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关闭了,静安和侯东来上了床。
床头柜上,两杯水是侯东来准备的。
两人刚要有所动作。冬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声音怯怯的:“妈妈,我害怕,都是黑的——”
静安只好光脚下地,侯东来则一下子把毛巾被盖到身上。
静安来到门外,借着外面马路上透进来的路灯,看到冬儿赤着脚,站在门口,怀里抱个布娃娃。
冬儿委屈地说:“妈妈,你还没有给我讲故事——”
静安心软了:“妈妈给你讲故事。”
静安搂着冬儿走回孩子的房间,躺在冬儿的床上,给冬儿讲故事。
其实,冬儿的房间不那么暗,因为这个房间对着马路,有路灯能照进来。
静安要给冬儿讲《海的女儿》,冬儿不满地说:“你都讲过了。”
静安说:“那我给你讲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小乌龟跑得可慢了,还有一只小兔子,跑得可快了,有一天,他们俩比赛跑步,你说谁能赢?”
冬儿说:“兔子。”
静安说:“不,是乌龟。妈妈给你讲,为什么是乌龟跑赢了——”
这一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冬儿一直很精神。
静安讲完故事,自己都困了,冬儿还眨巴两只灵动的眼睛,追着静安再讲一个故事。
静安说:“妈妈被你打败了,困了,咱们一起睡。”
睡到半夜,静安猛然惊醒,看看冬儿睡熟了。她连忙蹑手蹑脚地离开冬儿的房间,走回正房。
黑暗中,侯东来也睡熟了,传来均匀的鼾声。这鼾声,听着那么舒服呢,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
同一个夜晚,在同一个城市,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昨夜,李宏伟从江水中游上岸,冻得浑身哆嗦,头疼欲裂。
他无法骑摩托回来,哆嗦着两只手,从岸边的衣兜里掏出手机,给葛涛打电话。
葛涛在半夜开车来到码头,把李宏伟接回城里。
李宏伟没有回家,还是回了长胜。
李宏伟一路叫着,脑袋疼得受不了。葛涛后悔领他去那种地方。
回到长胜的办公室,葛涛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特效药,给李宏伟吃下去。
过了半天,李宏伟终于不叫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葛涛有点害怕,伸手探到李宏伟的鼻子前,还有呼吸。
他守了李宏伟一夜,后来,听到李宏伟睡着的鼾声,这才放心。
李宏伟的手机后半夜响了几次,葛涛把手机关了。他知道是田小雨。
他对田小雨没有一点好印象。
第二天早晨,田小雨骑着摩托,赶到长胜,直接进了办公室。
看到李宏伟睡得正香,田小雨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将枕头从李宏伟的脑袋下抽出来,用力地砸在李宏伟的头上。
“李宏伟,你还在睡觉,你把长胜当家了,自己的家不回了?”
李宏伟被田小雨吵醒,他有些疲惫不堪,脑袋似乎还隐隐作痛。
他抬头看着田小雨:“昨晚脑袋疼了,就没回去。”
田小雨也看到李宏伟额头眉心处,那道川字纹加重了。
她发现李宏伟要是头疼,川字纹就会加重,或者说,夜里没睡好,川字纹也会加重。
田小雨盛怒的心刚刚要熄灭,不料,她发现李宏伟的脖子上,有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这痕迹,哪来的?
田小雨心里像炸开了一样,静安太不是东西了,公然跟她作对?
田小雨从来没有怀疑过,李宏伟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在她心目当中,她丈夫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直防备的是静安,如果静安没跟李宏伟搞到一起,那李宏伟身边就没有女人。
没想到,静安都要结婚了,还跟李宏伟扯到一起?
田小雨怒火万丈,伸手把李宏伟的领子扯开,想往下看——
不用看,领子一开,锁骨上,肩膀上,还有两处这样的痕迹。
她恨静安,你们俩好就好呗,还这么嚣张,把印记留在他身上,她这是跟田小雨叫板呢!
田小雨认为李宏伟没有胆子,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胡扯。
况且,她认为李宏伟还是比较高一层次的男人,不会低贱到跟外面的女人乱来,寻求这种低级刺激。
他要是想乱来,顶多是跟静安。
当她看到李宏伟脖子上的痕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静安。没想别人。
她很骄傲,唯一觉得能跟自己抗衡的,也就是静安。她一直拿静安做假想敌。
她怎么都没想到,白天鹅一个小姐,就这么轻松地把她的老公拿下。
田小雨气得心脏怦怦地跳,手指哆嗦着,指着李宏伟的鼻子:“你说,这是什么?这是哪来的?”
李宏伟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什么玩意?你说什么?”
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也看不到锁骨,只能看到一个肩膀头。
可肩膀头上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田小雨有些狰狞的脸,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清楚当年为什么要娶她。
因为田小雨漂亮,因为她是局长的千金,因为她能说会道,会来事,善解人意,很可心的一个人。
还因为她在床上能放得开,让他能放肆地快乐。
可现在,田小雨怎么变成这么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了呢?一脸的狰狞,她哪儿漂亮啊?
同一时间,田小雨在李宏伟的眼睛里,看到了嫌恶,鄙视,轻视,漠视。
这更让她恼火,她不容许自己的老公对自己有半点不敬。现在不仅仅是不敬,他干脆什么都做出来了。
田小雨薅着李宏伟的衣服领子,生拉硬拽,把李宏伟拽到镜子前。
她用拳头当当地敲着镜子:“看看,你脖子上,肩膀上,都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留下的?你是不是昨晚跟静安在一起?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她很久了?你们太不要脸!”
李宏伟被田小雨扯得脖子疼,他很想把她推开,但她又不想跟一个女人动手。
镜子里,照出李宏伟的脖子上,肩膀上,都有淡淡的红色印记。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