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碎纸屑,打着旋儿,像极了三人此刻的心情,毫无头绪。
张晓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满脸沮丧。
何目也眉头紧锁:“朱社长,我们时间不多了,市长销毁深蓝药剂的仪式就在下周,如果凶手活着,很可能还会继续行动。再想想办法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时,一个憨憨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哎,这不是朱长官吗?还有这位军爷,几位长官不在办公室暖和着,跑这死人躺着的地方喝西北风来了?”
这称呼极其罕见,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三人俱是一愣,急忙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海枫穿着黄色外套,手里拎着印着“老枪大排档”logo的保温箱子,正斜倚在不远处的路灯杆上。
看到几人发现了自己,他便朝这里走了过来,墨镜此刻架在额头上,眼神里带着点看热闹的促狭。
“海枫?”朱本豪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你在这干嘛呢?”
“我啊,”海枫扬了扬手里的外卖袋,“我给里面太平间的值班老哥送宵夜,刚出来。怎么,你们几位在这儿聚会?我建议啊,选这地方可不太吉利,阴风阵阵的,比我家冰箱还冷。”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欠揍,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三人脸上凝重的表情。
张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对方调侃自己是“军爷”了,急忙道:“海枫大哥,你来得正好啊。我们,我们遇到点麻烦,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想想办法......”
何目相对谨慎,轻轻拉了一下张晓,示意他别太急切。
朱本豪看着海枫,心思电转。
此人背景复杂,能力独特,而且对Z市的地下规则了如指掌,他或许真的有办法。
但老宦案件的敏感程度,绝对不能明说,万一被他得知了政府的什么秘密,比较不太可控。
“我们,嗯,对,有点东西,可能落在里面了,”朱本豪斟酌着用词,指了指殡仪馆主体大楼,“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尽快取回来。但是,那什么,里面的保安大哥比较讲原则,没有批文不让进。”
他刻意模糊了“东西”的概念,也没提是停尸房。
“我去嘞?”海枫挑了挑眉,看着朱本豪故作平静的脸,又望了望张晓写满焦急的眼神,最后盯着何目的镜片。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这三人绝不只是“落了东西”那么简单。
能让龙纹局的特工、前任警察和超自然调查社分析师同时犯难,甚至试图寻求他这个“外人”帮助的事情,必然牵扯极大。
“讲原则,你是说这地方的保安?”他摇了摇头,一副“骗鬼呢你们”的表情。
“哥们,”朱本豪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难得语气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再进去一趟?或者,能让我们接触到里面特定的‘区域’?”
他紧紧盯着海枫的眼睛,试图传递出事情的严重性,但又不能明言。
张晓也在一旁猛点头,补充道:“对对对,不用太久,就一会儿!拿到‘东西’我们就走,啥事都不惹。”
海枫看着他们,沉默了几秒钟,保温袋在他手里轻轻晃悠。
这几个“官方”的人,虽然有时候碍事,但至少目前看来,是在试图挖出些脓疮。
世界的运转是由光和暗交织在一起的,如果放着不管,说不定早晚会轮到自己,到时候又得遭殃。
他最终叹了口气,除了无奈之外,还带着点“真麻烦”的嫌弃。
“方法嘛,”海枫把额头的墨镜拉下来戴好,遮住了眼神,“倒是有一个。不过,朱‘长官’,事后你们几个有机会帮我去我们老板娘那里说说好话,不过分吧?我告诉你们哈,她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说我有了外遇,连网吧都不给我去了,作孽啊。”
他没有问他们要拿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提出了一个看似随意的条件。
三人面面相觑,安晨雪确实仗义,没把他们供出来。
朱本豪心中一动,知道海枫这是答应了,而且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避免了双方陷入尴尬的解释和承诺,给大家个台阶下。
武者重重地点了点头:“成交!”
“行,那你俩干苦力的跟我来吧,何小姐留在外面。待会你们听我指挥,什么都别插嘴,明白不?”
殡仪馆侧门的小接待室灯光昏黄。
中年保安老丁,也就是刚才义正辞严拒绝朱本豪的那位,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靠在椅子上。
桌上摊开着海枫刚送来的外卖,香气四溢,他一手拿着鸡腿,另一只手滑动着终端机屏幕。
一位妆容精致的主播正在卖力地唱着歌。老丁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油光发亮,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赞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早把之前的“原则”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这时,接待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三个男人走了进来,戴着同色口罩,动作熟练而安静,融入这殡仪馆本身的氛围。
为首那人身形挺拔,即使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也难掩某种精干的气质,露出的双眼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正是海枫)。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个身形健硕,一个略显年轻(自然是朱本豪和张晓)。
“哎,老丁。”为首的海枫开口,声音装得低沉,带着行业内惯有的熟络,朝老丁打了个招呼。
老丁正看到精彩处,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鸡腿差点掉桌上。
他慌忙按熄屏幕,有些恼怒地抬起头,刚要呵斥是谁这么不懂规矩,但看到对方三人的打扮和那声自然的“老丁”,怒气消了一半,转而变成疑惑。
“你们是?”他打量着这三个面生的“伙伴”。
海枫指着自己穿着的工作服,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殡仪馆”。