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骷髅军队在距离众人百丈处停下。
没有嘶吼，没有冲锋，只有一片死寂的肃杀。数百具身披残甲的骷髅静静矗立，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稳定燃烧，整齐地面向顾星辰一行人。它们手中锈蚀的兵刃斜指地面，动作划一，仿佛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血之师，而非早已死去万载的亡灵。
最前方的五具骷髅将领格外引人注目。它们的身高超过普通骷髅近一倍，骨骼粗壮，呈暗金色泽，表面隐约可见细密的符文烙印。身披的骨甲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中间那具将领骨骼最为高大，左手持一面布满裂痕的巨大骨盾，右手握一柄长达两丈、刃口崩缺却仍寒光隐隐的斩马刀，空洞的眼眶中，魂火凝练如实质，呈现一种深邃的暗金色。
双方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顾星辰左手紧握断剑，右臂的诅咒之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侵蚀着他的意志。但他依旧挺直脊梁，目光平静地与那暗金魂火的骷髅将领对视。他能感觉到，这些骷髅与溶洞中那些混乱的怨魂截然不同——它们虽然已死，却保留着某种纪律、某种执念，甚至……某种清醒的意志。
“吾等……守卫……”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砂石摩擦的声音，突然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那暗金魂火的骷髅将领。它并未开口，骨骼纹丝不动，但魂火的波动传递出了清晰的意念。
“断链之谷……禁地……生者……勿入……”又一个意念传来，来自左侧一具手持长枪的骷髅将领。
“退去……或……永葬……”右侧持斧将领的意念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
这些骷髅，竟然能进行意念交流！而且它们似乎将此地主，对闯入者发出警告。
顾星辰心中微动，他向前踏出一步，忍着右臂剧痛，抬起左手，将断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暗金龙纹与星辰光斑微微闪烁，与这片战场遗迹的苍凉气息隐隐共鸣。
“我等并非有意闯入。”顾星辰同样以意念回应，他尝试将声音传递出去，“我们被敌人追杀，误入空间裂缝，才来到此地。无意冒犯，只想寻一条出路。”
沉默。
骷髅军队的魂火齐齐波动了一下，仿佛在交流。片刻后，那暗金魂火将领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它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了顾星辰手中的断剑上。
“剑……有……龙血……斩龙铡……气息……”
“还有……逆命……之痕……”
“你……是何人？”
顾星辰心中一震。这些骷髅不仅能感应到剑上的龙血与斩龙铡气息，竟然还能看出他身负“逆命之痕”（应指他体内对抗天道枷锁的特质，或被古玉烙印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隐瞒或敷衍可能适得其反：“在下顾星辰，来自下界九州，飞升至灵墟界。此剑曾受上古龙血与斩龙铡残刃馈赠而修复。我……确实走在逆天改命的路上，与当世所谓‘天道秩序’相悖。”
更长的沉默。
骷髅军队的阵型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整齐划一的队列，微微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五名骷髅将领眼中的魂火剧烈闪烁，仿佛在挣扎、在回忆、在判断。
终于，那暗金魂火将领缓缓抬起了持刀的右臂骨，做出了一个古老的、类似“随我来”的手势。
“持……龙血斩邪之兵……身负……逆命之痕……”
“随……吾等……见……将军。”
将军？顾星辰与璃月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这些骷髅将领口中的“将军”，难道是这支上古军队的首领？难道还有更强大的战魂存留于此？
没有选择。在这片完全陌生的上古战场遗迹，面对这支纪律严明、深浅不知的骷髅军队，硬闯显然不智。况且，它们似乎对“龙血斩邪之兵”和“逆命之痕”有所反应，未必是敌人。
“跟上。”顾星辰低声对众人道，率先迈步，走向骷髅军队让出的那条通道。
璃月紧紧跟随在他身侧，青叶祭司、雷枭等人也警惕地跟上。石蛮殿后，依旧紧握战斧，肌肉紧绷。
当他们走入骷髅军阵时，两侧的骷髅士兵纹丝不动，只有眼眶中的幽绿魂火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微微转动。那股森然的死寂与经年累月的战意交织，压迫感十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锈铁和某种淡淡骨殖的味道。
骷髅军队开始移动，它们步伐整齐，咔咔的骨骼摩擦声汇成一片，如同低沉的战鼓。顾星辰一行人被簇拥在军阵中央，朝着原野深处前行。
一路上，随处可见大战的痕迹。巨大的坑洞、绵延的沟壑、被某种恐怖力量生生劈开的山崖断面……以及越来越多、堆积如山的各种骸骨。许多骸骨并非完整，而是碎裂的，甚至呈现熔融、晶化的状态，可见当年战斗之惨烈，能量层级之高。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上，出现了一座……营寨的遗迹。
说是营寨，其实只剩下残破的木质栅栏基座、几处半塌的石砌哨塔，以及中央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由某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方形石台。石台高约三丈，边长十丈许，表面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中央矗立着一根高达五丈、同样残破的旗杆，旗杆顶端，一面褪色严重、破败不堪的巨大战旗无力地垂落，依稀能辨认出旗帜上绣着一头脚踏星辰、仰天咆哮的巨兽图案。
石台周围，环绕着数十具格外高大的骷髅。它们身披的铠甲更为精致，骨骼上的符文也更加繁复，魂火颜色各异，有暗金，有深红，有幽蓝，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远超之前那些骷髅将领的强悍气息。这些，恐怕是这支军队生前的高层将官。
而在石台正前方，面朝顾星辰等人来向，静静地站立着一具骷髅。
它并非最高大，骨骼甚至显得有些“纤细”，但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莹白色光泽，仿佛最上等的灵玉雕琢而成。它身披一袭残破的暗红色披风，披风下是一套覆盖全身、造型古朴流畅的银色甲胄，甲胄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与凹坑，却依旧流转着淡淡的微光。它没有头盔，颅骨完整，眼窝中燃烧着的，是两团纯净的、宛若实质的银白色火焰。
它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仿佛是整个营寨遗迹、乃至这片区域的中心。所有的骷髅，包括那五名将领，在靠近石台后都自动停下，微微垂首，显露出恭敬的姿态。
银白魂火的骷髅缓缓“抬头”，那两团银焰“看”向了被带到石台前的顾星辰一行人，最终，定格在顾星辰身上，以及他手中的断剑上。
一股浩瀚、古老、苍凉、却又蕴含着不屈战意的精神波动，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暗涌，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这股波动并不具有攻击性，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威严与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
“万年了……”一个温和、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沧桑的意念之声，直接在每个人心间响起，比之前那些骷髅将领的意念清晰、完整了无数倍，“终于……又有身负‘逆命之痕’的后来者……踏足这片被遗忘的战场。”
银白骷髅——被众骷髅尊称为“将军”的存在——缓缓抬起一只莹白的手骨，指向顾星辰：“你手中的剑……沾染了‘老五’的血与‘斩天铡’的魂……你身上……有‘钥匙’的气息……虽然微弱、残破……但确实是‘它’……”
顾星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位“将军”不仅认出了剑上的龙血与斩龙铡（它称之为“斩天铡”）气息，竟然还能隐约感知到他体内沉寂的古玉（鸿蒙之钥）！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感知力？它生前，究竟是何等境界的存在？
他强自镇定，躬身行礼：“晚辈顾星辰，拜见前辈。误入贵地，实属无奈，还请前辈见谅。不知前辈所说的‘老五’是……”
“老五啊……”将军的意念中流露出一丝极其人性化的缅怀与伤感，“就是那条性子最烈、最讲义气、也最傻的五爪金龙……它排行第五，我们都叫它老五。当年，它与‘斩天’那家伙关系最好……”它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斩天？是指那位手持完整斩龙铡（斩天铡）的无名战神吗？
“前辈……是当年那场大战的参与者？”青叶祭司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敬畏。
银白骷髅将军的意念扫过青叶祭司，微微一顿：“启明的气息……微弱的传承者……看来，那一脉也未曾断绝。”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道：“你们既然能来到‘断链之谷’，又能唤醒外围的‘寂灭卫队’，还身负这些印记……便有资格知晓部分真相。”
它顿了顿，银白魂火微微摇曳：“吾名‘白胤’，乃上古‘伐天盟’第七军团，第三战旗麾下，先锋将。”
伐天盟！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顾星辰等人脑海中炸响！与大纲中提及的“逆天而行”、“弑天之战”完全吻合！
“此地，名为‘断链之谷’，乃末纪元‘伐天之战’中，我第七军团与天道麾下‘巡天军’主力决战之地之一。”白胤将军的意念带着沉重的追忆，“那一战……天崩地裂，法则哀鸣。吾等奉命，于此地截击巡天军一部，试图斩断其支援‘天道之眼’本体的‘法则锁链’。”
“老五和斩天，原本不在此处战场。他们是接到求援讯号，从另一处主战场强行撕裂空间赶来……为了替我们争取启动‘断链大阵’的时间。”白胤的声音低沉下去，“他们……做到了。以自身陨落为代价，拖住了数倍于己的强敌，甚至重创了一尊‘法则化身’……但最终，大阵启动时出现偏差，未能完全斩断锁链，反而引发了剧烈的空间崩塌与法则反噬……这片战场，连同我们这些战死者残留的战魂与执念，被永远放逐、封印在了这处时空裂隙之中。”
原来如此！溶洞中的龙骸与斩龙铡残刃，是那场救援与阻击战的遗存。而这片“断链之谷”，才是当年第七军团的主战场！
“那……外面的那些骷髅士兵，还有前辈您……”璃月轻声问道。
“吾等肉身早已腐朽，残魂依托执念与这片战场的特殊环境，与骸骨结合，化作‘英灵战骨’。”白胤解释道，“外围的‘寂灭卫队’，保留的灵智较少，只余守卫之责。内围将官，灵智留存较多。至于吾……”它银白的魂火微微闪烁，“吾执念最深，且当年修为已触及本源，故能维持近乎完整的意识。万载以来，吾统御此地战魂，守护战场遗迹，等待……”
它再次“看”向顾星辰：“等待如你这般，身负‘逆命之痕’与‘钥匙’气息的后来者。”
“等待我？”顾星辰愕然。
“不错。”白胤的意念变得郑重，“伐天之战虽败，但我等信念不灭。盟主与诸位至尊在最终时刻，以残余力量推演未来，曾留下一道预言：当‘钥匙’再现，新的‘逆命者’踏上征途，便是天道枷锁再现裂痕之时。吾等这些残留的战魂，存在的意义之一，便是为后来的逆命者……铺路，传火。”
铺路？传火？
顾星辰感觉肩头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这些上古先辈，即便身死魂困万载，依旧不忘最初的信念，等待着渺茫的希望。
“前辈，我能做什么？又该如何做？”顾星辰沉声问道。
白胤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手骨，指向顾星辰漆黑如墨的右臂：“你沾染了‘噬魂’的诅咒。那魔头当年趁大战混乱，窃取战场亡魂与煞气修炼魔功，被盟中高手重伤后逃遁，没想到竟被老五和斩天镇封在战场外围。它怨毒极深，这诅咒会不断侵蚀你的生机与魂力。”
顾星辰点头：“晚辈正在尝试驱除，但效果缓慢。”
“单凭你自身，确实艰难。”白胤道，“不过，你既来到此地，便是机缘。吾等战魂虽已是亡灵之躯，但凝聚万载的战场杀伐之气与不屈战意，恰好是这类阴毒诅咒的克星。尤其……”它顿了顿，“你手中之剑，已具龙魂剑魄，若能再得‘战魂洗礼’，或可彻底净化诅咒，甚至……让剑魄与战魂之力初步融合，威力更增。”
战魂洗礼？
在顾星辰疑惑的目光中，白胤将军转身，面向石台中央那根残破的旗杆。它莹白的手骨抬起，轻轻按在旗杆之上。
嗡——！
旗杆骤然亮起！一道道黯淡却坚韧的光芒，顺着旗杆上的纹路向上蔓延，直至顶端那面破败的战旗！
哗啦！
仿佛被无形的风吹动，那面垂落的巨旗猛地扬起！尽管破损严重，但那脚踏星辰、仰天咆哮的巨兽图案，在光芒中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低沉、跨越万古岁月的咆哮！
与此同时，石台周围那数十具高阶将官骷髅，眼眶中的魂火同时暴涨！赤红、暗金、幽蓝……各色魂火冲天而起，与旗杆光芒相连！
整个营寨遗迹，不，是整个“断链之谷”战场，似乎都轻微震动起来！地面上散落的无数骸骨，无论是完整的还是碎裂的，都微微震颤，逸散出点点萤火般的微光——那是残存的、最细微的战意碎片！
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旗杆光芒之中。那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石台上空，凝聚成一片朦胧的、由无数战士虚影构成的浩瀚星图！星图中，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位战死于此的伐天盟战士残留的意志光辉！
肃穆！悲壮！浩瀚！
顾星辰等人被这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万载战魂的集体意志显现！
“将士们！”白胤将军的意念之声，响彻这片空间，充满激昂与缅怀，“沉眠万载，执念未消！今有后来逆命者，持龙血之兵，负抗争之志，踏足我等埋骨之地！其身受邪魔诅咒，需战魂之火涤荡！可愿……借力于他，延续我伐天薪火？”
无声的回应。
石台上空，那片由战魂意志构成的星图，骤然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无数细小的光流，如同百川归海，朝着顾星辰奔涌而来！尤其是他手中的断剑，仿佛磁石般吸引着这些光流！
顾星辰福至心灵，立刻盘膝坐下，将断剑横于膝上，同时放开身心，主动接纳那奔涌而来的战魂之光！
轰！
光流入体，并没有狂暴的力量冲击，反而是一种温暖、厚重、充满铁血信念的浩大意志！这股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熔炉，瞬间将他右臂中阴冷歹毒的诅咒之力包裹、灼烧！
“嗤嗤嗤——”
顾星辰右臂上漆黑的诅咒之力，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滚、消融，冒出阵阵黑烟，黑烟中似乎有无数怨魂面孔在尖啸、挣扎，最终彻底湮灭。剧痛之后，是难以言喻的舒畅与温热。右臂的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恢复原本肤色，虽然依旧有些虚弱麻木，但那种侵蚀感已消失大半。
更多的战魂之光，则涌入了膝上的断剑之中。剑身上的暗金龙纹与星辰光斑前所未有的明亮起来，龙吟剑鸣之声越发清晰、高亢。那暗金色的龙鳞纹路边缘，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如同血与火淬炼过的赤金色泽，一股更加凝实、更加锋锐、仿佛能斩断一切枷锁的“破法”与“战意”属性，开始在剑身中孕育、凝结。
与此同时，一些破碎的画面、零散的信息，也顺着战魂之光，流入顾星辰的意识——
那是无数战士浴血奋战的剪影：有人族修士燃烧本源，化作流星撞向敌人；有妖族大圣现出原形，以身躯堵住空间裂缝；有古族强者联手布阵，硬撼法则洪流……还有最后时刻，无数战士面向崩塌的天空，发出不屈的呐喊：“伐天！伐天！纵死无悔！”
悲壮！惨烈！却又充满了不屈的信念！
洗礼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点战魂之光融入断剑与顾星辰体内，石台上空的星图缓缓黯淡、消散。旗杆恢复残破，战旗重新垂落。周围高阶将官骷髅的魂火也恢复了平静，只是似乎略微黯淡了一丝。
顾星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之前的疲惫与伤痛仿佛一扫而空。他抬起右臂，活动了一下手指，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如初，但诅咒已除，剩下的只是气血亏损，调养即可。而膝上的断剑，已然模样大变——剑身玄黑底色未变，但暗金龙纹边缘流转着赤金光边，星辰光斑更加凝练夺目，整把剑散发着一种沉重、威严、破邪、战意昂然的混合气息，品阶显然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起身，对着白胤将军，对着石台周围的所有战魂，深深一拜：“晚辈顾星辰，谢诸位前辈赐福相助！此恩此德，永志不忘！”
白胤将军微微颔首，银白魂火显得平和了许多：“不必言谢。此乃吾等存续之意义。你的剑，如今已具‘龙魂战魄’，对阴邪、诅咒、以及……天道施加的部分秩序枷锁，有了一定的克制与斩断之能。望你善用之。”
它话锋一转，意念中带上了一丝凝重：“诅咒虽除，但你们在此地的危机，并未结束。”
顾星辰心中一凛：“前辈是指……”
“这片‘断链之谷’时空裂隙，并非完全封闭。”白胤道，“万载岁月，其与外界（灵墟界）产生了数处薄弱的连接点。你们进入的龙眠通道空间节点是一处，此外，还有几处。当年大战，天道一方在此地留下了监视与镇压的后手。虽然大部分已在岁月中损毁，但有一处核心……仍在运作。”
它莹白的手骨指向营寨遗迹的西北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座低矮的黑色山丘。
“那里，埋着一块‘罪碑’。”白胤的声音变冷，“并非吾等所立，而是当年巡天军所立，用以污蔑、镇压吾等战死将士的残魂，并持续吸收此地的怨气与煞气，转化为某种能量，似乎在维系着外界的某种联系。万年来，吾等战魂之力大半用于对抗‘罪碑’的侵蚀与镇压，否则，也不至于让‘噬魂’那魔头在外部侵蚀封印。”
罪碑？吸收怨气煞气？维系外界联系？
顾星辰立刻联想到天罚神殿！他们那种冰冷、秩序、审判一切“异端”的风格，与上古“巡天军”何其相似！难道这天罚神殿，与上古巡天军有渊源？甚至就是其传承者？
“前辈是说，那块‘罪碑’可能让追杀我们的人，定位到此地？”顾星辰脸色凝重。
“很有可能。”白胤点头，“‘罪碑’吸收转化的能量，其波动特征特殊。若外界有熟悉此波动者，或许能借此感知到裂隙的方位，甚至……找到临时打开通道的方法。你们在此地逗留越久，暴露的风险越大。”
就在这时，石台边缘，一名眼眶中燃烧深蓝魂火、身形颀长、仿佛法师形象的骷髅将官，突然魂火剧烈闪烁，发出一道急促的意念波动，直接传递给白胤。
白胤将军接收后，银白魂火猛地一凝！
“蓝鳞察觉，‘罪碑’方向的能量波动……在十息前……突然异常增强！”白胤的意念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有外力正在尝试从外部，激活‘罪碑’！波动频率……带有强烈的‘审判’与‘秩序’气息！”
审判？秩序？
顾星辰等人脸色大变！
天罚神殿！他们果然追来了！而且，竟然真的找到了方法，试图从外部打通进入这“断链之谷”的通道！
“他们来的好快！”雷枭咬牙。
“必须阻止他们激活‘罪碑’，打开通道！”青叶祭司急道。
白胤将军的意念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星辰身上，决断道：“顾星辰，你既受战魂洗礼，便与吾等有了因果牵连。如今外敌意图侵入吾等长眠之地，你可愿随吾等……一同迎敌？”
它莹白的手骨再次抬起，这一次，指向了西北方向那座黑色山丘。
“目标——摧毁‘罪碑’，断绝外界联系！若遇入侵者……”白胤将军银白的魂火中，骤然迸发出冰寒刺骨的杀意，“杀无赦！”
“杀——！”石台周围，数十高阶将官骷髅魂火暴燃，齐齐以意念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营寨遗迹，外围的寂灭卫队，所有骷髅士兵眼中的魂火同时炽烈，整齐转身，面向西北！
战意，冲天而起！万载沉寂的战场，仿佛在这一刻，再度苏醒！
顾星辰握紧手中焕然一新的龙魂战魄之剑，感受着其中奔涌的力量与战魂的呼应，胸中热血激荡。
“愿随前辈，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