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微笑着说，“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谈话了。”
“平等？”凌疏影反问，“你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
“如果我想，你们现在已经是这片海沟里的残骸了。”
亚瑟的笑容不变，但话语里的傲慢显露无疑，“我只是暂停了‘塔’的清理程序。
这个程序随时可以重启。”
萨米特国王、墨磐、院长等所有高层，都在各自的舰船上，通过共享链接听着这段对话。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这是单方面的威胁。
“你想要什么？”凌疏影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想要的东西，和你一样，凌博士。”
亚瑟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我们都想知道‘守望者之门’背后是什么。
但那扇门，不是靠你们这艘拼凑起来的古董船和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敲开的。”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开拓者号，是‘方舟种子-07’。
而我们的基地，是基于更先进的‘方舟种子-01’，‘赫利俄斯’号的核心模块建造的。
我们才是这个计划的正统继承者。”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方舟种子-01！他们竟然遇到了另一艘方舟！而且是编号最靠前的第一艘！
“根据‘沉渊协议’的最高条款，”亚瑟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在遭遇其他方舟单位时，编号靠后的单位，应将全部指挥权、技术资料和关键人员，移交给编号靠前的单位，以整合力量，确保计划的最终成功。”
他的图穷匕见，让整个舰队的指挥层都明白了。
他们想要的不是合作。
是吞并。
“所以，凌博士，”亚瑟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我代表‘赫利俄斯’指挥部，正式要求你们：
交出开拓者号的全部权限，以及你本人。
作为回报，你们的船员，将获得在我们的庇护下，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
亚瑟的话语在开拓者号的舰桥内回荡，冰冷而清晰。
吞并，不是合作。
“正统继承者？”
墨磐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插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躲在万米深海，靠着激活古代防御系统来耀武扬威的继承者？”
亚瑟的目光没有移动，依旧锁定在凌疏影身上，仿佛墨磐的挑衅只是背景噪音。
“凌博士，你需要明白，个人的才华在伟大的事业面前，只是助力，而非主导。
‘沉渊协议’是为了确保方舟计划的延续，避免力量分散在无意义的内耗中。
你们已经证明了开拓者号的价值，现在，是时候让它回归它应有的序列了。”
“如果我拒绝呢？”凌疏影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亚瑟脸上的微笑收敛了些许。
“拒绝，意味着你们选择成为计划的阻碍。
而对于阻碍，‘赫利俄斯’观测站有责任，也有能力将其清除。
别忘了，控制这座‘寂静尖塔’防御系统的，是我们。”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轻微的动作。
刹那间，那些悬停在天穹集团基地周围的黑色无人机，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没有攻击，只是在联合舰队的周围，组成了一个疏而不漏的包围网。
每一台无人机都调整了姿态，无形的威胁立场锁定了舰队中的每一艘船。
这是一种无声的最后通牒。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凌博士。”
亚瑟的声音再度响起，“十分钟后，我需要开拓者号的主控AI，‘潮汐之心’，向我方开放最高权限端口。
同时，你本人需要乘坐穿梭机，前来‘赫利俄斯’观测站。
否则，清理程序将再次启动。”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主屏幕上只剩下亚瑟那张带着自信微笑的定格画面，随后消失，取而代含的是包围网中无数无人机的实时动态。
“疯子！”卡尔基低吼道，“他们就是一群深海里的强盗！”
“现在怎么办？”萨米特国王的声音凝重，“我们被包围了，而且他们的确控制着那些无人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疏影身上。
接受，意味着失去一切，沦为附庸；拒绝，意味着立刻开战，面对那无穷无尽的黑色机群。
凌疏影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意识沉入青灵网络，心智模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对方的底牌很明确：寂静尖塔的控制权。
我方的底牌是什么？开拓者号本身，以及一支刚刚经历过苦战、士气未复的联合舰队。
硬碰硬，毫无胜算。
“莉娜，”凌疏影开口，“将我们之前从那艘骸骨之舟上拓印下来的‘燃烧轮盘’烙印，进行全频段、低功率广播。”
“广播这个？”莉娜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墨磐，”凌疏影继续下令，“准备‘先行者’平台，目标……天穹集团的基地。”
“要打？”墨磐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兴奋。
“不，只是校准。”凌疏影的视线扫过那些虎视眈眈的无人机，“潮汐之心，计算对方基地护盾的能量频率和结构弱点。
另外，将我们拥有的，关于‘遗落兵团’的所有情报，包括‘人舰合一’的结构解析、‘死后回响’的记录，
以及那句‘门’和‘净化’的警告，打包成一份数据，发送给亚瑟。”
一系列指令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这不像是要投降，也不像是要决一死战。
“凌疏影，你这是……”院长忍不住问道。
“他在展示肌肉，那我们也要展示我们的价值。”
凌疏影解释道，语速极快，“他认为我们只是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那我就要告诉他，我们手里有他没有的情报。
关于‘遗落兵团’的情报，关于这座‘尖塔’可能存在的另一个敌人的情报。”
数据包被发送出去。
天穹集团的基地内，亚瑟的副官报告道：“站长，收到一份来自开拓者号的数据包，内容……是关于遗落兵团的详细情报。”
亚瑟眉毛一挑，打开了数据。当他看到“人舰合一”的生物解剖图，
以及那段“门的味道”、“钥匙必须被净化”的诡异信息时，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