴滴！传送完成（7\/7）】
拄珊瑚拐杖的水母扒着茶叶罐也往里挤，路过水母老太时，被老太一把拽开罐子：“破烂别带。”
“我的茶叶——”老水母的哀嚎被圆环吞没，蓝光闪过时它透明头皮上还沾着半片霉变茶叶。
【污染种-灯塔水母（b级）x7正在录入，正在传送……】
【滴滴！传送完成（7\/7）】
第二批水母也被传送。
现场只剩下闻希、水母老太，还有小水母和煞海船长。
闻希倒是没什么。
毕竟她的工厂还有空闲的厂房可以使用，正好用来做铸币一条龙，还能拉高KpI！
水母老太最后一个踏入光圈，绷带被蓝光映得发亮。它回头看了眼小水母，独眼里的浑浊似乎淡了些：“好好活着。”
小水母的触须死死绞在一起，透明躯体不停发颤。
煞海突然伸手按住它的伞盖，黄金瞳直视光圈：“老东西，别死太早。”
她已经也明白这群老太太的意思——说是离开，其实是不愿意再拖累她。
年迈的低阶污染种，在污染世界里是没有什么尊严的，如果不接受高阶污染种的庇护，也只能成为其他污染种的养料。
当然，也有可能成为一个族群的拖累，一个高阶污染种的软肋。
“轮不到你操心，我们死在哪里，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水母老太嗤笑一声，“不过放心，我们在死之前会回到家乡，死在黄金海的怀抱里。”
她说着，苍老佝偻的身影在蓝光中分解成数据流，传送离开。
【滴滴！传送完成（1\/1）】
透明圆环骤然收缩，重新变回蛇环扣回闻希手腕。
现场只剩下三个了。
闻希扫了眼狼藉的现场，又看向沉默的煞海船长，自顾自笑了下，心里憋着坏，从空间格里取出几箱酒，整齐地码在地面上。
啤酒和红酒的玻璃瓶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微光。
“什么意思？”煞海皱眉。
“这些是给水荧的。”她拍了拍箱顶的泡沫包装。
“水荧？”煞海真是听笑了，“需要我这个船长带给她一个底仓船员东西？”
“这不是很方便吗？”
闻希笑了笑，直接挑明了：
“毕竟水荧是您的分身啊，我直接给船长您，不就相当于直接给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