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怎么办?我办了件错事。”
温灼举着手机,慌慌张张地从阳台来到傅沉跟前。
傅沉很少见她这样,心口一紧,忙朝她伸出手,“别着急,有我在呢,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温灼在他身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摆,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我给温宏远打电话……”
她把自己给温宏远打电话的目的以及说了什么,一股脑都说给了傅沉听。
“傅沉,我光想着不能让沈晚晴得逞,不能让她毁了温以凡,所以提前破了她的局……可我刚才突然才想起来,我撕碎她筹谋多年的复仇之网,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抬起盈满慌乱的眼,“她肯定会报复我,万一她把怒火都发泄在明澈和清和身上怎么办?我错了,我就不应该管的,要是明澈和清和出事,我……”
她是真的害怕,也真的后悔了。
傅沉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惊慌,静静听着,手下力道温柔却坚定地抚过她的脊背,直到那细微的颤抖渐渐平息。
“你没有错,”他声音低沉,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想驱散她所有不安,“是我的疏忽,才让你需要这样殚精竭虑,甚至事后害怕。”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抬起她的脸,望进她湿漉漉的眼睛。
“听着,灼灼。沈晚晴的七寸,她的命门,从来都攥在我手里。具体的我就不告诉你了,太脏了,免得污了你的耳朵。倘若她敢动对你和弟弟们任何不利的念头,我立刻让她万劫不复。”
怕她以为自己是安慰她,他顿了顿又说:“当年她伙同老太太,设计了一场龌龊不堪的局。”
他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像结了冰的溪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弃与冰冷。
“我侥幸脱身,但这笔账,连同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柄,一直在我手里攥着。”
说这话时,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更沉的阴霾,那不仅是针对沈晚晴,还有对自己的母亲。
“是念及当年她父亲沈东城在我孤立无援时,曾冒风险给过我一处容身之所的恩情。但这些年,该还沈家的,我早已还清。”
傅沉的安慰,像一张温暖而坚固的网,将温灼从冰冷的恐惧深渊中稳稳兜住,缓缓提升。
紧绷的脊背一节节松弛,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颈窝,那里有令她安心的气息,仿佛外间所有风雨都被这道怀抱隔绝。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想,只想沉溺在这份独一无二的安全感里。
傅沉感觉到她的放松,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等她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后,他这才叫张合进来,交代了几件事。
张合领命离开。
温灼冷静下来后,有点不好意思。
“傅沉,我刚才……”
她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没出来。
傅沉用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傻丫头,你在我面前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你都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袒露真实鲜活的自己,我有多开心。
因为一个人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不会伪装自己。
温灼的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把脸贴在他左胸膛那道蜿蜒狰狞的疤痕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故意说:“我怕你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还说我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你自己还不是?”
傅沉揉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不喜欢我自己,我都不会不喜欢你。我爱你啊,温小灼。”
只是说这话时,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暗影,仿佛想起了过去三年那与“爱”背道而驰的冰冷过往。
但这话温灼很受用。
她咧嘴笑了,亲了亲那道疤,坐直身体,给他把扣子扣好。
扭头看了眼窗外渐沉的暮色,她有些不舍地说:“我该回去了。”
傅沉的手臂紧了紧,没说话,只是将吻落在她发顶,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温灼从他怀里抬起头,蹙起眉,“你居然不留我!”
傅沉重新拉过她,拥在怀里用力亲了亲,额头抵着她的,气息不稳,“故意气我是不是?”
温灼挑挑眉,捧着他的脸揉了揉。
“接下来几天我不来看你,我要抓紧时间把家具都买了,通风一段时间,开学前搬过去住。”
“好。”
“那你这几天要乖乖的,争取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的时候,脸色能好看一些,人也能吃胖一些。”
“好。”
“晚上吃过饭,再喝一支消食口服液。”温灼继续叮嘱。
傅沉再次点头,“好。”
他一声声的“好”,乖顺得让温灼心尖发软。
她忍不住凑上去,在他恢复了些血色的唇上又轻啄一下。
“那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的。”
“好,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温灼提着洗干净的饭盒离开,在门口,张合把另外清洗干净的饭盒也递给她。
“谢谢温小姐,凉皮很好吃。”
“喜欢的话,下次张叔做了,还给你们带。我回去了,傅沉就辛苦你们照顾了。”
“我送您到楼下。”
“不用……”
温灼拒绝的话已经出口,看到张合给自己投来的眼色,又点点头,“好。”
张合沉默地陪她走到停车场附近,晚风习习。
温灼有点沉不住气,看了看四下无人后,终于还是主动问出来:“张合,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温小姐,”张合停下脚步,声音压低,带着罕见的凝重,“有一件事,虽未最终证实,但性质极其严重。它关系到您跟他的关系,也必然会影响到您。先生尚未决定何时告知您,但我认为,您有必要提前知情。”
他表情严肃,语气更严肃。
虽然还不知道他要说的严重的事是什么事,那个“他”又是谁,但温灼心里就已经开始慌了。
“什,什么事,你,你说,我,我心理承受能力还可以!”
嘴上说着心理承受能力还可以,但温灼的声音却已经抖得不行了。
“先生这次车祸,可能跟傅少禹有关。”
张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子弹击瞬间穿了温灼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